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人下洞
当下三人不再犹豫，走了没多久，便抵达了采石场西面的一处缓坡上。mwangzaishuwu
借着夜色的掩护，低伏着往下望去，可见采石场内架着几盏大灯，照得四下里甚是明亮，有八名基干民兵手执步枪值守巡看，戒备森严。
观察了片刻后，王天宝低声道：“那几个带枪的不太好对付，咱们就别出面了，免得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像这种事还是交给其他朋友来做吧。”
我和二狗子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脸奇怪，不知王天宝口中的“其他朋友”指的是谁，何况这荒郊野岭的，哪会有其他人。
不料等缓缓退至坡下后，王天宝突然祭起了白幡，手执铜铃，轻轻晃动起来，铃舌撞击铜壁后，竟然发出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古怪声响。
过了一会儿，又听王天宝口中念念有词，手掌一翻，掌中现出一根金色灿然的羽毛，跟着两根指头一捻，火光闪现，羽毛瞬间燃烧起来。
那羽毛烧了一阵，火光倏然灭寂，铃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只听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古怪声响，窸窸窣窣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片刻后忽见林中飞出一团黑影，密密麻麻，待飞到近前，我才看清楚那团黑影竟是由成百上千只乌鸦组成。
当中所有乌鸦都扑棱着翅膀，直如一张大网，在空中绕了一圈后，一齐飞向了采石场。
一听周围有响动，采石场内的基干民兵纷纷举枪上膛，严阵以待，但那群乌鸦在空中倏忽来去，灵动自如，就算是拿枪射击，也很难轻易伤到它们。
随着王天宝口中一声叱令，那群乌鸦形成的大网在半空中一个腾挪，扑向了基干民兵。
基干民兵们见势不妙，当即扣动扳机。一时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空中不断有乌鸦中弹掉落，但饶是如此，群鸦俯冲之势仍丝毫不停滞。
结果“黑网”将那几名基干民兵团团罩住后，瞬间在他们身上啄出了数十处血洞来，所幸并未伤到要害，否则那么多乌鸦一齐围攻，任他们是铜皮铁骨也成了筛子。
一个个痛得哇哇大叫，再也顾不得守护蛇骨，弃了步枪，撒腿就跑。群鸦振翅直追，直至见那些基干民兵没了踪影，王天宝才吹起哨子：“撵跑就行，不必赶尽杀绝。”
哨声一响，群鸦纷纷冲天飞起，重新汇聚到一处，折而遁入林中。
一收好白幡和铜铃，王天宝提醒道：“趁那些基干民兵还没回来，咱们赶紧下去吧。”
我和二狗子与王天宝相识才不过几个小时，就见他又是驱狼，又是驭鸟的，手段着实超绝。
“你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连鸟都能听你使唤？”
“哪有什么法术，不过是懂得些羽虫之语，请它们出来帮忙罢了。现在事不宜迟，抓紧下洞才是。”
由于二狗子腿上有伤，行动多有不便，将就留在缓坡上负责看哨。
而我和王天宝则来到了塌洞近前。
这塌洞内部有一条地道，地道尽头有一道石门，穿过石门就是神台所在。可需要警惕的是，神台内部满是蜚蛭，但凡有活物入内，都免不了要被吸干鲜血而亡。
王天宝当然也知道此间危险，但依旧神态自若，面无惧色，料来已有应对之策。
眼下那塌洞入口已被石板所封，我和王天宝费了很大力才勉强将那石板掀开，再纵身跳下去。
下洞之后，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可见洞内一切与之前并无二致。
看到洞顶嵌着的蛇骨，王天宝很是担忧道:“那琴虫如此巨大，着实有些不好对付，前人摆下阵势，惠及方圆百姓，如今被挖石机一破，不免让大家伙遭殃了。”
我心下纳闷，问道：“你所说前人摆下的阵势，到底是个什么阵势？难不成是道家方术之类的符阵么？”
王天宝摇了摇头：“也不尽然。要知道，天下间的飞禽走兽甚至是人类各有其生法性情。正所谓……以此类推下去，人兽皆有其生法……”
我听得云里雾里，既不懂什么天一地二人三，也不懂何为辰主月月主马。但下乡插队这么多年，也曾给马和狗接生过，知道母马确是怀胎
近一年才会诞下马驹，而母狗则是两到三个月就会生下小狗。
至于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那是人尽皆知的事。
“鸟飞于云，鱼游于水……都是有其天性所在。世间诸般昆虫禽兽，皆不能逆天性而为，此乃天下万物之道也。既然有道理所在，那么顺其道理，便能降服万兽。
人有喜怒忧恐，禽兽也有，当年服不太保摆下的阵势，正是根据琴虫之忧惧而设的陷阱。此一陷阱只对琴虫有用，对付旁的野兽就没效了。”
我觉得王天宝所言，与那《牛异图》的开篇倒是十分相似，大概都是说因世间理法不同，则所生环境对万物性情的影响也就不同。
包括图中所录与王天宝之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不知王天宝是否也曾看过《牛异图》。
一路快步疾行，等到了石门之前，我注意到地上有几截断开的绳子，而且绳索断开处平整光秃，应该是被利器割开，问题是明明那时就我、二狗子、奇克图和玛努彦在，有谁会故意把绳子割开来害我们？难不成塌洞下面另有他人？
王天宝走到石门近前，伸手摸了一下，当即从我手中拿过电筒，照着石门：“这上面的文字……”
之前我下洞的时候，曾见过这石门上阴刻的文字，无奈那些字体歪七扭八的，实在太过晦涩，我看了半天，一个也认不出来，只得作罢。
现在见王天宝看得饶有兴致，我忍不住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王天宝耐心回道：“当年服不太保设下此门，不是为了阻拦那条琴虫，更何况这样小的石门也拦它不住……仅是为了防止后人擅闯神台而写的警示，警示当中有一预言，是说‘血环破，蜚蛭出。琴虫至，百姓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