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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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他出声的那一刻，眠晓“啊”地尖叫一声，一蹦三尺高，蹦到巫覆怀里。modaoge
巫覆展开双臂稳稳接住她。
“师兄！”
她两只细伶伶的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一叫了好几声师兄，又小兽一般“呜呜”地叫起来，柔软的脸蛋在他的颈窝处磨蹭来磨蹭去。
巫覆一手抱住她，一手揉揉她的不住乱动的脑袋。
“师兄你没死！”
“嗯，没死。”
眠晓蹭得够了，又直起身体双手捧住他的脸，再三确认师兄回来了，她眼睛一酸，泪珠从眼眶滑落，顺着白嫩的脸颊流下。
大雨顷刻而至，轰隆隆的雷声在空中肆意回响。
眠晓：“……”
她吸着鼻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能力煞风景起来。
好在师兄一如既往的温柔，轻轻地给她擦着眼泪。
眠晓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喉咙不哽咽了，她刚要和师兄诉说对他的思念之情，曲胜和陆宫不合时宜地跑了过来。
他们顶着瓢泼大雨，望见一道道透明雨帘之后，百里仙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亲密地拥在怀里。
两人脚步一顿，曲胜啪地打了陆宫一掌。
怎么回事？他哄个姑娘开心的间隙，百里仙子怎么和一个男人好上了？
陆宫怎么防的？
两人才要上前，青年脸颊微微一偏，深潭般的眼眸轻轻掠过他们。两人不由自主噤若寒蝉，脚步一滞。
曲胜眨眨眼，想起公子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强忍出声：“百里仙子，他是谁啊？”
久别重逢的气氛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破坏，眠晓脸色一垮，气得浑身颤抖。
她身子一扭，眼神如刀，射向两人。
刚准备骂人，巫覆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眠晓心领神会，气恼地挥一挥袖。风涌起，两人被掀飞出去，大门一关，院子里顿时清净了。
眠晓回过头，一手扯扯巫覆的衣服，一手指着个方向，挂在他身上理直气壮地指挥他：“进去。”
巫覆顺从地抱着她入屋，按照她的指示坐在椅子上。
眠晓在他怀里直起身来。久别重逢的激动退散后，一股无名怒火涌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她本想凶巴巴地质问他这三年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找自己？
她去了一趟古轴道，抬头望见他以心布做的结界，那一瞬恍若天塌地陷，她以为他真的死了！
刚摆出架势，却注意到他过于苍白的脸和唇。方才太过兴奋，她只顾抱抱蹭蹭，没顾得上仔细瞧他。如今一看，师兄一副消瘦憔悴的样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苦！
眠晓低头看着他的胸膛，一想到里面的心没了，就想立刻想把心拿回来填回去。
“我们先回宗门，再去古轴道！”不死族的事先找人盯着。
“不急。”巫覆笑笑，“一颗心而已，我没事。”
眠晓心软成一滩水，鼻头一皱，就要哭起来。她语调软乎乎的：“胡说，你如果没事，这三年怎么一直不来找我呢？”
巫覆垂落眼睫：“我在古轴道斩杀魔皇之后，自己也受了重伤，无力继续对付魔族，于是祭出心脏布成结界想要拦着魔族。
“后来我掉入和魔皇打斗时斩裂的空间里，就此沉入凡界的平阳江中。直到最近，感觉到你的气息，我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眠晓一愣，还未从“不是师父斩杀的魔皇，而是师兄”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巫覆问道：
“既已过去三年。眠晓，宗门情况如何，你又为何在此？”
一谈及正事，眠晓立刻把眼泪憋回去。
“我一回宗门就听师伯说你们都死了。他说古轴道一战，仙门弟子无一生还，连师父……”
脑海浮现师伯模棱两可的态度和道柘师叔一见她就躲的举止，眠晓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师伯说师父死在西洲，可凭他们两千多年的师兄弟情谊，他却连捧师父的骨灰都没带回来。
她指指外面：“我听说归一宗雪掌门和师父死在一处，可我之前明明看见了个少年除妖师一气呵成画了道符。凡界灵力微薄，雪掌门一直将自身灵力借给凡界除妖师，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不是什么天才，如果没有雪掌门相助，十道符里有三张能用就是谢天谢地了！
“师伯还拿我当小孩子骗呢！我猜师父被困在某个地方，只是我修为不够，他们担心我一时冲动坑了自己。”
巫覆：“师伯并非有意骗你。古轴道封印被破当日，我们刚到不久，各大宗门弟子也才聚齐，防守计策还未定下，魔族便来势汹汹。
“时机太巧，我怀疑仙门中有奸细，想必师伯也如此认为。”
眠晓：“我听师伯说，师父和雪掌门他们前脚失踪，古轴道后脚就出事，确实太过蹊跷。”
对了，她还有两张画像！
她埋头在乾坤袋里找寻。
巫覆看了她一眼。眠晓的龙鳞是世间少有的坚硬，当日若她在场，仙门弟子不至于一败涂地。
薄鱼入凡人界只怕是有人故意引诱眠晓的计策。不过眼下说这些徒增她烦忧，巫覆凝视依旧天真烂漫的师妹，将其暂时隐瞒下来。
眠晓找出画像，举着给巫覆看：“这两个是道柘师叔的弟子，我从詹又清记忆中发现他们故意挑拨我和她。”
说起这个，又要提到起死回生之术和寻梦香。
眠晓还未开口，便听巫覆道：“我以心布成结界前，仙门弟子中除了二师妹和三师弟皆战死，掉落空间前，我隐隐看见三师弟逃了出来。他没回宗门？”
眠晓立刻把寻梦香什么的抛之脑后，转而一脸惊异：“三师兄活下来了？”
巫覆摇头：“恐怕没有，外面应该有接应魔族的人发现他了。”
所以他才没回得去宗门。
这么一算，钟寒雁逃出来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两人皆陷入沉默之中。
眠晓回想三年前的种种，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来：“我听说你们前去途中，有弟子被魔偷袭中毒，所以……”她看着巫覆依旧温和注视她的眼眸，声音越来越小，“听说你们派弟子回宗门，请师娘前去医治。”
巫覆：“从未有此事”
眠晓一口银牙都快被咬碎：“等我找到他们，非将他们千刀万剐，叫他们生不如死！”
巫覆见她气得浑身哆嗦，有意转移话题。“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机会。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
眠晓愤怒的情绪被打断，回答道：“师伯寻了秘法，说是起死回生之术，能让那些有强烈求生欲望弟子复活，只是需要众多天材地宝滋养魂魄，他将这项任务交给我。我来凡人界就是为了寻找其中的一件——不死族自愿献上的心头血。”
眠晓盯着巫覆，毫不意外地发现他果然一点也不惊讶。
她不高兴地哼哼两声。
她就说！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师伯总当她小，净骗她！
如果真有这么神奇的秘法，修仙界早就趋之若鹜，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看师兄平静如水的脸色就知道她再怎么撒娇卖泼，他都不会告诉她了。
眠晓想了想，鼓着脸颊想要跳下去，被巫覆一把揪了回来。
紧接着脑袋被揉了好几下。
巫覆熟练地哄她：“这件事除了师伯、师父和雪前辈，只有少数几个当事人知道，关系重大，等你打得过你二师姐，我就将一切告诉你。”
眠晓皱着眉头比较她和二师姐的修为，觉得等师兄告诉她，师伯恐怕都退位了。
不过有了指望后，她不再生气，和巫覆对了对三年前的细节，又说了过往三年的种种，说起佟鹤，说起寻梦香，她发愁起来：“寻梦香就这么一点，我舍不得给她用。”
巫覆沉吟片刻，表示自己有很多，让她放心用。
眠晓：……
说着说着，眠晓打了个呵欠，眼皮子慢慢沉下去。弦绷了三年，一朝有了可以彼此依靠的人，她的心便松懈下来。
她迷迷瞪瞪的，巫覆见她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双桃花眼泛着晶莹的水光，抬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
眠晓会意，化作一条细细长长的小龙，顺着巫覆的胳膊游上去，龙脑袋搭在他肩上，尾巴尖则拍拍他的手，巫覆便立刻把她的尾巴托在手心。
小龙的龙爪紧紧抓住他的衣裳，不愿松开，心满意足睡过去。
巫覆重伤未愈，醒来不久后赶了一天路，眼下听着小龙浅浅的呼吸声，眼睛慢慢闭上，和她一同沉浸在睡梦之中。
半夜三更，月上中天，风凉如水。
巡逻的妖怪们绕着院子走了几圈后，实在经受不住诱惑，纷纷抬起头去看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今晚的月亮也太大太圆了吧！
他们沐浴在月光之下，一个妖怪忽然“嘭”地一下化作原形。有一个妖带头，接下来，一个个“嘭”地化形。
片刻后，原地上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妖怪便满脸享受地吸收月之精华。
天地寂静安宁，只听得妖怪们浅浅的呼吸声，和树叶被风吹过的簌簌声。
忽地，一道极轻微的异动在寂静中突兀响起。
巡逻队为首的狗妖警惕地扭头看去，夜色朦胧，他什么也没看见。
狗妖动了动鼻头，在空气里嗅个不停，片刻后他面露疑惑之色，最终还是在其他妖怪的催促之下离开。
他们离开了好一会儿，一丈之外，葳蕤的灌木丛后，除妖师们才集体吸了一口气。
“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