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孤独终老
图纸上是精细的铅笔痕,表明了尺寸,把一个完整的模型绘制在了一张纸上。
她仔细辨认,不是什么各大漫画的ip,可她见过。
原来只要拼成了就会是这个样子,真好看。
楚昳不禁把手放在了玻璃镜框上,想再次触摸它,如果有机会能看看成品就好了。
对了,成品。
她转头问:“这张图上的模型有成品吗?”
店主耸了耸肩回答:“没有,这是客人来定制的,当时时间很赶,能做出一份已经很不错了,很可惜他带走了,只留了图纸在我这里。”
楚昳一听是定制,接着问:“请问,来定制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女生应该很少会做这些吧。
“是个男人,和你一样,黄皮肤黑头发。”
楚昳按耐住心跳的起伏,想在手机里找简幸川的照片,却一时间一张都找不到,只能比划着说:“是不是这么高,挺帅的。”
店主放下饮料问:“你是对这个模型感兴趣吗?”
“对。”
“那……”他开始在柜子里翻找,最后人都趴到地上了,从底下抽出一沓装订好的纸,“这就是原始稿件,真的很惊艳。”
楚昳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再次确认就是那个她未能完成的模型。
她拿出最后一张图纸问:“这里是什么东西,模型拼完会有什么‘gift’。”
“哈!”店主突然爽朗一笑,“说起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也问他最后会蹦出什么礼物,他只是说想要和喜欢的姑娘表白。”
楚昳轻柔地抚摸着简幸川的手指,诉说着她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通过图纸还原了当年她未完成就被梁彦秋砸碎了的模型,以及那个不见了的“gift”。
十分钟,护士在门口提醒她时间到了。
“明天,明天我再来。”
第二天同一个时间,依旧是这个位置,楚昳戴着口罩坐下。
“本来今天怀珘也要来的,但是他临时有事要出差,他还想拜托许期来看看,我没麻烦她,也就十分钟。”
监护室里回应她的只有仪器不间断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昨天医生说的,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他如果再不苏醒,大脑就将完全失去认知能力。
“如果我不回心转意,你会怎么样呢,你的好朋友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就要孤独终老了,听上去也太惨了,我这么善良的人只能同情一下你。但是,如果我们以前就能好好在一起,我也就不用同情你了吧,这都是我们自找的。如果你不醒来,那孤独终老的就会是我,所以……你什么时候能睁眼看看我。”
十分钟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唤醒简幸川,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十分钟能陪简幸川。
手里的隔离服交还给护士,一抬头却撞上了另一个人的目光,楚昳下意识皱眉,表情严肃,不清楚对方是来找她的还是……
对方也不开口,楚昳就当做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楚昳。”
往前走的人还是停下了脚步。
“请问,有事吗?”她问。
伊宁摘下口罩,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靠近:“我想找幸川。”
楚昳毫不客气:“你找他去公司啊,来这里有什么用。”
“我去过公司了,何栩说他不在,电话也没打通。”
“那你现在是来找我问简幸川的事?”
伊宁把头上渔夫帽的荷边拉了拉,然后说:“因为我想说的事比较重要,幸川不会不见我的,再加上我已经跟了你两天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简幸川是故意不见你?”
“我不知道。”
“那你有事就直接说吧,他现在没空见你。”
伊宁犹豫:“他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楚昳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说:“我把何栩叫来吧,你不想和我说就和他说。”
“不,我只能和幸川说。”
楚昳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伊宁:“我说了简幸川现在没空,公司的事我可不懂,你要是不想说就回去吧,我没时间接待你。”
她就快失去耐心了,按照以前她和伊宁的交情,她刚甚至可以直接走掉。
“不不不,确实是很重要的事。”她纠结了半天,才说,“好吧,我去找何栩。”
楚昳没精力去管伊宁要做些什么,只希望简幸川不被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她有个会议要跟,她在监护室门口和简幸川告别,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就在午后,医院打了个电话给她,说简幸川醒了。
从a市的郊区一路驱车回到医院,花了楚昳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从医院门口一路跑去,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简幸川的床头已经被摇起来了,医生还在做检查,病床上的人正睁眼看着她。
楚昳有些站不稳脚,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泄了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等系统的检查完毕,医生也找楚昳说了康复的事,如此的大手术康复的时间也会很长,还好简幸川年轻,一切皆有希望。
顾怀珘和纪承允比她到得早,楚昳在这样的情绪下,他们会更多照顾楚昳的心情,事情都被他们揽下了。
因为刚苏醒,再加上这样的手术,简幸川的反应能力要比之前慢,连说话都有些不够利索,他一心只想恢复好赶快出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楚昳怎么不理他了。
“楚昳,我想上厕所。”
楚昳收拾完了桌面,把头发夹到耳后,就听见简幸川跟她说话,她转身出去,把护工叫了进来。
“……”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隔阂这么大了,简幸川想不明白,明明手术前楚昳还对自己无微不至。
在顾怀珘和纪承允结伴来探的时候,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想上厕所很难理解吗?要不是被医疗设备牵制住,我自己也能去,可我不是想依赖她一点么,她倒好,直接把护工叫进来了,我们俩难道不是夫妻?还是说,我现在变丑了她不喜欢了。”
纪承允在旁边笑得不行,顾怀珘抠了抠眉角:“你是真没感觉到楚昳在生气?”
这下简幸川更不明白了:“生气?她为什么生气。”
看着简幸川一脸单纯的样子,顾怀珘怀疑他做手术把脑子变得更笨了:“真活该你一直单着。”
纪承允笑够了才说:“她肯定是在气你把手术提前了,说好等她回来,可你没等。”
“我不是怕她接受不了么。”
“楚小姐愿意在这个时候不离不弃,又怎么会在最后时刻不敢签字呢。”
简幸川也气鼓鼓的:“那你不早说。”
“e on!这样的事还需要我说,你真的是个笨蛋。”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还是前两天不太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楚昳推门进来,三个人顿时禁言,见他们在,笑着说:“辛苦你们了,又过来一趟。”
“我们这哪叫辛苦。”
见他们三个聊得火热,最可怜的还是只有简幸川。
为了吸引楚昳的注意,他还偷偷把手背上的针头拔掉,楚昳再让护士进来给他重新插上。
有的时候还哼哼唧唧,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要楚昳给他揉揉,楚昳不敢动他,又叫来了护工。
这不是他想要的!
晚上,简幸川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楚昳理睬他一下,难不成真的就和怀珘说的,楚昳生气了?
那该怎么哄呢。
楚昳轻手轻脚进来,把电脑放进包里,见他床头灯还开着就走近灭灯。
“楚昳。”
他突然开口,还吓了楚昳一跳。
“楚昳,我睡不着。”
平时他的一些要求,楚昳还能找护工解决,他说睡不着,总不能让护工进来陪睡吧。
“那我找医生给你开点安定。”
“楚昳!”他叫住她,“你是……不爱我了么。”
楚昳被他惊到,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这是手术后遗症吗?形成恋爱脑。”她不解。
“如果真的成恋爱脑就好了,这样你做什么我都觉得你很爱我。”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别闹,好好休息。”这时的楚昳冷静得像个直男。
“楚昳,对不起。”黑暗中他开口,“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这样,把手术的时间提前,也不和你说。”
压抑了好几天的怒气因为简幸川的主动承认而更加外露,楚昳确实是在生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了等我回来的,那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只是担心万一……但是现在都没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这几天不跟我说话我都害怕了。”
“你会害怕吗,都敢自己进手术室了。”
“楚昳,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他现在能自由地动,一定拉住楚昳,死皮赖脸。
“那你还自作主张吗?”
“不了。”
“还敢不计后果吗?”
“不敢了。”
“还准备离婚吗?”
“不离婚。”
“还乱写遗嘱吗?”
“以后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楚昳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只手交错放着说,“前两天,伊宁来找你。”
“嗯,我知道,何栩跟我说了。”简幸川的手摸了过去,握住楚昳不肯松。
“她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简幸川就把伊家的事告诉了楚昳。
“这次看来是伊智材也保不住她了,所以赶紧主动先说出来,希望在判决衡量上获得减轻。”
“那接下来公司的事也能告一段落了吧。”
“嗯。”
没有开灯,他们也依然能看见对方发亮的眼睛。
“楚昳,谢谢你能在我身边,不至于让我孤独终老。”
或许是分开太久,也可能是两个人从没这样说过情话,楚昳羞于直面现在的简幸川,只说了句:“赶紧睡觉。”
六个月后。
一行人走过长廊,楚昳跟在后面,长廊的另一头也有不少人迎面走来,他们在中间汇合,然后互相握手,而在穿着深色西装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特别出挑。
楚昳从她的角度看去,那人穿着灰色的西装,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头发长得也不错。
见他的视线突然看过来,楚昳下意识挪开了眼睛。
她怎么有点心虚呢。
要与外国领导人会面,这次是商务会谈,主角既不是她也不是他,所以在礼貌问候之后简幸川就慢慢走到了最后,与楚昳并肩。
楚昳对待工作的态度不允许让她思想开小差,但是简幸川怎么……还有小动作啊?
他们靠墙站的时候,简幸川用手勾她的掌心,楚昳只好握拳躲开他,简幸川就只能伸手过来,包住了她的小拳头。
在这样的大场面之下,他们竟然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牵手。
他真是big胆啊。
楚昳要继续保持笑容,她还有接下去的工作。
还好,简幸川知适可而止,在楚昳需要上前工作的时候绝不耽误她。
晚上,楚昳打开家门就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是白天见到他的那个打扮。
楚昳的房子还没有退租,她说自己交了一年的房租就一定要住满一年,不然太亏了,只是后悔让简幸川知道了密码。
“你……”楚昳放下包,叹了口气,“下班真早。”
简幸川走到她面前:“为了赶在你前面,我今天早退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晚。”
楚昳往上升了一级,职责更重,工作范围也变多了,今天的工作结束还要总结开会。
在楚昳洗澡的时候,简幸川点的外卖到了。
她饿惨了,头发还在滴水就直接伸手抓了块鸡翅。
“先过来吹头发。”
她家的摆设简幸川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拉着楚昳坐下主动给她吹头发。
手上的鸡翅三两口就啃完了,油叽叽的手指捏着剩下的鸡翅骨。
“简幸川,你今天有点骚包诶。”
发梢上的水珠散在简幸川的衬衣上,化开一点一点的水迹。
“怎么会?”
楚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也不像在开玩笑。
“你偷偷摸摸在后面勾我手心,妨碍我表情管理,需要批评教育。”
简幸川笑了笑:“对不起,我一定改正。”
头发半干的时候楚昳就不想吹了,起身推开简幸川就想去吃东西,简幸川也不着急,等楚昳饱腹了之后才把人拉到怀里。
“干嘛。”
简幸川不说话,抱着她腰的手慢慢收紧,柔软的身体隔着一层家居服贴在他手掌心。
闻够了她头发上的香味,就低头想要亲她。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先碰到了楚昳的脸颊,楚昳向后仰,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眼镜的中梁。
“你也不近视,戴什么眼镜,装斯文败类啊。”
简幸川把眼镜一摘:“因为想给你留点不太一样的印象,怕你对我看腻了,老公还帅么。”
“你少嘚瑟!”楚昳有被他油腻到,“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明天还有晨训。”
“楚昳。”简幸川跟着楚昳走到房间门口,“这周六有空吗?”
“应该……有空吧。”
“那跟我去参加一场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