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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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震惊：“你也中了这个诅咒？”
“看来还有其他受害者，那个咒灵不是已经消灭了？为什么诅咒还没有解除？”大神零烦躁地问。mbaiwenzai
“说明不是它造成的。”伏黑惠喃喃。如果大神零的情况是这样，说明津美纪也未从沉睡中苏醒。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除掉了一个肆意咒杀普通人的咒灵。”浅川夕立安慰。
大神零恢复了面无波澜的表情：“我是为了追查这个诅咒才来这里的。既然现在查不出头绪，那就再见了，咒术师。”
“等等！你是怎么从诅咒中苏醒的？”伏黑焦急地喊住他。
“我的办法其他人不适用。”他戴上左手的黑手套。
伏黑不死心：“你还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吗？”
“多久？”大神零嘴角抽动。因按捺不住愤怒，脸上的肌肉也一同扭曲起来，只勉强显出一个诡异而狰狞的微笑，“大概六七十年吧。”
伏黑惠缓缓睁大了眼，脸色苍白，不敢置信。
……骗人的吧？
眼前少年如此年轻，可他的表情和态度完全不像在开玩笑。难道诅咒会冻结人的年龄？
津美纪也要沉睡半个世纪吗？等她睁眼，周围的人已长出白发，她该如何拼接错断的人生？
伏黑惠咬紧牙关。为什么偏偏是津美纪？凭什么总是善良的人无辜遭罪？
浅川夕立的关注点在另一个问题上：“你为什么要杀搜寻者？”
“哈。”大神零停下脚步，折返回来，冷冷与她对视：“藏得真深啊，「re」的干部。交出潘多拉之盒。”
“我不是「re」的成员，顶多算搜寻者的旧识。潘多拉之盒不在我手上。”
他勾唇一笑，眼里是刀锋般的锐意：“你以为我会信？”
蓝色火焰怒涨，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眼前的敌人。
浅川又问：“日和在哪？”
“你说那只乌龟？”大神零施舍般看着同样隐忍火气的她，“阻拦我的时候能力耗尽，现在大概已经死了。”
“喂！”伏黑惠预感大事不妙，快速后撤。
……
她想起在涩谷庄地下通道里，被人抱着的那只乌龟。带着血腥气的眩晕中，不同的画面重叠——厚厚的雪堆上，双马尾少女微笑着注视星空，脸上逐渐长出黄褐色的斑纹和鳞甲，脑袋被无形的大手捏得又长又扁。
浅川夕立与那双豆豆眼对视。
日和张着嘴，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手脚的骨头被迫缩短，光滑的皮肤变成坚硬粗糙的黑色鳞片，爪子之间长出黏膜状的蹼。背甲死死地压住她，旧有的意识永远无法脱离这具新的囚笼。
浅川夕立迟钝地感应到名为‘悲伤’的情绪，也听到了她的全部心愿。
“让我们在新世界里相遇，日和。”
……
无边无际的灰白色物质呈饼状朝外放射，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无声无息覆盖土地、河流与公路，向夜色下远方的村庄蔓延。
大神零当机立断，用蓝火大面积地烧毁了周身的灰白色膜，朝伏黑惠厉声喝道：“快走！她失控了！”
被灰白色的膜覆盖的东西，呈现一种奇怪的状态。如同某些家园建造类游戏或工程类设计软件里那样，无论目标是什么，只要输入指令，便可以随意改变物品的尺寸、颜色、位置等一系列特征。可以让它们消失，也可以让它们复制。
鸟儿不会自己飞走，狗尾巴草也不会因为风而摆动。一切生物与非生物，都与天上的月亮一样，永恒不变。
它们被彻底程序化了。
伏黑惠唤出鵺，从空中振翅而下，翅膀拍起的强大风流击碎了树林数百平方米的膜。他正想给虎杖和钉崎打电话，却远远望见那两个家伙跑来的身影。
他大吼：“虎杖！钉崎！不要过来！”
大神零直接甩出一道威慑性的火焰，企图避免再有人卷入进来。虎杖和野蔷薇则用一连串冲刺助跑，猛地发力一跳，成功会师。
“浅川怎么了？”虎杖想靠近她，却被突然袭来的火焰拦住。
大神零言简意赅：“不想死就别过去。”
虎杖打量他：“你是谁？”
野蔷薇眯起眼，语气犀利：“夕立现在的状态该不会是你害的吧？”
她手腕上穿刺着几枚铁钉，头上也受了伤，但腰杆挺直，步伐带风，显然对面前的自燃怪毫无畏惧。
伏黑打断他们：“这些之后再说吧，我们先想办法把浅川带回去。”
大神零一口回绝：“不可能。我要带走她。”
野蔷薇冷笑：“想都不要想。”
“我没有跟你们讨论的意思，只是告知你们结果。”
野蔷薇被这个自大狂气笑了，抓起一把钉子，咒力控制下，叮叮叮叮将整条路的膜全部击碎。虎杖一拳落下，整片泥地上的膜大片大片地龟裂脱落。这种灰白色的膜虽然蔓延速度快，但并不难击破。
浅川如同人偶般呆立在原地，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只要打晕她，再扛回高专，事情就解决了——
如果没有某个难缠的外人。
大神零正在跟伏黑、虎杖一打二，时不时用蓝火阻挠野蔷薇靠近浅川。他的体术非常一般，但是如影随形的火焰很难对付。即使虎杖用咒力包裹住拳头，稍微靠近火焰，咒力就会汽化。到现在为止，靠着和伏黑的配合，虎杖也只成功地用普通的拳头痛揍了这个家伙几下。更何况，大神零似乎有意收手，并无致他们于死地的想法。
眼看着野蔷薇也不得不加入混战，伏黑咬牙，拼命转动脑子。影子相对于其他有实体有生命的东西，应该对浅川的膜有更高抗性。如果数量够多，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影子，那么大神零的火焰短时间内也烧不完。
他手指颤抖，全力一搏：“嵌合暗翳庭——”
漆黑汹涌的影子覆盖大地，无数带着翅膀的□□式神从阴暗的海洋中爬出，一个叠着一个，用舌头粘住浅川，另一拨□□们则出舌粘住大神零。
大神零不断释放火焰，企图消灭困住自己的□□军团，却发现它们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他的攻击只是徒劳。继承了白色玉犬能力后进化的黑色玉犬‘浑’瞬间挥爪而上，将他逼退。
野蔷薇抓住时机敲晕浅川，虎杖扛起人准备跑路，却发现灰白色的膜并未消失。虽然已经被几人混战打得七零八碎，但仍在稳步恢复，并扩散自己的覆盖范围。
三人皆惊。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收尾的伏黑与野蔷薇交换位置，尝试用黑泥般的影子一层层将浅川裹起来。他几乎在下一秒便吐出一口血，咒力大幅从体内流失。
灰白色的膜终于出现了凝固的迹象，缓慢地自动剥落。
“喂！撑住！伏黑别晕过去啊！”虎杖拖住伏黑的胳膊，想到要一带二从这个地方跑回高专，心里也有些发怵。
野蔷薇边打边跑，终于和大神零拉开距离，立刻联系辅助监督。
等到上车时，四人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伏黑伤得最重，眼睛血红，身上鲜血淋漓，靠着钢铁般的意志维持浅川身上的影子。虎杖和野蔷薇蓬头垢面，嘴角和脑门上都有干涸的血迹，拼命给伏黑输送咒力。
新田明被吓了一大跳，一路飙车回到高专，将四人送到硝子面前。
“五条不在么？”硝子又点了一支烟，鼻子喷出忧愁的烟雾。
伊地知眉头紧皱：“不在，五条先生和夜蛾校长被高层传唤了。”
他声音不稳，反复舔唇，“高层已经知道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和两面宿傩的手指失窃了，大发雷霆，扬言要将夜蛾校长判处死刑。”
“这样啊。”
她吐出一个烟圈，突然失了兴致，将这根刚吸了几口的七星碾灭。她转过身，换了个问题：“高专里还有哪些待命的一级咒术师？”
“暂时，”伊地知苦涩地摇头，“一个也没有了。”
“是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硝子面无表情地走进医务室，蹲下身，摸索着打开隐藏在角落里的一个袖珍保险柜。跳过一瓶瓶密封的口服药片，找出红色注射液和针剂，缓慢抽取药品。
作为高专唯一的医生，硝子见过各种各样的大场面。有被咒灵啃掉半边身体的，有被烧得可以直接躺进火化场焚炉的，也有自己搞事作死，被回旋镖打断腿的。但是，这些人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均处于奄奄一息状态，更谈不上对医护或者旁观人员造成伤害。
现在，她见到了第二个伤害外溢案例。上一次咒力失控的家伙，还是解咒前的乙骨犹太。那一次的任务地点是一个多次发生连环车祸的盘山公路，讽刺的是，山顶上是一个非常灵验的祈福寺。每逢樱花盛开的佳节假日，粉云之下嘎吱响起的不仅是清脆的玻璃风铃，还有猛踩刹车的刺耳滑行声和护栏碎裂的时的尖叫。
七海和日下部费了老大力气将乙骨犹太弄回高专。咒力失控下，他陷入了极端暴躁的境地，攻击性极强，反转术式几乎没有效果，硝子不得不给他首次注射了célébrer。这是阳喰制药工业前些年推出的一款镇静剂，上市后被曝光药物中苯巴比妥和苯乙胺含量较高。社长鞠躬道歉离职之后，这款药便在市面上销声匿迹。
硝子在实验中发现这款药对于咒力暴动的咒术师而言，治疗效果极佳。严禁普通人摄入的成分对于咒术师来说不算什么，激动、失眠、焦虑、惊厥等副症状是咒术师的家常便饭。
她将这款药保存了下来，列入收藏。但是célébrer还有些她未分辨出来的不明成分，也存在长期使用的精神依赖性和躯体依赖性。如非必要，她不会用它进行治疗。
硝子一手干脆利落地将注射器扎进浅川的胳膊，另一手放到伏黑肩膀上，同时发动反转术式。
打了五针célébrer，浅川终于稳定下来。不会再有奇怪的灰白色物质从影子里飘出来，企图占领医务室了。
窗外青黑色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暖风带着甜丝丝的气息拂来。
硝子安顿好一众病号，伸了个懒腰，重重地撞在椅背上：“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