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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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程桉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不料女郎仍旧如曾经很多次那样,开口道:
“多谢程公子美意,只是妾身还有事情要做,怕是不能一同前去了。fanghuaxs”
闻言,程桉眼底的光熄灭,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谢琉姝转身进了药堂里,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两碎银,递给程桉。
“满满贪吃,公子以后莫要纵容他了。”
程桉自然不能要,忙退后两步,伸手摸了摸耳垂,温声道:“不妨事的,都是街坊邻居,满满很好,我也很喜欢。”
谢琉姝已经将钱塞进了他手中,拿人手短,她不想欠程桉人情,更何况,他几次三番的来送东西,多少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程桉似乎有些踯躅,还想再说些什么,谢琉姝却已经绕过去了这个话题。
她眉眼沉静娴和,仔细观察,还能看出几分疲态。
程桉心软了一些,他是真心想照顾她,不料每一次都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找不到空隙可钻。
程桉垂下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谢琉姝看着他的背影,抿紧了唇。
盛康民风淳朴开放,便是她这样带着孩子的妇人,都有人想要登门求亲。
这些年来,她一心只在谢满满身上,无心此事,对那些人的示好也都视若无睹,唯有程桉,任她怎样拒绝,他一直锲而不舍。
思及此,她默默叹了口气。
傍晚时,谢琉姝给自己易了容,蒙了张面纱便出去了。
几日前,张员外家派人来请。
说是家中小妾身子不适,让她过去看一看。
纵使谢琉姝不想与他打交道,也无法避免,张员外贪财好色,又喜阿谀奉承,在这盛康里,少惹一桩麻烦比多惹一桩祸事强。
她还是收拾了东西,去了张府。
张府就建在廖云台旁边,这一路上,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留言。
据说盛康最近来了个大豪绅,不仅购入了这里最大的豪宅,还在楚云楼里一掷千金,可谓是阔绰异常。
听说还是从盛京来的。
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议论,谢琉姝心砰砰跳起来,眼皮子也有些忽闪忽闪。
盛京来的。
不知怎地,她心头浮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又觉得是自己多疑,盛京多权贵,未必和他有关系。
她加快了脚步,到张员外家时比平常早了半柱香的时间。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管家前来迎接。
“茵娘子,我们主子等您多时了。”
谢琉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隐藏在面纱下的容颜平常,只那双眸子,透着些灵气。
管家带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里,含笑开口,“娘子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请主子。”
暮色四沉,眼看着日暮坠地,谢琉姝点了点头,“劳烦快一些。”
管家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空荡的屋子里,谢琉姝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张员外家的小妾身有私疾,她从前来看过几次,不觉有疑。
但从前是在小妾的院子里看,今回是第一次,将她带到了一座陌生的宅院里。
谢琉姝等了片刻,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屋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熏的人昏昏沉沉,多年与药材打交道让她迅速分辨出是那炉子里安神香的气息。
但,已经晚了。
她吸入了不少,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她忙伸手去推房门,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大意了,从前许多次前来,张员外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怀好意,她以为不至于到如此地步,没想到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
眼下不知这迷香是何功效,她只能趁着夜幕深深,离开这里。
入夜,张府明灯闪烁。
正堂里,张员外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目光看向眼前突然到来的巡抚,有些心虚。
“大人,草民每隔三日就会到城外施粥,绝对没有任何敛财之举。”
巡抚不动声色拨动着手里的茶盏,听见张员外信誓旦旦的保证,略做冷漠的“嗯”了一声。
他本无意与张员外东扯西扯,只是上面传来的命令,要他尽量能拖住时间。
虽然不知是为何要拖时间,但是听总归没错。
后院里,谢琉姝眼前有些重影。
张府她不是第一次来,可却从没有一个人到处转过,既要避开小厮,又要找到出去的路,可谓是不容易。
她能感受到迷香侵蚀了理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走了多久,感慨明月都分成了两个,她鼻尖微痛。
似是撞上了一个人。
来人气息如雪松,沉凛干净,她正准备抬眸看去,岂料药效上来,竟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临睡前,她思绪纷乱。
隐隐感觉有一双手臂,环上了腰间。
……
不知过了多久,谢琉姝才睁开了眼眸。
入目是洁白干净的帘帐,这是一间极为陌生的房子,雕梁画栋,布置的很是整洁。
她揉了揉脑袋,正欲起身下地。
外头忽然响起扣门声。
她心里狐疑,伸手推开了屋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是一个月前诊治过的一位病人,好像姓方。
“茵姑娘,您好些了吗?”
方管家眼里带着关心,热情的询问。
“我怎么了?”
谢琉姝满腹疑惑,她明明记得,昏迷前是在张府,怎么醒来后是在这样一处地方,方先生怎么会在她身边,还是这样热情。
“是这样的,我家主人昨夜正好在张员外府邸,见到姑娘一个人晕倒在外,便做主将姑娘带回来诊治,希望姑娘不要见怪,我家主人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昨晚情势所逼。”
“昨晚张府来了巡抚,张员外被带走调查了。”
方管家想起主子临走前的吩咐,虽然不解,但还是照样子说了。
谢琉姝迟疑的点了点头,脑中一顿乱麻。
她方才仔细检查过,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别样的痕迹,昨晚的迷香确实也解了,看到眼前方先生和善的面容,她抿了抿唇,开口问道:“敢问您家主子是何人,我想要当面道谢。”
“主子不喜见外人,茵娘子若是觉得好一些了,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方管家仍旧温声说着。
谢琉姝点点头,心想应该是自己多想了,看到这位管家的说话态度,他主子应当是一个善意高洁的人吧。
想起昨晚那若有似乎的触感与雪松般的气息,谢琉姝觉得,他主子定然是无意救下她的。
不是存在什么坏心思。/p>
她不知道的是,昨晚就在这张床上,带着面具的男人一言不发,贪婪的看了她一整晚。
她开口道:“既然如此,妾身先告退了,稍后备好薄礼,再来登门致谢。”
“茵娘子客气了。”
谢琉姝离开后,方管家才松了口气。
他方才的一言一行,都是主子亲自吩咐要这样说的。
虽然不知为何,但他不敢不从。
只是想起昨夜主子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的模样,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茵娘子。
就好像一个失去重要宝物的人如今终于失而复得,生怕错过其一举一动。
但好像又不太像。
方管家想不明白,茵娘子虽然好,但却仅是一个民间妇人,主子为何对她如此不一般呢。
出来后,谢琉姝才反应过来,这宅院的主人,便是街边妇人口中那位从上京来的豪绅。
她摸了摸面容,易容还在。
应当不是她认识的人。
但心口的不安与怀疑仍旧在不断放大,转念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都五年过去了,她在这里很安逸,应当不会再与上京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了。
谢琉姝回到了积云巷。
谢满满托着下巴坐在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蹦蹦跳跳迎了上去。
“娘亲,你昨晚一夜未归。”
谢琉姝蹲下身,摸了摸谢满满的脑袋。
“娘亲昨晚给人看病去了,暂住在别人家。”
谢满满沉闷“嗯”了一声,不知是信了没,他看上去兴致不高,谢琉姝继续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才四岁的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表现在眼眸里,那双晶亮的黑瞳浮着一层显而易见的忧伤。
谢满满抱住她,闷声说道:
“娘亲以后会不要我吗?”
谢琉姝诧异的看向他,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怎么会这样想。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娘亲的骨肉,娘亲怎么会不要你。”
闻言,谢满满才笑起来,漆黑的瞳眸带着满足。
谢琉姝却心绪不宁,谢满满渐渐长大,眉眼与那人越来越像,有时她看着,都能感到恍惚,旋即,她摇了摇头,谢满满是她的孩子,与那人没有关系。
但今日在方管家那里的怪异感,仍叫她觉得有些不安。
是夜。
月明星稀,沉雾弥散。
带着面具的男人手心握着一块玉佩,那双漆黑冷沉的眼眸半垂,月色下,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袍,乌黑的墨发随意散着,看上去颇有些清冷淡雅。
——如果忽略他眼底那呼之欲出的贪欲。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他终于找到她了。
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男人伸出手指摩挲了两下,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没有消散,五年不见,她在他记忆里不仅没有淡去分毫,反而愈来愈浓。
闭上眼眸,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
睁开眼时,唯余冷冰冰的空气。
五年的压抑与隐忍,也不急于一时。
这一次,他要徐徐图之,不能轻易吓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的沈狗(幽怨版):苦兮兮盯着老婆看了一整晚但是不敢上手也不敢戳破。=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