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服丧
丁舒怡给她们三个人的群里扔了张时间表,要不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楚昳还以为她发了张工作表。mwannengwu
楚昳:你真是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莫晴雨:疯丫头回来了。
年初八的时候,三个人去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准备去吃饭。
丁舒怡勾着两个人:“走走走,我查了这里新开的一家店,我们去吃土耳其餐。”
三个人走到门口,楚昳说:“我去下便利店买个创可贴,新鞋有些磨脚后跟。”
“那你快去,我们先进去,你过会儿直接来找。”
楚昳过了马路走进便利店,马路上的车子不算少,因为很多公司已经开始上班了。
脚后跟都磨破皮有些流血了,楚昳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创可贴,再走出便利店。
站在那里等着红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皇朝酒店的门口。
楚昳原本是没在意的,只是她一下就认出了从后排下车的人,挺拔的个子穿了件黑色大衣,头发打理得很干净,和他爸爸的样子倒是很像。
楚昳刚想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只可惜还没点开对话框,另一个人也从后排下了车。
这么冷的天,伊宁就穿了件短款的皮草大衣,里面是条短裙,两条腿就靠长筒靴包裹着。
可能是穿了高跟鞋,显然走不过简幸川,就小跑了两步然后勾住了他的手臂,又侧头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皇朝。
街边的橱窗玻璃又高又亮,她站在那里的倒影一闪一闪的,朴素又不起眼。
丁舒怡和莫晴雨等了半天,楚昳才过来。
“楚楚,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创可贴买到了吗?”
“嗯,贴好了。”
楚昳一餐吃得默不作声,就两个人问她问题的时候才简单回两句。
“楚楚,是吃得不对胃口吗?”
“啊不是,挺好吃的,就是看电影喝了可乐,有些胀。”
因为心情不太舒畅,所以丁舒怡建议晚上去泡吧的时候楚昳一口就答应了。
莫晴雨还以为楚昳是个有分寸会适可而止的good girl,谁知道点了杯长岛冰茶后和丁舒怡两个人越喝越上头。
她们说了很多,楚昳一喝多之后话也变多了,来来回回说个不停,把自己这整一年都交代清楚了。
丁舒怡脸颊红红地说:“真是奇怪,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次,我到底亲了谁,不会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楚昳虽说有些晕乎乎的,可也总记得自己跟许晟宜的约定,婉转地说:“你也是傻,这么久了还在纠结,不如看看身边的人。”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嘛,我能亲的下去就说明对方是我非常顺眼的人。”
莫晴雨一听,还有她不知道的八卦,赶紧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丁丁竟然跟陌生人亲亲?”
丁舒怡摆手:“不是,是……是那个谁来着。”
楚昳说:“是她先强吻的,好像人家也没拒绝她。”
丁舒怡撑着脑袋,手指在桌上画圈圈:“不会是喜欢我吧。”
莫晴雨头脑清醒,开口:“这可难说,男人很难拒绝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就听丁舒怡在那里一声长叹。
是嘛,很难拒绝是么。
楚昳眼里亮晶晶的,可她什么都看不太清,只记在路边看到的那一幕,很难受。
她知道,简家和伊家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大概知道他们两个去皇朝会是家里安排的,可她就是理智不起来。
这到底算什么,简幸川在她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好听,到头来都是她在多想。
长岛冰茶度数不低,到最后楚昳整个人走路都有些摇晃了。
莫晴雨走在中间,勾住了摇晃二人组,这次楚昳的状态更差。
“都怪你,楚楚喝了这么多。”
丁舒怡一脸委屈巴巴:“她以前不这样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喝这么多。”
两个人陪着楚昳在车站坐着吹冷风,又怕楚昳喝多了想吐,但是楚昳只是目光呆滞地坐着,时不时露出一种很悲伤的神情。
一个小时之后,莫晴雨担心楚昳回学校的末班车要错过,想和丁舒怡把她送上车。
楚昳清醒点了,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
“嗯,学校太远了,你们这一送才是不值当,我可以走的。”
两个人半信半疑。
楚昳认真说:“真的真的,我真的能自己回去。”说着还自己走了两步示意了一下。
“好吧,那等你回到学校,给我们发消息。”
楚昳比了个ok的手势,一个人回了学校。
只是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楚昳的消息,丁舒怡和莫晴雨等急了就给楚昳打电话。
第三个电话才打通,只不过一打通之后就听楚昳在那里呜呜咽咽,像是在哭。
“怎么了楚楚?发什么事了?”
“呜……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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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晴雨以为她是生理上的不适,就说:“你快坐下,身边有没有蜂蜜?”
“不是,我好像是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丁舒怡不解。
楚昳没有回答,只是胸口起伏地喘气,眼角满是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干净了画下来的泪水,听着那头的姐妹担心着的话。
“丁丁,小雨,我跟你们说一个秘密哦。”
那头说话的声音消失,等待着楚昳说出些什么。
“其实我啊,一直很喜欢简幸川同学。”
“……我们知道啊,简幸川这么优秀的人谁不喜欢啊。”
“不不不不。”一连四个否认,“我说的是,那种喜欢,那种想和他在一起的喜欢。”
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气。
楚昳心酸万分:“我知道这很难以解释,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就是这么喜欢他,真是太傻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是时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就像楚昳说出这番话后,好朋友都没法笑着鼓励。
“算了,你们就当做是个玩笑听吧。”
丁舒怡一拍桌子:“楚昳!你才几岁,二十都不到为什么不敢尝试一下。听好了,你现在就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大大方方去追,要么就保证自己不会受他的影响,就此放弃。”
就今天的这一幕来说,楚昳是不敢了,她是真的不敢了。
开学后,简幸川明显感觉到楚昳的忙碌,人都找不到,问,就说她在和班导忙专业课。
又是班导,开口闭口就是谷一朗,就算楚昳从没说过对方是她男朋友之类的话,简幸川依然觉得在她家长大的姑娘怎么只和别人好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也只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天,她和室友在学校外喝下午茶,手机上跳出了一条头条新闻,楚昳就瞥了一眼,没有当回事。
大概就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顾怀珘突然来了电话。
“喂,什么事啊?”她接起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室友们看着楚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电话挂断,手机上还显示这app的提示消息,刚才的那条新闻还挂在那里。
航班在太平洋海域坠毁。
“怎么了楚昳?”
室友的开口仿佛喊醒了她,楚昳拎起自己的包几乎要摔倒:“帮我给辅导员请个假,哦不,帮我请一周的假。”
“啊?为什么啊?请假理由怎么说啊?”
“就说……”楚昳手指扣紧手机道,“我家里要服丧。”
她叫了车就要回简家。
车上,楚昳的手掌捂着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从手缝中滑了出来。
刚才,顾怀珘用最冷静的口吻说出了让她此生都无法接受的话。
“楚昳,刚才有一则报道,说波音的飞机从美国起飞,最终在太平洋坠毁,简叔叔在这架飞机上。”
想到这里,楚昳哭得很大声。
司机师傅听到后排这么大动静,忍不住问:“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楚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的亲人,不……不在了。”
“哎,节哀。”
一个小时后,车子直接开到简家门口,楚昳一下车就看到简家的大门敞开着。
楚昳往台阶上走了两步,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里面站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了。
客厅的位置还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可能是来查看梁彦秋情况的。
家里没有开灯,整个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她没有看见简幸川,可门里的那些样子,和起伏的说话声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件事是真的,她心里的那些侥幸都荡然无存。
“楚昳。”有人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顾怀珘……”
顾怀珘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楚昳。”面对泪眼朦胧的楚昳,他一时间说不出安慰的话。
“所以,现在是……确认了?”她想要得到最终答案。
“嗯,全机,遇难。”
楚昳几乎瘫软,顾怀珘撑着她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怎么会……”她万万想不到,除夕夜与简自容相见的那一次竟成了最后一面,“简幸川呢?”
“他去公司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公司需要有人做决策,有必要的话还需要开新闻发布会。”
“他一个人?”
“简叔叔身边的助理也在。”
“怀珘,你去帮帮他吧,你帮帮他好不好。”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都来不及擦,“他没有兄弟,只有你们,他要怎么办啊。”
“我帮不了他,这是……简家和他们集团自己的事,这是简幸川的责任,他必须在那里,楚昳,你要相信他,好吗?”顾怀珘拍了拍她后背。
楚昳埋头在他的肩膀。
回想起好几年前,她被通知父母去世,直接昏倒,最后父母的生意是怎么算的她也不知道,就单纯的拿到了保险公司的钱,还有生意之后的结算资金,她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简幸川,他需要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所有或好或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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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进去么?我陪你吧。”
楚昳点头,顾怀珘就陪着她,走进了简家。
梁彦秋的房间有两个医生在,楚昳往那里走去,看到梁彦秋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梁阿姨。”她叫了一声。
梁彦秋听到楚昳的声音,一下子睁开眼。
“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
“看看?我看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吧!我们这个家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是的,我刚收到消息就来了,我……”
“滚!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扫把星!你一来,我们这里就不得安宁。”
梁彦秋伸手,把伸手可及的东西全部往楚昳身上扔,一地的碎片,楚昳只能伸手护着自己的脸。
顾怀珘赶紧进去挡在楚昳前:“梁姨,楚昳真的是来看你的。”
梁彦秋已经听不进去了,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血压也升高了,床边的监测仪器开始响,旁边的医生一个劲地安抚。
顾怀珘在楚昳耳边说:“我们先出去吧。”
顾怀珘在这里也说不上话,索性把楚昳带了出去,让楚昳坐在他的车里,他先去打听消息。
航班失事,全世界都在关注,时间越久,消息报道就越多,听到的东西就越残忍。
隔了很久,顾怀珘才打通了简幸川的电话。
“幸川,你这里怎么样?”
“我也是没想到,有不少人是等着我家出事。”
“那……”
“没事,我能解决。”
“楚昳回来了,但是梁阿姨对她态度不太好。”
简幸川声音沉了沉:“怀珘,帮我照顾好她。”
挂了电话,顾怀珘就看到楚昳放下车窗看着他,他把手机收好说:“放心吧,没事。”
楚昳眼睛都肿了,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顾怀珘问:“累吗?要不我送你回……”能回哪里去,楚昳现在唯一住的地方就是学校。
楚昳摇头:“不累,我要等简幸川。”
这两年,爷爷和叔叔接连离开,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地面对这一切。
她必须等到他,必须看一眼他现在的样子才能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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