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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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杨柳依依，花开如锦。mbaiwenzai明媚的阳光洒在明镜般清澈的湖面上，漾起淡金色波纹。
岸边春色勃勃，风景如画，一艘精致华丽的游船停靠在岸边。
化作人形的妖怪们穿着精美华服，端着美味佳肴，来往于船只与岸边。
眠晓悄悄来到游船对面，借着繁盛生长的花草躲藏其中，只露出个脑袋看向游船。
轻掩的薄纱之后，典望轩持筷吃菜，佟鹤默默在他身边为他布菜。
典望轩垂着眼眸，余光瞥见她秀美的脸庞，心中叹了一口气，声音却平静无波：“你不必如此。”
佟鹤手中动作一顿，放下筷子，坐在凳子上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船上。”回想过去，她一时失神，“为了躲避追捕，我从船上跳下来，是你救了我。”
典望轩沉默不语，佟鹤眼神一动，余光悄悄扫向他。她方法都使尽了，他始终无动于衷，那就将这段过去讲给他听，总归是一种办法。
佟鹤自言自语半晌，等来典望轩一句绝情的话。
“佟姑娘，你和他的事不必讲给我听。我并不是他，我与他性情不同，喜好不同，对他的过去也一无所知，请你不要再将我们当成同一个人了。”
“只不过是转世投胎忘记了过去，灵魂又不会变，怎么不会是同一个人？”
佟鹤笑容不变，淡然自若，仿若无坚不摧。
在彼岸偷听的眠晓脸上却顿时一垮。
轮回转世，在她看来就是失忆后换了个环境，怎么就不是同一个人？
她没心情再听下去，只觉得垂在面前的柳枝随着微风荡来荡去，让她极为烦躁。
她干脆隐身，大大咧咧站起来，又气呼呼地折了好几根柳枝，坐在湖边用柳枝抽湖面。
柳枝打过湖面，水面一皱，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几道涟漪撞在一起，杂乱地好似她现在的心情。
眠晓鼓着腮帮子，为典望轩说的话生气，却忽然感觉出两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宅子里，东奔西窜，不知要跑向何方。
不能让他们打扰佟鹤。念头一起，眠晓指尖一抬，释放的灵力化作条长绳飞快窜出，一直蔓延到荒无人烟的小院，在曲胜、陆宫两人诧异的眼光中，猛地将他们腰身一捆，绑去到她身后。
绳子松开，曲胜和陆宫低头看见眠晓背影，脸上一喜，笑容顿时荡开：“百里仙子！”
眠晓懒懒地嗯了一声，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债还清了？”
曲胜挠挠头：“还没呢，我们想着要快点还债，所以就来山上打野味，结果迷了路，再一抬头，看见了个宅子，我们就进来了。”
眠晓回头扫了一眼两人手上提着的流着鲜血野味，捂着鼻子离远些了点。
他们对她紧追不舍，如果不是两人一直傻愣愣的，也不对她献殷勤，她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本就心情沮丧，如今见到这两人眠晓更丧了。
她随手摘一朵脚边的淡蓝色野花，慢悠悠地拔着花瓣，郁闷地问：“你们为什么总要跟着我呢？”总是力求拖累她。
曲胜老老实实回道：“公子让我们跟着你，所以我们就跟着你啊。”
他见百里仙子不为所动，脸上甚至隐隐透出厌烦之色，便有意为公子说好话。
“公子他很担心你，我和陆宫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在意一个人，他之前一直想来找你，可惜总晚一步。好不容易找到你，但是你总给他脸色看。所以只好派我们两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跟着你、保护你。”
说到此处，眠晓愤愤瞪了他一眼，曲胜也忍不住心虚起来。
眠晓支着下巴，忽然瞧见什么，眼睛睁大。
佟鹤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这厢，佟鹤脚步匆匆跳下游船，她脸上虽然带着惯常的笑，眼神却极冷。
眠晓的目光再移回游船，典望轩安坐其中，神色依旧平静。
曲胜好奇地顺着眠晓眼神的方向看去。
晴光正好，微风轻轻吹拂女子的白纱，她款款而来，气质清冷出尘，神秘而优雅。
“砰砰砰”，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眼睛不由自主缓缓地睁大，脸也突然红了起来。
他跟在公子身后多年，见过许多女修。有冷若冰霜的，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的，也有娇纵跋扈、蛮不讲理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举手投足间温柔而魅惑，足以颠倒众生的女子。
曲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脸越来越红，连陆宫掐了他一把都没有反应。
眠晓站起来拍拍衣裙找佟鹤，结果曲胜挡在她身前，眼神痴痴呆呆地望向佟鹤，像是溺进了爱河之中，无法自拔。
再傻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眠晓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劝他打消不该有的心思：“别看了，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曲胜回过神来，眼神游移：“是船里的那个男子吗？他好像不喜欢她，就连她生气了也不知道追上去。”
眠晓眯起眼睛，抱着胳膊警惕地看着他：“但她喜欢他，还是痴心不改、矢志不渝的喜欢。你可别想去找她，如果这次你敢惹出幺蛾子，又拖我后腿，我饶不了你！”
她的语气郑重，浑然不似从前驱赶他们时的随意态度。
小师弟正在聚魂，她要尽快得到不死族的心头血为他养魂。
陆宫按着曲胜的脑袋点头：“百里仙子你放心！”
眠晓警告曲胜一番，扭头就走，而后在湖畔回廊寻到佟鹤。
她坐在其中，眼神平静得如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怔怔盯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眠晓也能感受到她的伤心。在原地磨蹭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他说什么了？”
佟鹤眨了一下眼：“他说让我不必再白费心思。倘若我硬是要把他们看做同一个人，那就当他中途变心了。”
“毕竟，他是真的不再爱我了。”
再来一世，往昔的那些誓言便如过眼云烟，不做数了吗？
佟鹤自嘲地笑了笑，还没顾得及自怜自艾一番，霎时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大雨紧接着滂沱而下。
她被吓了一跳，一手拍了拍胸口，忽然听到身边一阵哽咽声，她扭头看向眠晓，颇有些无语。
眠晓正瘪嘴哭，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里涌出来，挂在那张粉白娇嫩的脸颊上，瞧着比她这位正主还要伤心许多。
佟鹤只觉莫名其妙，什么悲伤心思都被惊没了。
眠晓伸手用袖子伤心地抹了抹眼泪，她并不是为佟鹤而哭，相处不到两日，她哪来那么多同情心？
她是为自己而哭。
小师弟复活已有了迹象，可是师父师娘、师兄师姐们还遥遥无期。
假如他们没有归化天地，也没有强烈求生的心思，眠晓也考虑过等他们转世轮回，就带他们的来世回宗门。
可现如今典望轩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她的美好愿景。
万一、万一……
脑海浮现师兄他们不认她、不愿和她走，甚至对她生厌，想要永永远远离开她的画面。
眠晓霎时间哭成个小泪人。
佟鹤：……
她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个帕子，为眠晓擦拭眼泪。
眠晓泪眼模糊地望着她，想起师兄也曾这般耐心地为她擦过眼泪。
就在这一瞬间，她与佟鹤感同身受。
她眼睛哭得通红，吸了吸鼻子，勉强抑制住哭腔，真情实意地担心起佟鹤来：“你、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佟鹤这么可怜，沉浸在前世的记忆中，仍然纠结过往的誓言不肯放弃。眠晓犹豫要不要拿师兄对自己说过的话劝一劝她，转念一想，换做是自己，她肯放弃师门众人吗？
她不肯。师门众人不愿跟她走，她偷摸拐骗也要带着他们走。
眠晓自觉没立场劝她，擦干眼泪等佟鹤答复。
佟鹤垂眸，沉吟片刻，忽然语出惊人：“我要和他成婚。”
眠晓一惊：“啊？”
“七日之后，正是大吉之日，宜嫁娶，我们会在那日成亲。”
眠晓犹豫：“他不愿意吧。”
佟鹤点点头，目光放在她身上：“不过那是你的事。眠晓姑娘，若你还想要我的心头血，七日之内，就让他心甘情愿娶我。否则，你就去找其他不死族去吧！”
眠晓：“……”
她的同情心在此刻粉身碎骨，渣都不剩。
颇为无语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窗外雨声纷然，她从乾坤袋里拿出所有的寻梦香。
少少的几十支，握在手中格外没有安全感。
一支，可能就是几十条性命。
眠晓不舍地将寻梦香放回去，目光落在昨夜燃得只剩一小截的香上。
这一小截，对于凡人来说，也算足够了吧。
不够她到时再燃上一支吧。
做好决定，眠晓取出纸笔，画上两张人像，在上面提上“道柘师叔门下弟子，挑拨我与詹又清关系，有异，速查”的字。
她鼓起腮帮子给未干的墨痕吹气，心中头一次生出后悔之意，她来凡人界该从宗门里带个弟子的，人到用时方恨少，失策失策！
至于曲胜和陆宫，眠晓翘着腿想，谁让他们是闻人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