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谋划
视线巡视着争先恐后的乘客,可见是真的缺钱。
好好好，周祁安看着手里的纸币，这局活脱脱用钱给盘活了。
他看着最后剩下的两名嫌疑人,淡淡挑了下眉，装,怎么不装了？
不同于常规剧本杀里，每个人拼命摆脱嫌疑，这里的人似乎都在故弄玄虚，恨不得给自己加戏的那种。
这种“加戏”,会严重影响侦探的判断。
不过……
“加戏算什么,”哪怕眼睛快眯上了,周祁安更显一脸倨傲,“加钱才厉害。”
尊老爱幼，周祁安看向老太太：“您先说。”
老太太咳了好几声，周祁安可不惯着这些试图拖延时间的,立刻偏头要问下一位。
看出他的意思，老太太不卖关子了,指着自称失恋的女乘客开口：“我看到这女娃在和人争吵，她从巷子里跑出来时,还撞倒了我孙女。”
一旁孙女跟着点头：“当时我手里的热茶还泼到了她手上。”
失恋女乘客裙子一处是有明显的污渍,手上也有个水泡。
老太太：“她肯定不是因为失恋出来散心,说不定就是刚刚才失恋,气愤之下选择杀人。”
系统弹出提示,【线索4：来自老太太的证词。】
周祁安心下一沉,只是线索，不能当做关键性指认证据。
失恋女人还是那副柔弱的样子，只是眼神阴狠又掺杂着淡淡的得意说：“我只是心情不好,和人起了冲突罢了。”
周祁安直接塞给老太太一千元，然后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打开车窗，半只手探出去。
由于周祁安已经快困得站不住，手里的钱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倘若有人打着等他死了来摸尸的心思，那大可不必。
周围乘客愤愤地注视着他。
周祁安继续说：“我需要的是关键线索，能够直接指认凶手的。”
黑斑小孩：“我在古城，看见一个戴黑墨镜的姐姐给了死去大叔一瓶水，还道歉说是自己太冲动了，你看她包里有没有墨镜。不过墨镜款式我不确定。”
【线索5：来自小孩的证词。】
“乖。”周祁安塞给他两张钱，这种线索就别说了。
含金量不够。
按照目前的车速，不到一分钟就会再次经过隧道，周祁安不得以又催促了一遍：“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
无论是精力和是时间，都不够他去和这些npc做游戏找线索。
“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小情侣正在从云盘恢复照片，“我们比你还急。”
急着拿钱。
还有一个大叔也在拼命绞尽脑汁。周祁安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急着冒汗，一个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
为了钱，真是难为你们了。
“找到了。”云端的照片全部恢复，小情侣这次是给他看得手机：“你看
这张！”
这一张的角度清楚拍到了失恋女挽着死者的画面，女人红肿的眼睛和男人不耐烦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重要证据1：照片】
周祁安把剩下四千块钱往小情侣兜里一塞：“你的了。”
随后，他似笑非笑望着失恋女：“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认识？”
在这条证据出来后，前方即将驶入的隧道诡异地变远了些。
客车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失恋女镇定自若地说：“失恋了，想自暴自弃，随便找个人纠缠了下。”
这次她的视线没有再注视周祁安，而是似乎要穿透挡风玻璃看到更远处的隧道，有些神经质地反复揉搓修剪完美的指甲，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周祁安知道她在等，等下一个隧道。
“生命可是很宝贵的，”失恋女轻轻柔柔地说，“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为死者讨回公道啊。”
“必须的。”周祁安点头，反手又掏出一沓钱。
失恋女愣了下，紧接着眼睛都瞪圆了：“你……”
你怎么还有钱？！
别的不说，周祁安上个副本里【染血的冥币】薅了不少。
他腼腆一笑：“穷的只剩下钱了。”
好消息，毕业多年，终于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有钱人。
坏消息，全是冥币。
那对小情侣正在美滋滋地点钞票，这一幕无疑刺激到其他人，一时间都有些七嘴八舌。
乘客几乎是排着队进言，周祁安：“下一位。”
又到了他最爱的打明牌阶段。你知道我是侦探，我也知道你是凶手，看谁先死。
周祁安觉得反正不会是自己。他手里有钱，他现在强得可怕。
“大概是昨天，她来我店里买过纪念品，专门挑了一个c打头字母的项链。”
和纹身上的英文名可以对上。
【线索6：字母项链。】
【提示：集齐七条普通线索可以转换为关键性证据。】
【提示：集齐两条重要线索可以转换为关键性证据。】
【请牢记扮演的诀窍：量变产生质变】
周祁安心情变得愉悦，这样的话，再来一位npc张口，自己就赢定了。他看着还在等隧道的失恋女，落目时的余光带着股审判的味道。
我、要、赢、了。
唇瓣无声动了下后，周祁安忍不住懒散地打了个呵欠。
失恋女胸口在剧烈起伏，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那张缺乏血色的脸孔狰狞凶恶。在和周祁安轻蔑目光彻底对上的一刻，失恋女脑海中的弦彻底崩断了，直接飞扑了过来，尖锐的牙齿朝着青年最脆弱的喉管咬去。
周祁安嚯了下。
上一个违背游戏规则无故攻击的玩家的还是荀二。
&无故攻击玩家，会被游戏大幅削弱力量，周祁安反用看猎物的目光面对失控的凶手，从容举起手杖
，优雅用力地击打过去。
狠狠一击，失恋女被打趴在地面。
【你已成功捕获真凶】
失恋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那一击杖杀，几乎打断了她的腰。她趴在胳膊上，抬起半边脸，脸上全是浓浓的怨毒和不甘。
“骗了我，还想要抛弃我，是他该死！”
“他该死！”
咒骂声中，和困意一同消散的，是远处深不见底的隧道。周祁安手杖一端压在女人受伤的位置，防止凶手穷途末路的反扑，顺便把剩下的钱塞回兜里。
小情侣最先回过神，双眼发亮看着周祁安：“你真厉害，很久以前也有一位像你这样优秀的调查官！”
周祁安没有接话，回想着小情侣拍的照片。
其实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小情侣第二次提供的照片里，死者胸口的扣子上挂着怀表的链子。但先前检查尸体时，周祁安确定没有看到过怀表。
哒，哒，哒。
似乎是清澈的钟表走动声，古怪的声音打断了周祁安的思路，只觉得这钟声像是从很远古城的方向飘来，又像是直接奏响在脑海里。
“《钟鸣》第一场戏[客车命案]已落幕。”
“你已完美参演。”
【支线任务二入戏已完成。】
【后续：cathy痛哭流涕说着她对死者的恨意，说着分手时才知道对方已经有妻子，渣男欺骗妻子纹身上的字母是他死去的太奶奶，这次出来是回老家祭奠亲人，于是cathy索性送他回老家省亲，真正和地下的亲戚团圆。
真是场狗血情杀，你面无表情想。
但你真正在意的是那个怀表，为什么照片上死者挂在身上的怀表突然消失了？
就在这时，客车内响起一声巨响——】
砰！
周祁安刚阅读到最后一个文字，车厢玻璃突然破碎，阵阵冷风疯狂灌入，之前不断说废话转移视听的女乘客突然跳窗。
他下意识召唤白绫想要把人捞回来，却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女人身上弹出了动漫里才能见到的气囊。
整个画面童趣又荒唐。
她嚼着口香糖，像断线的风筝飘了出去，声音违反常识地清晰传入周祁安耳边。
“再不走的话，我这个小偷可能就要暴露了。”
“再见了，聪明，哦，不，富有的算命先生，真正的丧钟现在才正式敲响。”
【正在为您的参演评分……】
【分数：90
评价：独树一帜的演绎风格，带资进组真的可怕。】
【参演奖励已下发】
【奖励：戏剧之王的线索】
【戏剧之王：一位残忍的，孤独的，反社会人格排戏者，努力收集线索找出他吧！不然你将会面对越来越荒诞的戏剧。】
【有关戏剧之王的线索1：他很爱花，屋子里花园里种满了花卉，终日与鲜花为伴。在那些盛
开的欲望下，埋葬着一具具腐朽的尸体。】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司机愤怒的声音传来：“我给车加个油，你们把凶手绑好！晚点我送去城里给管治安的，顺便报案。”
“……那个该死的敢砸毁我车窗的女人，最好别被我抓到。”
后车门缓缓打开，周祁安看到了熟悉的花古客运站。
和第一天一样，人来人往，其中还不乏一些面熟的旅客，他们从第一天就在买票徘徊，今天依旧如此。
手机三连震动。
周祁安跳下车的时候，打开发现一条未读信息，信息发送时间显示在二十分钟前，然而他现在才收到。
[周哥，你成功回客运站了吗？]
一条新消息突然出现。
[周哥，看到信息后，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祁安拨通电话，刚滴声一秒后那边立刻接通：“喂，周哥，你没事吧，这么久没音讯吓死我。”
打断对方的废话，周祁安：“你们还在古城？”
大学生终于学会挑重点说：“对，大家刚聚在一起吃完午饭，他们触发的赚钱任务基本都是晚上才开始。”
“行，按免提吧。”
大学生毫不犹豫按他说得做。
齐小姐下车后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周祁安皱眉快步压低声音：“我稍微有些眉目了，我怀疑这个副本是由一出出不间断的戏剧组成。”
自己刚刚参与的戏只是第一幕，肯定还有其他几幕。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边安静了很多。
“排戏的人是戏剧之王，如果能找到他，就能离开副本。”周祁安继续说：“我刚刚触发了一个叫《钟鸣》剧本的第一幕戏。”
快速讲了一下剧情梗概，齐小姐视线像是能从毛孔中渗入，周祁安长话短说：“正好你们还在古城，试试看能不能触发其他几幕戏。”
说完，他直接就挂了。
齐小姐已经从身后走到了身侧：“周先生，稍后可能需要你去古城，配合笔录。”
周祁安：“等警务人员联系我再说吧。”
齐小姐那张快要职业化的笑脸上出现一丝诧异，似乎惊讶对方的拒绝。她带过不少客户，正常情况下，客户绝对会跟着大巴车一起再回古城。
周祁安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面无表情说：“我今天的工作量超负荷了。”
“？”
周祁安可没有能者多劳的美德，不然也不会每次策划只搞个七八十分水平。
在上轮扮演中，系统提示七条线索可以产生质变，指认最终凶手。如果这个规律是通用的，那么这个副本总共至少有七出戏。
“还是让别人去当戏精吧。”
周祁安去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回到候车厅问售票处借了纸笔。
没有其他玩家，周祁安成为客运站所有人唯一的消遣。安检人员漫不经心摆弄着检测仪，
视线已经在他这里扫了三遍。
周祁安依旧心平气和。
在大概明白些境遇后，他成功脱敏。不就是被看一下？上班后面两个摄像头，还有阴魂不散的老板，相较那种监工式劳作，这些npc算得了什么？
此刻周祁安正低头在白纸上不知写什么，表情十分认真。
从旁观者的角度，青年侧脸到颈部的线条几乎流畅到完美，那只握画笔的手更是连指甲都透着一点薄粉。如果此刻灯光下的血管能爆裂，一定是副最完美的泼墨画。
可惜，血腥的场景没有并没有因为这些npc热切的目光而上演。
……
古城。
玩家此刻已经重新散开。
沉稳男子带着队友朝古城深处走去，外国男人和队友拐入一个小巷就不见了，那名轮滑玩家仿佛依旧在观察古城，走走停停。
周母饭后犯困，还在酒店包间休息，她眯着眼，困倦时的样子和周祁安十分神似。
酒店里仅剩下三个人。
沈知屹陪坐在一边，安静喝茶，看上去温润随和，不知道的还会误以为这是个好脾性的人。
大学生忍不住道：“我感觉那些人都没有要为任务努力的样子。()”
由于先前是周祁安提供的信息，他们的饭钱是其他人包揽，说明那些人中肯定有人已经完成了赚钱任务。
如果真有心要去触发其他几幕戏，多少会再询问商讨下，至少会拜托他们给周哥打电话问点具体消息，不可能这么轻易离开。
枉费周哥好心提醒他们，真是好心喂了……()_[(()”大学生实在说不出喂了狗这种骂人的话，最后愤愤不平：“这群人狼心狗肺。”
别人为自己儿子抱不平，周母完全不在意，心思在另一方面。
她现在心情很好。
这座城里的年轻人太可爱了，不但主动找到自己提出一堆苛刻条件，还声明找不到对象就要宰了她，这种疯狂结婚的欲望深深愉悦到了她。
当然周母也没有辜负这些人的期望。
因为心情好，周母语气诡异地和颜悦色：“再好的东西，一旦白给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大学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人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不会拿出来交流。
“他们觉得周哥是迫不得已才分享的线索？！”
如果需要不断参演，仅靠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其他玩家或许是为了内耗，论坛上说死得人越多，游戏难度会降低，又或许还在等着周祁安主动分享更多。
大学生只猜对了一半，以沉稳男子为首的队伍和外国人那一队是为共同的目的下本，处于绝对对立关系。冒然参演，一旦有了耗损很可能会被另一方抓住机会全灭。
反正只是游戏第一天，在找到更多线索前，万事求稳。
大学生不禁皱眉，周哥绝对比他想得要全面，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白白送出信息？
沈知屹垂着眼，盯着桌上剩
()下的鱼，唇畔笑意稍纵即逝。
“钓鱼罢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不主动分享，这些玩家或许还可能误打误撞触发戏剧参演，一旦说了，一群各怀鬼胎的人反而会有意避开。
大学生一脸懵。
沈知屹随便扔出几个字：“任务二。”
大学生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暗自琢磨怎么又和任务二扯上联系？
不过这么多年的学不是白上的，刻在骨子里的阅读理解能力让他逐渐发现不对。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大学生终于想到什么，身体微微颤抖。
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后怕。
第一个任务是选衣服，不断暗示他们衣服代表职业。
第二个任务顺水推舟让玩家通过履行职责赚钱。
在古城活动吃穿住行确实需要钱，齐小姐也提醒他们赚钱的重要性，玩家因此接触npc，触发了打工任务。
再之后，玩家就发现了时间阴谋。
所以众人现在关心的重点是，如何赚完钱，并顺利回到客运站打卡。
潜移默化的主导，让他们渐渐忽略了一件事情。
支线任务二是入戏，不是赚钱。
游戏发布的任务内容第一句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如果不去参演，岂不是代表【入戏】任务失败？换言之，玩家不应该避开触发剧情，而是抢着入戏才对。
他忍不住看了下沈知屹，对方半阖着眼，暂时没有离开酒楼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
“那我们……”
沈知屹冷冷打断：“等。”
大学生不敢废话，跟着乖乖坐在原位置上，脑海中犹如一团乱麻，偌大一个古城，如何才能触发剧情？
他们又要等什么？
惶恐不安中，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沈知屹睁开眼，拿起了手机。
是来自周祁安发来的彩信，大学生同样有收到。
彩信内容由一幅幅逼真的连环画组成，寥寥数笔，一个个人物便栩栩如生呈现在纸面，画师恐怖的画技可见一斑。
周祁安将第一幕戏的场景全部画下来，发给了他们。
和口述不同，通过画，可以清楚知道车上乘客的具体容貌，尤其是那个女小偷的相貌特质。
副本只有古城和客运站两个重要地图，小偷八成会回到古城销赃之类。
附言：【我先下班了，你们找到她，极有可能触发第二幕剧情。】
大学生倒抽一口冷气，他周哥，竟然从内到外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