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四个世界
贺砚予转过身去的时候,正好撞见那人拨开树叶朝这边走过来。<br/><br/> 他明明用的是苏隽的躯体，行为和神态习惯都和苏隽相似，但贺砚予此刻却百分百确定他必然不会是苏隽。<br/><br/> 至少已经不是原来的苏隽。<br/><br/> 贺砚予看着他走近自己,心里面已经迅速从刚才系统09的话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中作出了自己的猜测。<br/><br/> 系统09说它最初并不清楚主神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是通过被解禁的信息才终于在刚才暴露出来的,而解禁那些信息给系统09的，正是眼前的“苏隽”，或者说当初将贺砚予所制造出来的a74空间最权威的智能生命制造者苏咎。<br/><br/> 苏咎之于贺砚予,就像是苏隽之于傀儡雁羽，多年前贺砚予被制造出来作用于战争,是苏咎每时每刻带着他,教会他作为人类的情感，也是苏咎在他的系统中设下权限,令他封锁了所有的感情。<br/><br/>&n
bsp; 当然，最后苏咎也做出了和这个世界苏隽同样的选择，在和平世界容不下他这个战争机器的时候，他选择将贺砚予交了出去。<br/><br/> 贺砚予记得他，但不代表他对于贺砚予来说很重要。<br/><br/> “我终于找到你了。”苏咎喘着气，这样子的运动对他来说显然还不习惯，他来到贺砚予的面前，抬手牵着贺砚予的手腕道：“虽然多花了点时间,但总算没有太晚。”<br/><br/>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贺砚予盯着他此刻扣在自己腕间的手,明显并不习惯这样的接触。<br/><br/> 苏咎于是轻声又说道：“我是苏咎,你认不出我了吗？”<br/><br/> 贺砚予冷静道：“我知道你是谁,不需要强调。”<br/><br/> 苏咎怔了怔,像是到现在才意识到，贺砚予对他这般疏远而漠然的态度，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认出自己。<br/><
br/> 相反，正是因为认出了他，所以贺砚予才会是这样的神态。<br/><br/> 苏咎在站定半晌之后，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勉强对着贺砚予露出个笑容，继而道：“当初我那样对你，你现在对我这样的态度也是我罪有应得。”<br/><br/> 他说到这里，却又禁不住抬起头仔细观察着贺砚予现在的模样：“抱歉。”<br/><br/> 贺砚予沉默片刻，转身看向远处，他们这时候已经到了树林的尽头，从贺砚予现在所站的这个方向往前看去，可以看到太阳已经半沉于山间，贺砚予面色沉静的看着这场日落，淡声道：“现在没有必要说这个，说说你来的目的，以及主神的打算。”<br/><br/> 苏咎神态认真地点头，随之又轻声问道：“你还是相信我的，是么？”<br/><br/> 贺砚予坦然而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数据表明，你从来不会说谎。”<br/><br/> &nb
sp;这才是他肯认真听苏咎说话的原因，而不是因为所谓无用的“相信”这种情绪，贺砚予从来不会因为感情而理性地去相信谁，他只相信数据的分析和判断。<br/><br/> 苏咎听着他这番话，不觉得有所问题，反倒禁不住笑了起来。<br/><br/> 他的神态比之先前要放松了太多，从最开始见到贺砚予时候的情绪激动，到现在他终于说出这些话，他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许多，终于开始能够以轻松的姿态和贺砚予说话。<br/><br/> 苏咎笑过之后道：“有时间听我说个故事吗？”<br/><br/> 贺砚予回应道：“如果你语言足够简短的话。”<br/><br/> 苏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讲求效率。”<br/><br/> 贺砚予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身上的程式是你设定的，你最清楚我是什么样子，人工智能没有那么多心思去体会久别重逢，我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弄清楚真相。”<br/><br/>
苏咎凝视着贺砚予的眼睛，摇头说道：“其实你可以体会的，你曾经是有人类的情感的，我教过你，而你学得很快。”<br/><br/> 贺砚予道：“我不记得了。”<br/><br/> 苏咎手掌扶着身边的树干，脸上的笑容透着无奈：“是的，因为你已经将感情系统给封锁了。不对，准确的说感情并不是种系统，它只是你自己体会的感受，但现在你的系统阻止了你去体会那些感受。”<br/><br/> 贺砚予认真思考着苏咎所说的话，随后道：“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br/><br/> 他没打算再就着这些话题继续聊下去，只提醒着苏咎道：“你该说我想知道的事情了。”<br/><br/> 苏咎点头，他低下头，右手置于耳侧，突然没再开口，而等到片刻过后，他像是通过某种方式交流了什么，这才又重新抬头对贺砚予道：“我刚才解锁了你随身系统的另外部分权限，它现在应该可以带你看到更多的真相了。”<br/><br/> &
amp;nbsp; 他说完这话，神态略有无奈，轻轻颔首道：“抱歉，我来得太迟了。”<br/><br/> 贺砚予默然不语，他不明白苏咎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也循着苏咎所说，在脑海中唤起了系统09，问道：“他要你给我看什么？”<br/><br/> 系统09的表现十分迷茫，听到贺砚予的询问，它迟疑着道：“我也是刚收到解锁提示，宿主……一起看？”<br/><br/> 贺砚予简洁道：“放出来吧。”<br/><br/> 系统09连忙应声，接着将这些解锁的资料全部送到了贺砚予的面前。<br/><br/> 这些资料，如果被准确的说来，更像是一串记忆，一串和贺砚予有关的记忆。<br/><br/> 通过系统09，贺砚予最先看到的是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画面中的场景他没有见过，但那个实验室却是贺砚予所非常熟悉的，因为那里是他诞生的地方。<br/><br/> 
; 当初苏咎制造他的所在。<br/><br/> 贺砚予在这监控画面中看到了他诞生时候的情景。<br/><br/> 宽敞纯白明亮的实验室当中，以苏咎为首，无数穿着灰色研究服的技术人员，以及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者，全部都等在这里，见证着他从巨大的容器中被送出，在脱离所有的辅助功能之后，彻底睁开眼睛的刹那。<br/><br/> 贺砚予当时不过是个初次认识这个世界的人工智能，他记得他那时候还在载入资料，开启身体的各项功能，所以他不太能够回忆起当时具体的情形。<br/><br/> 但现在他通过这样的视角，看清了当时整个实验室内的情况。<br/><br/> 他看到了苏咎脸上欣慰的笑意，身旁其他研究者们或是看着自己孩子般的欣慰眼神，或是激动自豪的神态，以及更远处几名穿着军装的领导者脸上的期待和喜悦，以及眉目中隐约的担忧。<br/><br/> 就在贺砚予睁开眼
睛之后，其他人也迅速来到了他的面前，开始根据贺砚予的状况记录他的各项数据。<br/><br/>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苏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或忙碌或紧张，他看着贺砚予时的神色，更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br/><br/> 贺砚予时隔多年再看到这幕，心想他们的确算得上是“老朋友”，因为早在他睁开眼睛之前，苏咎就已经与他以数据的形式对话过许多遍了。<br/><br/> 他原本是像系统09那样没有身体的人工智能，是苏咎给了他的身体，让他能够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认识世界。<br/><br/> 贺砚予记得这幕场景之后的事情，他经历着各种各样的数据观察，随后其他人都离开了，是苏咎留下来陪着他。<br/><br/> 自那之后，苏咎就没有再离开过，他吃住都在这间实验室中，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他的身上，观察他的数据，替他完善身体，以及，教会他如何像人类那样生活。<br/><br/> 他开始体会人类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东西。&am
p;lt;br/><br/> 然后，他们相爱了。<br/><br/> 说起来虽然荒谬，但他们身为被制造出的战争机器，以及制造他的人类，他们有了段还算不错的恋爱时光。<br/><br/> 再后来，经过完善之后的贺砚予，终于作为人类最强的武器被送上了战场。<br/><br/> 苏咎作为战争机器的首席设计师，自然也跟着到了战场上，他会替贺砚予的战斗提供更多的数据保证，会在贺砚予受伤之后立即动手修复，他们当时就是最好的搭档，互相陪同着经历过人类大大小小的战斗。<br/><br/> 后来，战争结束了。<br/><br/> 正像是此前无数次说过的，战争机器在没有了战争之后，就是人类世界最大的危险品，所以a74空间的人类们提出，要将战争机器回收并且销毁。<br/><br/> 苏咎在领导者们的游说之下，最终答应了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