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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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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温作用下,像是陷入某种梦魇和鬼打墙的困境。msanguwu

    李知漾浑身滚烫,被热气熏红的脸蛋紧紧皱着眉。她时冷时热,在被子下蜷缩成一团,掀开一角又冷的哆嗦。

    人真的没办法和病症作斗争,李知漾从来都不知道头痛可以痛成这样。

    她闭着眼,从眼角滑落的泪水被人擦去。放弃挣扎般无声痛哭,自暴自弃说不想活了。陆先和冰凉的手在她脸上剐蹭,说她说胡话,哄她说等退烧就好了。

    李知漾不防备吐了他一身,苦水胆汁,海鲜粥发酵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立体环绕。她看他都重影,被吓住的表情看着他。

    陆先和稀松平常的表情,很快掀掉自己的衣服,抽过纸巾给她擦嘴,去洗漱间拧了块干净毛巾给她擦脸。

    她着急想要解释,讷讷半天,只流着眼泪说对不起。

    李知漾是很坚强的人,咳嗽感冒吃几粒药,有时不吃扛两天也就过去了。

    她身体也很争气,又或者是缺乏爱护太久,身体也自觉不要生病。

    李知漾眼泪的成分太复杂,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头痛的委屈,还是他太过平静的举动勾引。她支支吾吾半天,崩溃的重复了好几遍对不起。

    陆先和安静听她道歉,手下动作把干净被套被单换上,把脏掉的扔到一边。

    直到听她说要来帮他,陆先和才危险的半眯着眸,看着被抱到沙发上的李知漾,叮嘱她不要乱动。

    她说,“陆先和,你知道吗?眼泪是可以排毒的,我哭就是为了排毒。”

    -

    陆先和一直没注意到她的手机,等到李斯言电话辗转打到他这里,他才想起从冲锋衣口袋拿出来。

    她手机上近二十通未接来电,都是李斯言一个人打的。

    他来的很急,臂弯处还挂着件女式外套。看到明亮走廊灯下的陆先和,他什么也没问,张嘴就是要带人走。

    陆先和指尖捏着支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圈,他睨着这张和李知漾肖像的不屑的脸也没计较:

    “她温度没降下来,你进去看眼就先回去休息。”

    李斯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一概把事情都算在陆先和身上。

    闻言,他唇角忽的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呵上声。

    陆先和眼下仍有余翳,眉梢也落上几分倦,微微掀眸看他。

    后者冷声笑:“你也真是下的去嘴,她不是还发着烧吗?”

    陆先和下意识擦拭嘴唇,指腹擦上一片绯红。他表情微动,缓缓哦了声,扯出几分薄笑:“你姐姐非要亲我。”

    李斯言的性子和知漾一样好逗,他本来气冲冲过来,一副要拉他出去打一架的阵仗,眼下冷脸的面具有片刻龟裂。

    倒是陆先和,他浅笑的成分不纯,掺着不耐烦。

    谈不上要面子,但陆先和从没低过头。他未必会和李知漾解释自己的心理活动,却也认定她生病是因为自己。

    陆先和心底的烦躁冒头,称不上多如意。

    李斯言冷哼,对他不要脸的程度有更深的认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不必这么糟践人。”

    他要是李知漾就选个能捏扁搓圆的小白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心思九折十转的。

    一脸淡漠的陆先和倏地抬眸,脸色沉的不能看。李斯言对上他的视线,没多作声侧过身进了病房。

    /

    凌晨三点的时候,李知漾温度再度上升。陆先和只能叫来护士给她输第二次液,李斯言在旁边不时给她测量体温。

    兵荒马乱一晚上,到清晨天亮的时候才算是降下来。

    高级病房的沙发宽大,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挤着还是拥挤。他俩都不是挑剔的人,默契的各占一边眯眼,一句话都没说。

    陆先和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眼下更是睡不着。姐弟俩都睡熟后,他还清醒着。

    几次确认李知漾的温度彻底落回正常值,没有回升的迹象后,他才坐回沙发假寐。

    临近中午,他醒来把李知漾的手机给李斯言,说她下午还有课交代李斯言帮着请假。之后又回了趟家洗漱,带着打包的餐食回的医院。

    -

    一直到傍晚,床上睡着的人仍旧没有醒。

    陆先和轻声走到床边探探她的额头,又拿过测温枪给她量了体温,数值正常。

    他抽过搁置在桌上,重新找护士开的药膏,给她头上的伤上了药。末了,他撩开遮挡她眼睛的一缕发直过身。

    像是陷入某种停滞的轮回,她床前那盏壁灯澄黄,窗外亦是如昨一样的黑。

    她乌发扑散在白色之上,小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靠近时能听见绵长柔软的呼吸声,显得很恬静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陆先和站着没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睡这么久。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清醒的时间加起来没超过三十分钟。全程滴米未进,全靠营养液吊着。

    他脸庞温淡,眉头蹙起又放下,叫醒她:“起来吃点东西,一会把药吃了再睡。”她没回应。

    陆先和倾身捏住她手,多喊了两声哄她起来吃饭。那只宛若无骨的手睡在他手心,薄白手背上留着几枚输液后留下的针眼,看着格外扎眼。

    接连不断地哄声似是把她惹烦了,李知漾匆匆看他眼,嘶哑着嗓:“我很困,你不要吵,自己待着。”

    陆先和看着她话毕一秒合眸的样子:“”

    很快,她扫过一旁的药,动作都没换就着躺着的姿势去抓,又打算直接吞药的举动。

    陆先和索性拦下不让她吃了,“不饿?”

    李知漾眼皮像有千斤重,困倦的阖着眸,根本没在听。

    他又追问了一遍是不是不饿。李知漾眉头紧锁,恹恹回:“不、吃。”

    她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好,陆先和顿了顿,兀自把床摇起来,恍若未闻,“我喂你。”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星期几,没一点不自在。坐在沙发打游戏的李斯言朝他俩投去匪夷所思的眼神。

    她不清醒的时候,看着没有距离,不再是冷冷寂寂不活在人间的样子。

    大约是真的被吵的头疼,她噔的睁大眼睛坐起来,眼里氤氲湿气,被烦狠了的模样,语气中不满,带着几分无奈的哭腔:

    “要我说几遍。我、要、睡、觉。”

    看她这副娇气的样子,李斯言也猝不及防,他视线在对峙的两人脸上划过,刚准备插话的嘴闭上了。

    她散落的头发还汗津津的贴着耳侧脖颈,眼里的黑白泾渭分明掺上许多怒意,细看委屈极了,陆先和本想让她换身衣服的话被堵回去。

    她也不睡了就等着,好半晌,他眉眼温淡瞥她眼,低声说好给她掖实被角:

    “别生气,不吵你休息。”

    /

    在她整整睡了三天后,陆先和让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

    除了部分需要时间才能出来的报告,现有的结果都显示没有问题。

    办公室里各科医生围一圈议论,坐在末尾的陆先和神色凉凉,他对结果并不认可,他不认为有人会因为发烧感冒睡上三天。

    院长在来的路上就拿到了报告,他仔细看完后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于是问现在的结论是什么。

    他身侧的中年女主任推推眼镜,严肃谨慎道:“她很健康,至于一直不醒的原因。”

    女孩很年轻,所有的报告确凿无误的正常。女主任心底揣摩如何才能说服他,冷静解释:

    “可能是因为她缺觉。”

    闻言,陆先和眉心拢起一道极深的褶,她那个状态说缺觉倒是不过分。

    党文沛从前教育他,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不要轻易质疑专业人士的结论。

    但事关李知漾,他还是抄过手机给岑女士去了电话。

    医院高级病房区的走廊没什么人走动,很安静。他刚把话说完,那头岑女士就笑了。

    “楚楚,你是觉得医院的人检查有误?这家医院在你还没出生前就被你舅舅收购,所有的设备都是实时更新的高精尖,与a市最顶级的医院是一样的配置。”

    她笑了两声,“这家医院医生护士人才辈出,能力比榆城市医高出不少,院长还是我在德国念书时的学长。”

    弦外之音,他们的结论不可能错。

    陆先和说:“我就想要南山山庄外公那支医疗队伍。”

    就像陆先和一言不发把陆清安弄进少管所,即使是和平分手的前姑爷上门,陈贞照样半个字口都没松一样,岑女士也很疼孩子。

    她带着人来了趟榆城,一行国外回来的顶尖人才为李知漾做了第二次检查,得出一样的结论。

    岑女士要回a市,她和院长简单叙旧作别分手坐进车的后座,车外站着未离去的陆先和。

    她伸手拍拍前面的座椅,司机应声为她摇下车窗,她朝陆先和招招手。

    陆先和走近,说辛苦舅妈跑这一趟。

    岑女士含笑,难得见他这么恭敬的样子,她语气打趣:“她从小到大的资料我都有,要看吗?”

    陆先和无声和她对视,有一瞬间他的眼底除了犹疑,也极快的掠过一丝慌乱。

    岑女士促狭望着他,“不要吗。”陆先和唯有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李知漾的存在,即使他们从不插手。她生平大小,事无巨细都被罗列成白纸上的黑字。

    最不了解她的人,反而是陆先和。

    岑女士看眼表同他说再见,汽车驶过,陆先和面前没有遮挡,风便吹的更彻底。

    他手里的透明文件袋轻若无物,被掀的哗啦响。他翻看过,很清楚是一份详尽的心理测量表。

    出门前,医疗队伍里那名精神科医生兼心理师在岑女士授意下交给他的。

    在最开始听到她严重缺觉这个结论的时候,陆先和是意外的,却又好像并不值得意外。

    譬如,总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双茫然的眼睛,数年过去依旧毫无长进。

    从天湖望梨园,她常常至深夜才熄灭的灯,也许并不是因为她怕黑。

    陆先和就这样笔直站在冷风里,倏地感觉心脏塌沉了一角。

    他心里有事,被冷风吹上一遭,整个人看着愈发沉寂僵冷,仿似能滴出水。

    -

    李斯言除了第一个晚上,就没再在医院陪夜,沙发也留给陆先和一个人。

    倒不是他有多么没心没肺,而是他也和陆先和一样,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因为感冒睡几天。她烧早退了还不醒,大概是因为困的。

    她长期睡眠不足,不说睡上三两天,就算睡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补得回来。不过,这些话他没对陆先和提起。

    他不确定陆先和对李知漾了解多少,说不定是一无所知呢。

    第一次结果出来后,医生说缺觉,李斯言还是松了口气。他比陆先和更快接受了这个结果,隐隐庆幸只是缺觉。

    眼看着陆先和大张旗鼓惊动整个医院,李斯言心底大吃一惊,他觉得李知漾一定是看走眼了。

    否则就是因为太贪财,早就发现他背景颇丰家境殷实。

    李知漾睡醒后对于这几天自己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被推进推出都没有印象,一度以为是做梦。

    李斯言给她架桌板摆放餐食,问她睡的好吗。李知漾怔怔,懵着张脸朝他点点头。

    李斯言贱嗖嗖说以为她是睡美人,半嘲的语气:“整整三天,跟你半个月加起来睡的时间一样长。”

    李知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周末了,那周五的联谊,他们俩都错过了。

    她提不起精神,慢吞吞进食,环视周围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一下忆起她吐了他满身,漱口时还打碎了一地玻璃,她撑着头,羞愧难当。

    李斯言给她递上杯水,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李知漾几天没怎么说话,哑着嗓声音很低,避重就轻和他说,那晚在外吃饭遇到点事,陆先和因为她和人动手,他们有点矛盾。

    她低垂着头边说着,脑子却三心二意回想到昏沉时刻那个意味不明的吻,完全刹不住车。

    李斯言翻着杂志忽然问:“你不是也动手打人了,怎么还嫌别人动手狠,是不是过分了点?”

    他说的这么直接,李知漾也品出几分意思来。他言下之意是,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李知漾嗤笑了声,苍白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情绪,定定望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斯言在之前一度认为,是陆先和吊着李知漾。经过这件事,他倒是觉得陆先和还挺喜欢她的:

    “一个出身在这样家庭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乐意,大概率不会低头伺候人。如果没有他的默许,接近他更是普通人这辈子都没有的机会。”

    李斯言的心短暂的偏向陆先和,不顾及李知漾变脸:

    “有人为你出头,你就算不感恩戴德,好歹也说声谢谢,而不是和人置气吧?”

    李知漾没什么胃口,机械进食像只是为了生存,听见他的话索性直接停手。筷子不轻不重敲在桌上,啪地一声。

    她温软眸中迸出些冷意,唇角讥笑看他:“怎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爱我,愿意为我去死,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了?”

    “还是我有那么爱他,要为他付出那么多?——”

    喀嚓——,金属暗扣碰撞的清脆声,门被推开。

    李知漾顿住,一抬头就和站在门口的陆先和对上视线。

    陆先和面无表情望她,一身优雅从容,没有半点打扰人谈话的异样。他没说话,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李知漾心口一窒,胸口起伏仍有余怒,扫他眼便抓过筷子用餐。

    真正打破安静的是李斯言,这死小子没有眼色,刚从被姐姐支配的恐惧中爬出来,下一秒就和陆先和打滚:“小哥,姐醒了。”

    房间有一秒死寂,两人眼风同时扫向沙发上的人,后者一脸无辜,左右划过他俩的脸。

    陆先和顿了一下,低低笑着,“知道了。”

    在榆城,只有姐姐还没有结婚的情人才会被弟弟妹妹称呼为小哥,既不过分亲昵又足够尊重不显生疏。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除夕夜,送走人间千万愁。祝福各位读者朋友,岁岁年年,喜乐长安~祝大朋友们工作顺心,节节高升,发财行运,万事如意!祝小朋友们学业进步,勇攀高峰,心想事成!最重要的是,真诚祝愿各位读者身体健康,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好好过日子。(ps:想给李斯言丢进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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