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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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咯哒咯哒,从镇子里出来,并无朋友亲人相送。mchuangshige
不过也是,凭柳明二人的人缘,哪里会有熟人,反而乐得清闲。元宵节是大节,镇子彩灯高挂,吸引旁边村落的人来玩。跟人潮的方向正相反,他们准备离开。
“我从镇长那里问来了你的身世。”明雪枝坐在马上,手里轻轻勒着缰绳,马步轻缓,仿佛散步。
很多复杂的事,到她手上竟然就变得简单起来了。“谢谢你,如果是我去问,肯定要拿不少条件才能换来。我可不想让这种人捞到好。”临走前,柳湍雨把柳宅送了赵叔,在镇上已不剩什么财产。
“我只是觉得不该有任何人被骗。”风吹散她的鬓发,她抬手拢到耳后,露出光洁的侧脸。她看向他,眉头微蹙,“你的事……确实很让人唏嘘。我在仙盟数年,也从未听过类似的。”
她尽量说得简单,但其中的苦楚又岂是这几句话能讲完的?
柳湍雨的父亲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母亲怀他的时机恰巧很又不对,所以被怀疑。出生之后,因为长得太漂亮,虽然有滴血验亲,但人的疑心一旦起来,就像森林里的大火难以扑灭。百口莫辩之下,母亲也开始讨厌这个小孩。好在后面的孩子跟夫妇俩都很像,也就揭过不谈了。
于是,他的存在就成了唯一的不可化解的疮疤。
听完,柳湍雨好一阵忘了动作,明雪枝都走出十几步,他还停在原地。
她疑惑地回头看他。
一身浓绿襕衫的青年坐在马上,他捂着嘴,身体细微地颤抖,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他抬起头,往日笼着愁云的双眼,像一片撒着金光的海。
他的目光充满感激,又有种说不清的辛酸,“原来,原来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春寒料峭,今年格外冷,春节时下了好几场冻雨,到处都结着一层冰。元宵节才化去不久,空气中依然透着冷意,让人裹紧衣服。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很多不能理解,不愿接受的东西,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一笑,连空气都暖了几分。
明雪枝显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于是她也笑起来,双眼明亮笑容恬淡,“是的,你的出生没有伤害别人。”
柳湍雨出生的那天,下着大雨,所以母亲给他取名“湍雨”。他时常想,如果下的是大雪,或者是晴天,他就会叫“豪雪”“天晴”。现在,听到明雪枝念出他的名字,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普通的名字被赋予了独一无二的意义。有人记得他,也有人温柔地对待过他。只要想起那些事,身体就会被澄明而剧烈的喜悦占据,连魔种扎根的痛苦都可以一并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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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两人未商讨过下一步要去哪,但都不约而同地默认了下一个地点——永实城。这座城池是吴水镇周围唯一的大型城市,亦是通向仙盟大本营太虚山的必经之路。
太虚山有人给明雪枝寄了一封信,传令符在距离和文本量上有限制,不太重要的事一般通过信件。现在那封信正寄放在永实城,驻扎在那里的仙盟弟子给她递了传令符。而柳湍雨要去那找摆脱魔种的方法。
柳湍雨不会御剑,传承中虽然有御空术,但以他的修为,只能支撑在空中悬停三秒。明雪枝为了锻炼他,让他下马跟着慢跑,两人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两天时间才抵达永实。
元宵节结束,城池上装饰的彩灯还未取下来,残留着节庆气氛和烟花的火药味。
二人牵着马,走过护城河上的大拱桥,来到城门口盘点身份的守卫面前。
守卫身着软布甲,打着呵欠,春节到现在没休息过,真是累煞人。他扫了一眼柳湍雨的证件,一张薄薄的纸,一看就是旁边镇子来的平民。他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走吧走吧。”
看到明雪枝的腰牌时,却一下愣住了,他看看眼前清丽端庄的白衣丽人,又看看腰牌上写着仙盟太虚山。他干咳一声,把腰牌还给她,“明仙师,恕我们不能放你进城,请另择他路吧。”
他知道仙盟那些仙师哪个都惹不起,所以说话还算客气,他伸手指指墙上的告示栏,“前几日仙盟下了十道玉令,我们也没办法。”
仙盟的命令来的又快又急,擒拿为祸人间的魔修都没那么着急过。人人猜测那叛徒是凶神恶煞之徒,没想到竟是个白雪堆成的美人。守卫忍不住暗自打量她,今晚跟同事喝酒吹水的谈资有了。
重生之后明雪枝走得很快,虽然那时已经发了玉令,但她为了能一直御剑不被打断,直接绕过城池,穿过荒山野岭,离弦之箭一般一路直达吴水。
她完全没想到会被拦住,原来得罪仙盟真的会有麻烦。
她看着墙上的画像,企图蒙混过关,“这上面画的不是我。”
守卫很无奈,“仙师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看这清冷的眉眼,还有这头长发,不是跟你一模一样吗?”
明雪枝只得放弃,她看见上面只写了人物介绍,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她问柳湍雨:“为什么没有赏金?”
柳湍雨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脸上气鼓鼓的,但明雪枝跟他说话,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因为不是在通缉你。”
吵架这件事要回溯到稍早之前。柳湍雨正满心感动于明雪枝帮了他这么多,明明是怕麻烦的性格,却还是忙活不少。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中怎么也有一席之地吧?
结果被她无心的一句话劈中:“没想到魔尊身份真能吸引来这么多魔修。”她掰着手指数,“每个交手的魔修都挺有意思。有的用大锤,有的施毒,还有的放暗器……比仙盟人人都师出同源的剑招好玩多了。”
他的表情不太对劲起来:“你帮我,只是因为我是魔尊吗?”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感动完全是自作多情。一席之地?哼,只怕连个豆腐块大的踮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吧,虽然他知道明雪枝的性格,谁都会帮,只是那个人刚好是他而已。明雪枝对他没有那种心思,但他确实受到帮助,毋庸置疑。君子论迹不论心,他不该因为这个发脾气。
柳湍雨坐在客栈靠窗位置的茶桌上唉声叹气,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明明张得也还可以,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呢?他有点气馁。
因为无法从正门进入永固城,两人商量好了,由柳湍雨先去客栈租两间屋子,入夜了明雪枝再翻城墙进来。在城内走动带着面纱就行,仙盟虽然嗓门大,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们追的叛徒长什么样。
墙角那个英俊小哥叹的气快把茶水都吹冷了,不知道在为谁黯然神伤。女客们好奇地打量着,猜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
如山崖间一棵恣意生长的苍松,茂密松针洒下的残影遮挡着它的树干,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那棵松天生就长在背阴面,即便到了夏天,松针上的雪也化不去。他一举一动带着不可化解的寒气,眉间的阴影压在眼上,幽深而阴郁。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相信自己,但是他愿意相信她,连带着相信她相信的人,也就是他自己。只要呆在她身边,总有一天能帮上她的忙,总有一天会被她看到。
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去接她之前他要打探清楚周围最好吃的店,然后和她一起吃。
正当他准备起身出去,却看见明雪枝施施然迈过客栈门槛进来了。
他愣了一下。
一道爽朗的男声先越过主人传过来,“你早说嘛,我打个招呼,谁能不放你进来?”
明雪枝身边竟然跟了个不认识的男人。
柳湍雨心中警铃大作,他马上迎上去,紧张道:“雪枝,你怎么进来了?”他不敢问得太明显,只能暗戳戳地宣誓主权。
明雪枝恍若不知,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侄,墨倾。他是城主的儿子,在门口碰到就放我进来了。你还是叫我明雪枝吧,师叔我听不习惯。”
墨倾:“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自从我出师以来,一别多年,你还跟以前一样。”
柳湍雨上下打量墨倾,一身鹅黄锦缎,上面细细绣着橘色火纹,衣角还有一圈滚边,一眼看上去便价值不菲。更别提那勒出腰身的金镶玉腰带,脚下踩着的锦靴了。更令他恐慌的是,墨倾很爱笑,一笑起来就像阳光从阴云中泄漏,闪亮得不能直视。
完了,刚出门就遇上了最大的敌人。
好在明雪枝对谁都那样,面对墨倾金毛狗一样的笑容也面不改色。明雪枝只是为了打架才与他同行的小事,马上就被柳湍雨忘到脑后了。
“你好啊,虽然她是我师叔,但我可不比她小,刚刚明雪枝跟我说过你,你就是柳湍雨吧?没想到她会和一个魔修行动,不过既然她信得过你,柳兄也算是我的朋友了。”
他亮出招牌笑容,整个客栈都被他照亮了,“晚上我做东,我们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