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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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当着我的面调情,不太好吧?”宋尘微笑道。czyefang
他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甚至藏着些阴狠的杀气。
夏时将挨着自己的岁音推到一边,抬眸看向宋尘,突然开口道:“你的脸竟然好了。”
宋尘的笑瞬间垮了下去,他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带着怀疑。
这人怎么知道他脸上有伤?
四百年前他曾和三清界的夏无为打过一次,被那女人划伤了脸,从眉骨到另一边下颌的刀痕深可见骨,再加上无情剑的剑气严寒,冻伤了伤口处的血肉经脉,那道疤痕就连神医谷都束手无策,他好一阵子不敢出门见人。
那一剑如果再狠一些,他的脑袋都要一分为二,至今令他后怕。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夏无为知道,这个夏时……
宋尘眉眼倏地一沉,浓黑的煞气狂涌而出,一瞬间的威压让旁边正在打斗的陆辞忧和江昔年俱是胸口一闷,手脚动作都慢了下来,好在十三鬼域的人也对这道威压有所反应,甚至比起她们还要不好受。
两人抓住间隙将十三鬼域的人尽数斩杀,然后快速回到温知书和柳笙身旁。
除了夏时和岁音,其他人几乎都被压弯了腰,陆辞忧不服气地蹙起眉,扶着银枪勉强站直,唇角溢出些血丝,被她抬手擦个干净。
宋尘的侧脸开始有了变化,原本光洁白皙的脸瞬间布满褶皱,眉骨到下颌显出一道还开着口的刀痕,丑陋狰狞的疤痕里爬出诡异的黑纹,最后遍布他大半张脸。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的声音带着入魔后的沙哑,听起来有些粗粝。
他近乎仇恨地盯着夏时,身侧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抽动仿佛在抓着什么。
夏时沉静地看着他:“是吗。”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还没等在场的几人回过神,耳边倏地传来一道轰鸣声,脚下的玉石地板都跟着震动了几下。
岁音凝聚灵气于掌心,抬手挥散了面前扬起的尘土。
眼前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
只见飞尘中女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纤瘦,岁音盯着那细腰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这一身衣服也不是纯净的黑色,袖口衣摆处还有用金线绣着的几片花瓣,花瓣尖头锐利仿若剑尖,带着凌厉的气势不容旁人靠近半分。
“噗咳咳——”
男人的闷咳惊醒了岁音,她偏了偏头,越过夏时的肩膀看到了跪在地上吐血的宋尘,他身后的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勉强还能看出人形。
陆辞忧把枪收了起来,嗤了一声:“还以为多厉害呢。”
说罢,她又不知怎么别扭地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别处去了。
一旁的江昔年眼睛跟着滑动了一下,只看了宋尘一眼便把目光投向那道背对着几人的背影上。
不是这个十三鬼域的人不厉害,反而是这位夏时姑娘——
太强。
他有时输给陆辞忧也只觉得自己粗心大意或者是平时不够努力,亦或是武器不如对方,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着对方只感到望尘莫及。
转头再看陆辞忧,平日里丝毫不遮掩锋芒的大小姐此刻也垂眸思索着,握着神武的手背隐隐可见凸起的青筋,她也有这种感觉吧。
“锦州宋尘,我记得你。”夏时轻声道。
她的语气平和不起波澜,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寡淡的,除了那双眼睛,浓黑如墨仿佛藏了些旁人窥探不得的事。
“哈哈哈你记得我,那我是不是还要因为你记得我而对你感恩戴德啊。”宋尘笑着吐出口中血沫,一手撑地一手向后扶着墙缓慢地站直了身体。
他的两把断刃都被夏时碎个干净,赤手空拳满身血污,这个样子让他更加烦躁,浑身的血液也因为这份燥怒开始沸腾叫嚣。
今日的落败和当年如出一辙,都是仅仅一招他便全无还手之力,宋尘再也压不住体内蹿涌的魔气,任由心底的怒气攀升将他彻底淹没。
夏时见他这幅样子偏头对后面几人说:“都离远一点。”
江昔年和陆辞忧闻言同时释放灵力在身前布下一层结界。
岁音上前一步,凑过来问:“怎么了?”
夏时:“……”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宋尘准备自爆。
“你是傻的吗?”夏时终于忍不住问她。
岁音难得收起了笑,不悦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没礼貌!”
夏时:“……?”
宋尘本身不是魔,此时魔气攻心,再过一会儿恐怕任谁来也挡不住他这不要命的举动。
夏时向旁边伸手,同时紧盯着男人周身魔气的变化:“剑给我。”
岁音“啊”了一声,把手中断了一截的断流递过去,心想她不是有剑吗,余光看到她左手包裹严实的宝贝剑顿时明白过来,她那把剑等同于没有。
断流入手的瞬间夏时便感觉到一股抗力,犹如万千银针细密地扎着她的掌心,让她忍不住想松开手扔了它。
这是神武还残留的自我意识,主人身殒后没再认主之前会自封,自封时不容旁人触碰,直到再遇到能令它认主的人才会解封。
可现在断流尚未解封,那岁音是怎么拿着它这么长时间的。
夏时握着剑柄的手指微颤,刺痛顺着经脉延续到了臂膀,她不由地看了旁边人一眼,带着些许探究。
岁音察觉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夏时抿着唇:“没事。”
宋尘体内的魔气几乎暴起,这时候容不得再分神其他事。
淡金色的灵气自掌心而出牢牢地将夏时的手掌包裹其中,万千金线顺着剑身攀延而上凝聚成型,补全了断流缺失的一角剑尖。
岁音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周身寒气笼罩,进入肺腑的空气几乎将她全身血液冻结。
这样冰寒刺骨的剑气,同她自己的很像。
就在她思虑的下一秒,体内的寒气陡然化开,如春雨滋润暖了一身,这种感觉犹像枯木经寒又逢春。
岁音微怔,她自己的剑气只见霜寒且不留余地,但夏时的不同,两人剑气虽都走凌厉一路,其中的剑势剑意却天差地别。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气,凌厉如风雪之下竟还能暗藏转机,岁音当下心想,拥有这样剑气的人真的能做出杀人夺宝还活埋的阴险事吗?
“躲开些!”
一声低呵传来,随后岁音整个人被一股气劲掀飞倒退十几步,最后落在一道屏罩内,屏罩流动着淡金色的灵力,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顺着灵力流动的方向她抬了抬头,看到头顶正上方一块四四方方的金印,金印底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看不真切。
“她是要和那个宋尘硬碰硬吗?”江昔年眼神呆愣,嘴都合不上。
陆辞忧双手抱拳紧盯着正前方,眼里透着一股倔强。
“不是,她是在等对方自爆的临界点,在那一瞬间将对方灵脉震碎,自爆的威力便会大大减弱。”温知书轻声道。
岁音转头看她:“那如果没成功呢?”
“独自承受灵力爆泄。”
温知书的话说得委婉,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修士自爆的威力比他本身的修为强了数百倍不止,更何况还是入了魔的修士,迸发出的灵力中掺杂着魔气,稍不注意便会被那些污秽气息趁虚而入。
所以夏时如果错失那一瞬间的机会,恐怕会当场身殒。
许久不出声的大小姐终于动了动干涩的眼睛,轻而沙哑地说:“……真是疯了。”
说罢她提枪就要出去,一旁的岁音伸手摁住她。
“你要做什么?”
“我去帮她!”
“你知道自爆临界点是什么时候吗?”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
陆辞忧脸上已然带了怒气,她从来不欠别人什么,这一回若是欠了姓夏的这么大人情,她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你出不去的。”温知书插了一句。
陆辞忧不信她的话,挣开岁音的手向前走,刚触到屏罩就被挡了回来。
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屏罩也只是拦着不让出去,没有半点攻击性质。
“这是太极印的结界,没有神武是出不去的。”温知书看着大小姐提着神武游龙跃跃欲试的样子急忙又补上一句:“如果强行破开结界会伤到夏时!”
陆辞忧听后收了手,转头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温知书用力点头:“真的!”
大小姐冷哼一声把枪抱在怀里,嘴上说着:“姓夏的最好能找到那个什么临界点,别让我瞧不起她!”
她说着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夏时的方向,手中的游龙攥得更紧了些。
另一边夏时剑指宋尘面色沉静,相比于身后几人的担心忧虑,她反而冷静得很。
手中的剑慢慢抬起,剑气旋绕的冷风吹起夏时的耳侧的乌发。
出剑的瞬间太极印下的几人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凛然寒气。
好强的剑气!
几人心中同时感慨。
下一瞬,一股极为霸道的气劲直直地将剑气拦截下来,同时也拦下了宋尘的自爆。
“还望前辈剑下留人。”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回响在第五层。
陆辞忧怔愣了片刻,突然道:“江昔年,这好像是你们江家的断山海。”
她曾在影石中看过江家先祖破海开路,对那一刀破千浪的场景记得尤为深刻,后来了解到这是江家秘学断山海才几次三番找江昔年比试,只可惜江昔年不善刀只使剑,并不会断山海。
而她作为一个小辈,总不能跑到别人家里叫嚷着要看人家的独门秘学吧,没想到这回竟然误打误撞见到了!
陆辞忧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一旁的江昔年却黑了脸。
“陆辞忧你莫要胡说八道!我们江家可不会和这些邪魔沾上关系!”
他话里带着愤怒,自然也没压着声音。
而后一声极轻的哼声传来,带着不屑。
几人看过去,只见夏时面前站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在她身后是满身血污昏死过去的宋尘。
江昔年被那女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背后莫名出了些冷汗。
夏时还未收剑,她垂眸看了一眼女人手里的刀。
刀身泛红,冤魂无数。
对方也看到了她手里的断流和微颤的剑尖:“它不是你的剑,再用下去只会伤了你自己。”
夏时:“我还有一剑。”
一剑过后,必见生死。
女人却先收了刀,十分有礼地向夏时一揖:“今日是我管教下属不周,如果前辈肯给个面子,这些就当做个赔礼。”
说着她伸出手,掌心中是几块极好的补剑材料,虽不及红玉,却也十分难得。
“您的剑或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