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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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整，静海市公安局重案组二队乘坐阙家赞助的私人飞机，从静海市飞抵重岩岛。czyefang
而楼炎彬的神色也在看到舒喆英那张阳光灿烂的傻脸后，彻底黑了下去。
——早知如此，他就该和顾芳苓说，让她带一点更加靠谱的人过来。而不是这个下了飞机就来找他勾肩搭背的家伙，仿佛他俩是什么好兄弟一样。
舒喆英热情地凑到楼炎彬身边，带着几分炫耀语气开口：“楼队，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是怎么过来的！居然是阙家的私人飞机！传说中的大豪门！”
楼炎彬心说我怎么不知道，就是我告诉阙绿，局里的直升机被调去排演下个月的鲜花节了没法载人，她才让阙家的私人飞机载了静海市公安局众人一行。
至于传说中的大豪门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就是他想要讨好的林小姐。
可惜这傻瓜不知道。
楼炎彬幸灾乐祸地看着舒喆英沉浸在“哇塞豪门的私人飞机诶”的喜悦中，丝毫未曾注意到自己心头莫名升腾的酸涩之情。
他和阙绿走在一行人的最前头，简略地为二队的人和陈法医讲述案情和目前获得的一些线索，以及存在的疑点，却发现身旁的阙绿突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望向前方。
“……怎么了？”
楼炎彬顺着阙绿的目光，向不远处望去。
西山脚下，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的烈火从山脚下的钱家小院中喷涌而出。
明明他才离开钱家半个小时，怎么就发生了这样可怖的火灾？
楼炎彬转身将阙绿托付给陈法医，便带着二队的一众警察拔腿冲向钱家。重岩岛消防大队的消防车已经停在了钱家门口，正架起水枪喷向着火的房屋。
楼炎彬在消防车旁找到了提着水桶的卞安平：“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卞安平灰头土脸，头发都被烧焦了好几根，看样子是刚刚从火场里冲出来：“楼警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穆秋娘的棺材还在里面，棺材上还趴着钱穆伯的尸体呢！要是烧上了就没法验尸了啊！”
楼炎彬：“操！”
他抓起卞安平身上的水桶就往自己身上泼，不顾消防队众人的惊呼与阻挠，便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火场。
浓烟争先恐后地蹿进楼炎彬的鼻腔，将他熏得头晕眼花。他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用湿透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口鼻，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终于看清了已经被烧没了半边身子的钱穆伯的尸体。
穆秋娘的棺材是指望不上搬走了。楼炎彬使出了吃奶的劲头，紧紧攥住钱穆伯尸体的一只脚，挣扎着向门外挪动步子。
浓烟几乎要堵住他的喉咙，连最无力的喘息都变得遥不可及，大门似乎近在眼前，可升腾的火焰却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咳……”
身上淋的水早已干透，楼炎彬拂去自己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迈出艰难的又一步。
意识模糊之际，似有一股微风吹来。清凉的触感穿过熊熊燃烧的火海，轻飘飘地抚过他的脸颊，让原本差点跌倒在地的楼炎彬突然精神一振，五感都变得清明起来。
——他还没和大小姐解除婚约呢，怎么可以就死在这里，让那些老封建觉得大小姐克夫？
——他一定要从这该死的莫名其妙就着火的地方出去！
凭借这“封建迷信都给我死”的劲头，楼炎彬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硬生生拽着钱穆伯的尸体，在消防队高压水枪的掩护下，踉跄着跌出火场。
“医生！医生！”
卞安平抬着担架飞奔而来：“动作快点！楼警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楼炎彬虚弱地掀开眼皮：“……喊老子那么大声干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以为老子死了？”
舒喆英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太好了楼队！你英俊的脸还是帅气如初啊！一点都没烧焦就是沾了点灰！”
楼炎彬颤抖着嘴唇：“咳咳咳……你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
医生气喘吁吁地跟在卞安平身后：“都让开，哎呦，先把人抬进救护车。这警官人也太猛了，冲进火场抢尸体。得好好检查一下，要是呼吸系统什么的受损就不太好了……”
周身人影晃动，楼炎彬四肢发软，被抬上担架塞进救护车。
他下意识地侧过脸，用自己模糊的视线在人群中寻觅着阙绿的影子——他看到她站在陈法医身边，他第一次看到大小姐面无表情的模样。
是在生气吗？楼炎彬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阙绿的脸色，好像比平时见到的要更加苍白一些。
——回头要和大小姐说一声对不起才行，楼炎彬昏昏沉沉地这样想。在救护车门彻底关闭的瞬间，他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火红的夕阳热烈地渲染了整面墙壁，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让楼炎彬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呃。”
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非常适合说一句“宝娟，我的嗓子！”
“你醒了啊。”
正在整理医疗器械的护士听到声音，动作麻利地拉开床帘：“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楼炎彬摇了摇头。
“你真是福大命大，冲进火场又冲出来，除了头发被烧了几根外加呛了些烟，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护士递给他一杯水：“先润润嗓子吧，你女朋友等你等得都睡着了。”
——女朋友？
他这才发现，自己隔壁的病床上正蜷缩着一个熟睡的阙绿。少女纤长的眼睫不安地轻颤，让原本没什么良心的楼炎彬难得地生出几分愧疚。
他大概把阙绿吓坏了吧。
“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还有别的病人。你问题不大，好好休养嗓子就能恢复了，这几天吃得清淡一点。你的同事晚点会给你带饭来的。”
护士捂嘴一笑：“趁现在离饭点还有一会，抓紧时间和女朋友说点贴心话吧。”
楼炎彬：“……不是，咳，我们——”
但护士已经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病房了。而楼炎彬也觉察到，正有一道幽怨的视线，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对睡醒了的大小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对不起。”
忘了是在哪个帖子里看到的，说是认错态度良好可以减轻对方的怒气值。但愿阙绿能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别那么生气。
阙绿撇撇嘴，用手语问他：【你错哪里了？】
楼炎彬用自己虚弱的嗓音回答：“我不该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冲进火场去抢救证据。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阙绿叹了口气：【我并不是——算了。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p>
楼炎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没有就好。】阙绿站起身来，【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外面走走。】
楼炎彬：“……啊，好。”
——怎么回事，按照电视剧里演的，男女主角在这种接近生离死别的情节后，不应该是声泪俱下、互诉衷肠吗？怎么大小姐看起来……这么冷漠？
可能他真让她生气了吧。
楼炎彬把自己缩回被子里，怂怂地不敢说话。
医院后方的小花园树影婆娑，唯有少女一人坐在凉亭里。
她发绳上的山茶花慢吞吞地开口：“小姐，您为何要生气？我不理解这种情感的由来。它们说，他只是您选中的玩物而已——啊，您说他缺乏一些身为所有物的自觉？嗯，这倒是。”
山茶花用油亮的绿叶拂去自己洁白花瓣上沾染的尘埃：“瞧瞧他从火场里出来的狼狈样，身为小姐的所有物竟敢如此随意地糟践自己，本来就只有脸勉强能看，现在脸也是扣分项了。真是遗憾啊，小姐——您不介意？什么？也不是不介意？”
它有些困惑于人类复杂的感情，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息：“好吧，请原谅我贫瘠的思维实在是无法理解。但作为您忠诚的仆人，小姐，我必须提醒您回到病房了，他的人类同事都来了，正准备开始讨论案情。”
树叶沙沙作响，微风徐徐吹拂，大自然的声音折射出阙绿无声的回答。
她用人类听不到的嗓音喃喃：【好。】
顾芳苓把保温桶放在楼炎彬的床头柜上：“西山别墅的阿姨给你烧的养生粥，听说是阙家人知道了你的英勇行为后，特意为你准备的。”
楼炎彬瞬间喜上眉梢。哼哼，看来大小姐的心还是软的，还给他准备了饭吃！
顾芳苓继续道：“楼队长，我理解你想要破解案情的心情，但是今天的行为实在太危险了，希望你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楼炎彬忙着拧开保温桶。听了顾芳苓的话，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至于有没有听进去？天晓得。
坐在病床另一侧的舒喆英递给楼炎彬一份报告：“这是钱穆伯的尸检报告。他最后被烧得只剩下半个身子了，法医能从尸体本身获得的线索实在是少之又少。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因，是服用了过量的农药。”
楼炎彬快速地翻看着报告：“钱家有农药吗？”
舒喆英：“王金桂说是有的，他家后院不是有一块小菜地嘛，重岩岛上还有很多花田，是每一户村民承包一块进行养护的。所以钱家储物间里有农药。但是现在钱家整个一楼都被烧黑了，线索很难找。”
尸检报告里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信息，死亡时间推断为凌晨十二点到凌晨三点之间。
楼炎彬抿了口热粥：“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查出来了吗？”
舒喆英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了开门声。是阙绿回来了，优雅地在顾芳苓身旁落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把顾芳苓写得有点像女配了，解释一下：她很关心小楼，但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小楼单方面抗拒她的关心，具体关系日后会解释。顾芳苓今年34岁了，有对象关于大小姐让植物帮忙说话的能力：第三个案子后会详细解释今日手语小知识：火：双手五指微曲，指尖向上，交替上下跳动几下，如火苗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