第269章 只是习惯了
干脆而果决的三个字,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好在朝瑾早有准备,倒也不算很难接受。
只是藏住心中隐隐泛出的酸意,耷拉下眼皮,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
“那朕改日再问。”
无赖似的话语让长鱼姣有一瞬的失神。
这人还真是。
长鱼姣忽然起了点坏心,将手从朝瑾掌中抽离。
在朝瑾眉头皱起时,轻挑的,带着玩味的用指尖勾起朝瑾的下巴,挠小狗崽似的在朝瑾下巴挠了挠。
狐狸眼半阖,似笑非笑的盯着,微凉的大拇指在朝瑾下唇轻轻摩挲吗,浅红薄唇勾出几分戏谑的笑,带着朝瑾从未见过的慵懒媚意,
“若我奉你一纸休书,你会如何?”
几欲溺毙在长鱼姣玉软花柔的娇媚中,朝瑾眉眼飞扬,松散恣意的身体微微前倾,却收敛了一贯的霸道气息。
依着长鱼姣抚在下唇的指尖,微微启唇,
“朕不允。”
面颊下滑,将俊美面容送至长鱼姣掌心,收敛了全身骄傲挨蹭着,
“再求求姣姣。”
长鱼姣顺势贴了贴朝瑾面颊,笑意不改,
“求我什么?”
朝瑾侧过头,在长鱼姣掌心轻轻啄了一口,
“求姣姣心疼心疼朕。”
“嗤。”
长鱼姣不轻不重的将贴在自己掌心的面颊推开,散漫的倚回美人榻,声音透着几分凉意,再听又好像带着浅薄的笑意,
“心疼男人是要入阿鼻地狱的。”
缭绕周身的冷香淡然抽离,只留朝瑾一人怅然若失。
无奈的耸了耸肩,朝瑾坐直了身体,方才那一刻的温柔正如黄粱一梦。
梦醒的太快,朝瑾无可奈何,明知是她故意,却又渴望这样的故意再多一些。
“朕可舍不得姣姣入地狱,只能朕入地狱了。”
说话时朝瑾的神情很是温柔,似三月春风,轻轻柔柔。
只这份温柔下,是朝瑾心中冷漠而倔强的念头。
左右,她是否心疼他,他都不会放她离开皇宫。
此刻的朝瑾如此心酸却又笃定的想着。
可世事难料,谁又说得准往后呢。
即将回落成霜寒的气氛,因为宫门外踢踢踏踏跑来的急促声音而消融出暖意。
长鱼姣自己都没发现,听到门外容婉仪小跑着的声音,她的唇角弯的有多甜。
甜的让朝瑾一时看失了神。
这个笑和从前的笑好像都是不同的。
一时间,朝瑾却又说不出是何处不同。
只觉得此刻的长鱼姣当是真的开怀。
宫门被推开,容婉仪难得穿了一身素色宫裙,只是宫裙尾摆坠满了蓝雀羽。
小孔雀叽叽喳喳的闯入,看见美人榻上憔悴苍白的长鱼姣时,就不争气的红了眼。
脚步生风的上前,头一回大胆包天的狠狠将一旁的皇上推开。
跟在容婉仪身后的锦绣见了只觉得胆战心惊的脑子疼。
被推开朝瑾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容婉仪半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都是你自己傻,这么冷的天,怎么就敢往太清池跳,那么深,那么冷,万一,万一没”
说着说着,容婉仪倒是先把自己说哭了。
呜呜嘤嘤的一把抱着长鱼姣,将脑袋埋在长鱼姣的颈窝,嚎啕大哭的模样半点没有贵女的样子。
只是伤心后怕到极致的情绪迸发。
这样热烈而不掺假的担忧让长鱼姣平静的心也终于微微泛出了酸意。
瓷白的眼尾霎时透出薄红。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
她更是千千万万次从死亡边缘将自己救下。
即便早有谋算,可纵下太清池那一刻,违背求生本能,让水流侵蚀生机的那一刻。
她如何是真的不害怕呢。
她只是,只是习惯了。
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她只是习惯了。
将不受控的泪水狠狠逼回眼眶,长鱼姣终究是放任自己将脑袋枕在了容婉仪肩头。
这个并不宽实坚强的肩膀,却让长鱼姣感到无比安心。
“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微有沙哑的声音是长鱼姣前所未有的温柔。
朝瑾立在容婉仪身后,将长鱼姣贪恋的,放纵的依偎在容婉仪肩头的一幕尽数容纳眼底。
这一刻朝瑾忽然觉得心底很空。
比起亲眼见到长鱼姣纵下太清池。
比起得知长鱼姣小产。
比起自长鱼姣醒来后时时挑动神经的痛楚相比,看着这一刻连委屈害怕都强忍着,不肯放纵的长鱼姣,朝瑾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
因为他终于发现。
终于发现长鱼姣方才的笑容和从前以往有何不同。
那是再真心不过的,由衷期待的笑容。
而他或许,从没有接近过长鱼姣隐藏最深的那一面。
所谓骄傲,冷淡,漠然或许都只是长鱼姣最浅薄的那一层。
是她又不是完整的她。
过往光影飞速在脑海穿梭,记忆定格在那日清晨。
他看见站在柿子树下,分明是笑,是欢喜,却无端透露出令人心疼的孤寂气息的长鱼姣。
她的从前究竟是什么。
这个念头再次闪过。
朝瑾的心剧烈的震颤起来。
冥冥之中的牵引让朝瑾有所预感。
只有当他真正窥见长鱼姣的从前,他才有机会触碰到隐藏最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