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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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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莫无双的小屋,五人面面相觑。mqiweishuwu

    弱书生就跟个狗皮膏药,似乎是看出来雨晴在五人之中的地位,知道她既能救人又是个有话语权的,打定主意抱紧她的大腿不放,死皮赖脸地跟过来。

    “你叔叔不是对你有再造之恩吗?人刚死,尸骨未寒,你转头就认起我师姐当恩人了?”

    岑墨安冷冰冰的飘出一句嘲讽,试图赶走这个多事之人。

    “非也!”弱书生梗着脖子反驳道。

    “孔圣人说过,良禽择木而栖。现在石家就剩我一个独苗苗了,叔叔若是在天有灵,必然会支持我的做法。我如果留在那个不明不白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遭了什么毒虫瘟疫的毒手,才是愧对叔叔和石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只有无病无灾的活下去,将来才能为石家繁衍子嗣、传宗接代,方能报答叔叔的恩德啊!”

    几根青筋暴起,沿着他的脖子攀爬倒太阳穴,他一激动,更像个在茶馆里常见的好与人咬文嚼字的酸腐书生了。

    雨晴一门心思给那个唤作小荷的小女孩做了简单的检查,刚收了针,念叨着:“长期营养不良,可能是哪里逃难来的孩子。怪可怜的。不过倒是没染上疾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不好意思地对莫无双笑道:“师妹啊,这次来长安,我和岑师弟是有命在身,需前往北邙帮会,给他们帮主医病。我们已经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所以明天一早就得动身。

    这儿的事儿,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反而要师妹你来帮我们一个忙的。”

    “不妨事的,师姐你尽管说。”莫无双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我想拜托你,在这里为她找一个好人家托付。”雨晴摸抹着小荷的脑袋,“我和师弟办完事就得回谷,谷中的规矩你也知道,带着她,总归是不方便。我看这里许多人家折了孩子,想来给她找个好人家不是难事。”

    莫无双正温和的点头,小荷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抱住雨晴的腿不肯撒手,嘴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抬头望着雨晴,因面庞的削瘦更显得眼睛大而空洞,那眼中已是噙满泪水,口中沙哑地重复着“妈妈,妈妈”。

    雨晴傻眼,和莫无双尴尬的对视。她尽量轻手轻脚地去拨开小荷的手,可是小荷就像一只藤曼牢牢地附着,打定主意不松手了。

    岑墨安嘴角一咧:“师姐,未尝生育之苦就白得了一个孩子,许多妇人求之不得呢。”

    雨晴狠狠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住嘴!”旋即又变为温和语态对小荷淳淳教诲,试图让她理解,这不是抛弃,是为她好。

    弱书生眼见没人在意自己,眼巴巴地问:“那我呢?我也没处去。”

    雨晴纳闷:“你这么大的人了,四肢健全,不过是救你一命,难道还要为你一生负责不成?”

    岑墨安冷冷地接话道:“要是缺钱,包袱里有,你自己拿吧。”

    拿了路费就快走!言下之意呼之欲出。

    论是这弱书生再愚蠢脸皮再厚,也听得出话中的讥诮之意。他一时沉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打翻了颜料盘。

    知是再说也无益,他伸出惨白瘦削的手,往雨晴的包袱里摸了摸,许是摸了些银两,兜进了袖袍之中。又挽起袖子,对着雨晴和岑墨安深深地作了一揖。

    正要推门离去,他突然定住脚,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送到小荷手中。

    小荷一个孩子,眼神一下就被黏在了糖葫芦上,丢了魂一般着迷。

    弱书生努力在他灰白的脸庞上扯出一个微笑:“相识一场,送给你吧。有缘再见!”

    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解决了一个大的,还剩一个小的,可这小的比大的更头疼。

    她心里已有打算,便不再坚持,道:“她不愿意离开我就算了,明日就带她一起启程,先去北邙帮会看看冷昔年的情况,其他再做打算吧。”

    雨晴行医多年,时常会遇到这样的事。

    她很明白孩子的心理,只要让小荷亲眼看见,所托之人是比她雨晴更好更可靠的,孩子自然会愿意选择脱离她而投入新的怀抱。

    没有人不慕强,孩子也不例外。

    北邙正是这样一个强者之地,若是帮会愿意收留,或托帮会的力量在长安城内替小荷寻一个人家,那远比让她在一个自己也只能勉强度日的百姓之家长大,要安稳得多。

    深夜,整个安康镇都沉沉睡去。

    雨晴安排岑墨安哄小荷入睡,她拉着莫无双在一旁说悄悄话。

    “你们,怎么样了?”

    “师姐,你怎么知道?…”

    “你方才进来,神采奕奕,脸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番茄,和上午疲惫的脸色简直判若两人。瞎子都看出端倪了,不信你照镜子看看师姐有没有哄你?”

    莫无双羞得把脸埋在掌中,支支吾吾掩不住笑意,道:“我见着云哥了,别人的药他是不吃的,只有我的药才吃,好不容易让他的剑童带回去,哄着他吃了,他的疫症,应该会没事的…”

    雨晴诧异道:“他既在这里,难道还是不肯面对你吗?”

    莫无双秀眉微蹙,似在忍受痛苦,摇摇头,“每日只派他的剑童前来问候,每隔半个时辰一次,从未缺席…”

    “…这男人心胸也太窄了,比针还细!你都放下了,他还有什么好端着的?!”

    “师姐,你别骂他了…云哥也有他的难处…”

    岑墨安像个幽灵,背对着他们,只有烛光映在墙上的影子在无声地证明他还存在。

    他是一个懂得闭嘴的男子,也正是这一点,他的师姐们从不避讳有他在场。

    他初入谷时,躺了两个多月,实在闷得慌,强撑着偷跑出了竹寮,却在漫天花海中迷了路。

    突然他眼前的花丛里站起一个白发披肩的秀丽人影,花海像荡漾的彩色波涛,伴着她一头银丝。

    恍惚间岑墨安以为自己并不是在人世间,仿佛不久前才遭受的身心折磨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白发人好像还在慢慢朝他走进,突然她的笑脸转为了诧异、惊恐,加速朝他跑来,而她的身影逐渐模糊,连带着花海也坠入了一片黑暗…

    原来当时,他太过虚弱,又晕了过去。

    后来他也听说了莫无双和宋云华的事。

    他很想知道莫无双这样没有一丝杂质的弱女子,是如何面对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她是如何做到放下血海深仇,选择情之所钟的?

    真的放得下吗?

    或许她的柔弱善良不是答案,她的满头银丝才是。

    岑墨安偏执地认为,这样的死局,到底是没有人能够解得开的。

    一大清早道别莫无双,等候城门打开,他们马上就要到达本次出谷的终点:北邙帮会。

    雨晴牵着小荷走在前面,岑墨安背着包袱紧随其后。

    小荷可能从未进过城,对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好奇,岑墨安见缝插针地催促着她们不要逗留了,否则让她每个摊子都逛上一遍,天黑了也到不了目的地。

    一边催一边逛,她们终于停步在一间气派的府邸门口。

    相对于穿梭不停的人流,隔着一条街的热闹氛围,这间宅邸出奇的静。

    高高的匾额上确实书写着‘北邙帮会’没错。

    只是这牌匾之上如今还挂着一朵纸做的大白花,两侧垂下两条长长的白练,依着敞开的大门,左右各站着两排花圈,似是阴间使者在迎客,透着怪异的阴森。

    雨晴和岑墨安站在门口的位置正好被夹在花圈的中间,偌大的帮会,门口却无人招呼。望向门内,走动的仆役皆穿一身素白丧服,面带沉重而悲痛的倦容。

    雨晴心里一咯噔,糟了,来迟了,冷昔年该不会是没抗住,还没等到她来,就驾鹤西去了吧?

    本该侍立在门口的门童此时正好与闯进来的雨晴和岑墨安撞见。

    他正手捧文房四宝往群英堂送去,见雨晴也没穿素服,还一脸急躁,二话不说便往里冲,以为是敌对帮会来挑事的,其中一人忙吆喝着把她拦住,上下打量。

    另一人提起袍子转身往里去报告,就怕报告晚了事儿闹大了不好收场。

    “是你们帮主请我来出诊的,拦我做什么?”雨晴备感冒犯。

    “口说无凭,姑娘可有凭证?”门童一脸怀疑。

    “师弟,把书信拿出来,给这位小兄弟看看。”

    岑墨安在包袱里翻了个遍,脸色一沉,和雨晴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不会吧?雨晴不信,干脆将包袱在地上铺开,内容物一目了然,果真那封冷昔年亲笔书信不翼而飞。

    “既然不是我们请来的,姑娘请自便吧。”门童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帮会出了这样的大事,还裁撤了不少人,现在他根本忙不过来,没空和这两个找事的人多周旋。

    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她们闲雁谷的人问诊,跋山涉水这些日子,今天人都已经到了,却遭无端驱逐,倒像是她们死皮赖脸非要来给谁治病似的。

    雨晴顿时觉得不可理喻,拂袖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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