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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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空气潮湿，应该要下夜雨，所以莫贵霄提前出门了。mchuangshige
“……因为说很想见少主一面，所以就只好带过来了。”
在点起松香灯的走廊上，他被守云苓叫住了，同时听到了一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她就是守水苏。”
只在守云苓腰部位置的女娃娃，一脸尚小却看得出日后会是极标致的面容，在盯住自己的时候，翡翠色的瞳孔里，有掩饰不住的好奇和兴奋，一副想要多说话的模样。
但莫贵霄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准备出门。
看他一身夜行衣，便知道有任务，所以守云苓完全没有让他再留下来的意思，但他身边的小妹可不清楚，所以仍旧说出想让他停下来的话，
“少主这么晚还要出门？明天不行吗？”
“不行。”
彼时，对她的印象仅是声音和人一样都很漂亮，但，也仅此而已。
她明明还是个孩子，但眼中的倾慕清晰可见，对此，莫贵霄只能当没听见，
“我有任务。”
“那，少主是要去往哪里？”
“霜重寺。”
“……呃，非得今晚不可吗？”被守水苏硬拉了一下，守云苓只得接过话，显得有些遗憾。
莫贵霄看过他一眼，
“这是最后一项任务了。”
听到最后一项任务这个词，他愣了一下，
“莫非，找到那个人了？”
“嗯。”
闻言，他的脸上显出大为放松的表情，示意般的搂过身边的守水苏，语气也轻松起来，
“那我们等你回府。”
再度掠过边上的女孩一眼，莫贵霄礼貌性的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踏入夜色。
“大哥，他就是未来的明王霄？”
“对，亲眼见到了，可还满意？”
守水苏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心智远比同龄的女生要成熟，平常也不像个六岁的娃娃，那张未长开的面容，表情总是淡淡的，但此刻听到大哥那略带揶揄的语气，仍是有些不争气的红了。
“嗯，还好。”
最后，她只能这样嘴硬，心里却期待着，下一次两个人的会面。
还有，守水苏在那一刻暗暗下了决心，
下次一定，要让少主多看到自己。
同时期，在莫贵霄即将前往的那个地方，一个比守水苏大很多的女人，也在下着决心。
一片阴沉沉的夜云下，
梦堂浅站在屋前踌躇着，因为自己下不了推门而入的那个决心。
而，比起下决心更难的事，就是进去之后，她要如何跟屋里的孩子说明一切的缘由。
哪怕是真的，也不会被相信的，
仰或者，什么都不要说？
毕竟，要说出来的话，是如此的没有说服力。
或者干脆推门而入，大声一点——
‘羽华，没有时间了！’
这样急迫一些，是不是就有说服力一些了？
如果能相信的话，梦堂浅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就这样朝屋内那个伏案夜读的孩子，大声呼喊，
……危险！羽华！危险！
可是自己，却只能站在这里，什么都不能说。
只因为那个危险，还没发生。
夜空终究落起了雨，冬末初春的夜雨，冰凉得仿佛能扎入她的心脏。
手伸在了半空，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梦堂浅沮丧的发现，
她对羽华真的了解得不多。
若从一开始，他们的感情就很好的话，现在无论她说什么，羽华都会相信的吧。
后悔什么的都来不及了，现在重要的是，她到底要怎么解释。
这一个缘起于明澜王几百年前的梦境，要如何说，才能让一个孩子信服？
她摇头苦笑。
到如今这个地步，什么都不说反而更现实一些。
明澜王莫贵霄，对于原界人，本身就只是一个活在小说和传说中的人物。
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天和恕因最后的对话——
‘我和羽华的感情并不好，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真该好好培养彼此之间的信任感……”
‘那不是你的问题，你对境师的属性极敏感，在羽华刚来梦府时就察觉到了吧。’恕因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
梦堂浅苦笑了一声，轻轻捻着茶盏，
‘只是一个借口，若真想培养，必然也是能培养出来的，所以我，是在眼红吧。’
‘眼红？’
‘就像你说的，我察觉到羽华不是一般的境师，很眼红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以至于能做的就只有远远的避开那孩子……我是个不合格的娘亲。’
‘你……’
‘但是，真不可思议啊，明明我一直以为对羽华是淡漠的很，对于明澜王更是根本就没见过，结果却……所以到底为何，我要替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啊？’
‘梦……’
‘算了，原因不重要了，就当作是补偿吧，哪怕最后不能改变明澜王的命运，我也希望，能替他们制造出一些可能。’
一些，他们再见一面的希望。
预料到结局之后，她当然也设想过自己的这一夜会有谁来。
那个让对方显露出一丝惊异的拥抱，更是让她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无比的。
只不过，要下定决心的本身，反而是比较艰难的。
仔细想想，当初的恕因，其实也是因为预料到这个后果，所以才一脸的犹豫不决吧。
在确切的感受到对方的真实臂弯时，她的胸口弥漫出冰凉和灼热的感觉。
是有点符合他的人设。
即使是即将合上眼睛时，梦堂浅仍是在不合时宜的，想到另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果然，
西域的春天，比南都冷多了。
明明前段时间在南都，她都已经坐在凉亭里喝茶了。
和那位叫恕因的赴晴王。
南都。
冬天刚过，春天的暖和还未到来，按说今天还是很冷。
不过这一天的天气，像是春天已经完全到来一样，甚至令人生出想要坐在亭子里吹风喝茶的念头。
有经验的老人会说这一天不正常，但是，没有多少人会认真的去想为何会不正常。
就在这个不正常的天气里，境师梦堂浅，已经坐在亭子里喝上茶了。
和一个名叫恕因的普通王者。
在南都，梦堂浅是有名的境师，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二十阶的资历，除了修复一些很难搞的结境，她还会解梦；所以在梦府和境院，都备受尊敬。
备受尊敬的境师最喜欢的时间，就是每天在梦府和境院来回奔波，于是尊敬加倍，良性循环。
梦府和境院的路中，有一座人来人往都会看到的凉亭，有义工提供免费的茶饮席位，春夏秋冬，提供时令茶点。
她很熟悉那座亭子，偶尔也会上去休息喝茶，所以当有人跑进来说路边凉亭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时，她就知道是哪里了。
村人总是喜欢夸张的描述方法，太平盛世，能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现在想想，
如果最初，她没那么好管闲事，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了？
再如果，她没有去解析恕因的梦，那么她还是会每天奔波于梦府和境院的这条路上，偶尔去凉亭休息一下。
但没有‘如果’。
而那个‘最初’，则是因为恕因的到来。
气候也是因此不正常的吧。
梦堂浅后来才想到这一点。
恕因虽然对外宣称是普通王者，但创造她的是缔者，所以和那些管理各个国家的普通王者，肯定还是有质上的区别。
别的不说，就从她的职责上来说，赴晴王虽然是用来修复星盘的，这点和各个国家的星师职责看似也差不多，但是，这位普通王者修复的星盘，却囊括了所有的永远王者。
所以赴晴王去初界去幻界，去各个世界，都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除了原界。
因为七个世界中，只有原界没有归属的永远王者。
赴晴王去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和永远王者有关的。
从这点上来说，当初玉引把这件事报告给元君时，他实在是需要细想一下。
但，只能说他事情太多吧，仰或者，从表面上看，这也实在够不上事。
不过是七个世界中，实力最弱的原界而已，以及一个赴晴王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朵来。
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怪他。
这是对七个世界和王者们的正常认知，没错。
但是，身为缔者之一的元君，实在是不应该忘记，在很久之前，他在原界封存了一个最重要的星盘。
其实赴晴王恕因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来这个世界，自然不是为了那个星盘。
而且长久以来，这个世界的普通王者们也都拥有自己的星师和修复星盘的人，所以原界人对于赴晴王，也完全的不熟悉。
但在凉宁中看到她时，梦堂浅马上认出来了。
因为昨天，她刚好翻到《七界说》中的普通王者那一大块。
是巧合？还是……？
她无法判断，但是不管如何，有关普通王者恕因的部份，和眼前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和普通人相比，是显得很华贵的衣着和精致的容貌，如果不知道，只会以为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大小姐，但比起她的身份，梦尝浅更想知道，从来只修复永远王者星盘的赴晴王恕因，会来一个根本没有永远王者的原界，这其中的缘故是为何。
原界是次于海界的巨大世界，空气却完全不同，这当中，幻界的迦翎王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那个著名的王者，可以畅游每个世界不受阻拦，唯独对原界的空气过敏。
还有就是，原界还拥有很多座形状各异的结境，为得是阻挡界外的各类恶灵。
这些结境，不管是对于普通王者，还是永远王者，从来都不会产生什么负作用，更不要说阻挡一类的。
这也是七界的常识，没想到，
身为普通王者的恕因，却在进入原界不久，就被一个普通的结境困住了。
这是一座外表像凉亭的结境，建造在小路的边上，凉亭外围被一片竹林葱笼着，清风穿过好不惬意，里面还有一些供客人休息喝茶的席位，恕因也是看中这些才欣然踏入的。
直至进入之后，她才发现这是一座结境。
意识到是自己带来的东西所导致时，已经出不去了。
又因为她不是境师，导致了无法解除而被困在凉亭的窘境。
这下可麻烦了。
好在不久之后，就有附近的人们和往常一样，来凉亭准备喝茶。
当他们发现凉亭里的这个衣着美丽的女人时，所有人全都傻住了。
她的身边布满了结境的爆裂线。
从来没有见过的爆裂线，颜色犹如天边的闪电；兀自发着亮光在半空浮游，根根锋利得能割开石头；此刻都像幽灵般在她的身边缠绕着，同时向四周散发着荧光和锋芒。
被这些爆裂线缠绕住的女人，表情倒是很平静，礼貌的请他们叫附近的境师解围，但大家还是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