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工
七月下旬，热浪席卷了整个城市，马路都变得滚烫又干燥，空气又闷又热，似乎到处都藏着袭人的热量。
周言在马路上边哭边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脸上的泪和汗混杂着空气中的灰尘，变得如劣质奶油一般黏在他的脸上。
“妈咪妈咪，呆呆熊！”一声稚嫩的童声传来，周言顺着声音看到前方的广场上有一只蹦来蹦去的玩偶熊，他转了转头看到了路边的行人，有的人行色匆匆，一边打电话聊工作一边大步向前，有的人不停鞠躬发着传单，有的人拉着爱人或是朋友、家人的手满脸幸福……
似乎除了他，全世界的人都很幸福。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已经被门框硌出一条血印，出过汗后又疼又痒的。
“我也可以发传单，我也可以扮玩偶熊，我，我也可以赚钱的啊。”他想到许潇瀚的话，心中暗自较劲着：“我会自己赚钱养自己的！”
周言咬了咬唇，他决定就在这个夏日的午后找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因为周言是omega，那些简单的体力劳动都不想招omega，其他正式工作又需要投递简历。可是周言除了有张买来的学历，其他什么也不会。
他又回到了原点，坐在广场上的台阶上看着远方的夕阳，他突然就很想哭。
“喂，你没事吧？”周言眼前出现了一张纸巾，他接过纸道了声谢，那人坐在他的旁边道：“我下午就看到你了，在路上边走边哭，没事吧？”
“我……”周言低下头揉着纸巾，内心无比委屈，“我找不到工作，为什么他们都不要omega啊？”
“啊，你是omega啊，我还以为是beta呢。”男人有些吃惊，毕竟omega那么稀少，不管穷人家还是富人家都那么宝贝omega，怎么会有人让自家的omega在外面晒那么久。
他看了眼周言已经被晒的发红的皮肤叹了口气道：“你问的都是体力劳动吧，那一般都招beta的。”
“嗯。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我本来想扮玩偶熊或者发传单，可是他们说人已经招满了。”
男人挑了挑眉道：“我就是你下午看见的那只熊。”
“啊？”周言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居然那么巧。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高阳，beta，你呢？”
看见男人伸出的手，周言在身上擦了擦自己满是汗的手握了上去：“你好，我叫周言，omega。”
“你好有礼貌哦，下午为什么哭呀，失恋了？”
周言低下了头有些羞愧：“其实我……我之前很不讲礼貌的，所以现在都在很刻意地讲礼貌……我没有失恋，算了，也差不多吧。”周言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你很缺钱吗？”高阳又递给周言一张纸巾。
周言点了点头道：“我们家破产了，还欠了好多钱，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高阳了然，难怪他刚刚看周言就觉得他没干过什么活儿，手的触感柔柔嫩嫩的，一看就是金枝玉叶的人。
“你要真缺钱，可以代替我扮呆呆熊，每天十点到下午三点，五个小时二百块钱，热的时候可以站在广场前的商场里，有小朋友来的话蹦起来挥挥手就可以了。”
才二百块钱吗？
这是周言的第一想法，他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花销，确实是“奢侈无度”了。
“那你呢？你不在这里工作了吗？”周言看向高阳。
高阳却开心地笑了：“我有工作的，我是做游戏视频剪辑的，你来替我的话我正好能回去继续做了。”
他撇了撇嘴有些落寞：“但是我家人不懂我在做什么，非要我出来工作，我们家很穷，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因为弟弟是alpha所以家里人就着重培养他了，现在我连个学历都没有，怎么找工作呢？”
周言愣住了，原来真的有人连学也上不起，他回想起自己在学校的日子，每天也不好好学习，基本都在虚度光阴，他的脸有些发烫。
“可是，可是这里的老板也不会同意omega来的吧。”周言叹了口气。
“没事的，我来帮你说就好，不过这个没有休息日的，从今天到八月十五每天都要来，八月十五之后这个工作就结束了，你时间上可以吗？”
“我可以的，我可以。”周言连忙答应下来，如果他能一直来的话就能赚到三千多块，再加上自己的一千多块，就可以从远阳别墅里搬出来了。
是的，周言要从远阳里搬出来，他不想当许潇瀚口中的“寄生虫”，他已经在网上查过了，附近的房子一室一厅的一个月房租便宜些的只要两千多。
“那好，你加我一下吧，我晚上给你回复。”
“好。”
高阳看着周言乖巧的模样笑了笑道：“别难过啦，你长的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脾气也好，而且还是omega，什么样的alpha找不到呀，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周言破涕为笑：“如果你认识之前的我，你一定不会觉得我脾气好的。”
高阳也笑了：“那我可真是幸运。哦对了，周言，你下次再遇到陌生人要多些戒备心，不要交浅言深的，omega要保护好自己。”
周言愣了愣，他想起自己之前被骗着炒股的事心中沉了沉，他之前简直就是生活在象牙塔里，对社会的险恶一无所知。
“好，谢谢你，高阳。”
“嘿嘿，没事儿。”
“眼睛没什么事，暂时看不清也不用担心，晚会就好了。”医生检查完安然的眼睛后说。
安然点了点头道过谢后发现许潇瀚一直盯着手机发呆，走过去才发现许潇瀚在看他和周言的聊天框。
许潇瀚已经关掉了对周言的消息免打扰，就是因为免打扰了，他才不知道周言来公司了。想到这，许潇瀚后悔地叹了口气。
安然皱了皱眉道：“我觉得你变了。”
许潇瀚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他以为是周言打来的急忙低头去看，可是并不是。
安然看着许潇瀚眼中光芒瞬间消失的样子咬了咬牙，内心无比后悔：“我当时就应该阻止他和周言结婚的。”
“许先生您好，根据您提供的样本，这位omega的分化期确定在七年前的夏天，时间定位在七月下旬。”
许潇瀚有些艰难地开口：“还能再具体些吗？”
“依据现在的技术，我们只能分析到这样的时间区间里。”
“……好的，谢谢。”
安然见许潇瀚表情不对忙问：“是分化检测结果出来了？”
“嗯，那天你还没分化，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陆管家是beta也不知道周言分化的事，检测结果只是说他确实在下旬分化的，可是具体是哪一天检测不出来的。”
“就算他真的在那天分化，洛叔叔也是因为他……”
“再等一下笔迹检测，如果日记本也是真的，我，”许潇瀚低下了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然咬了咬唇，那本日记本里写了洛昱得了重度抑郁，最大的愿望就是死于一场意外，并且连后事怎么操办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那个日记本里，几乎每天都是这些内容……
“就算真的那么巧，”安然有些难受，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那许潇瀚和他这些年的规划算什么呢？
“可是事已至此，我们没法回头了，你没必要感到自责，周家会有这种结果就是报应。”安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说，“如果日记本是真的，那你更要和周言离婚了，你们本就没有感情，离婚之后你给他一大笔补偿金就好了啊。”
“安然，我，我可能……”许潇瀚捂住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安然说他对周言不是没有感情，但那感情是愧疚还是喜欢，他也有些分不清。
安然听完身体有些僵硬地后退了一小步，他最担心的事或许真的要发生了。
周言回到远阳别墅后就一直在等高阳的消息，等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终于笑了出来。
一旁的家政看到周言笑了也松了口气道：“周先生，吃口饭吧？”
周言摇了摇头说：“我吃不进去，你帮我切点水果吧。”
在张家政转身之前周言又补了句：“哦对，谢谢你。”
张家政有些吃惊，忙说：“不客气不客气。”
厨房里两位家政开始讨论别墅里的周言，“周先生刚刚对我说谢谢，把我吓了一跳。”
“对，你有没有感觉周先生这次回来变得很不一样。”
“有啊，突然讲礼貌了，也没有一回来就直接上游戏房里了。但是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晒的脖子现在还红着呢。”
“我去广场了。”周言拿着水杯走了进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来打杯果汁。”
“啊好的好的，我来就行。”李家政忙接过周言的水杯，面上皆是尴尬。
“阿姨，我上次砸东西你们是不是收拾了很久？”
李家政的手一抖，难道她上次和许先生告状的事被发现了？
“哈哈哈没有啦，就一会儿！”张家政见气氛不对，忙抢着回答。
“对不起，我之后不会再乱砸东西了。”
“啊？没事的没事的，不过周先生，您没事吧？”张家政有些担忧地看向周言。
周言却是无比认真地摇了摇头道：“谢谢，我没事，等切完水果你可以教我做饭吗？”
“啊？”张家政无比困惑，“你要学做饭干嘛呀？家里不是有我和李姐吗？”
“我要搬出去了。”周言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计划，“张阿姨，李阿姨，你们肯定看出来我和许潇瀚之间有问题了，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等我赚到钱我就出去租房子住，到时候需要我自己做饭，麻烦你们教一下我。”
李家政的手顿住了，她觉得周言像极了年轻时的她，既坚韧又自强。
她们两个都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不要和许潇瀚讲了，反正他也不会关心。”
“啊，好的好的。”
然后在教周言做饭的过程中，李家政又觉得周言和她不像了，因为周言做饭真的很笨拙，而且成品还很难吃，不对，是非常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