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选择
周言第一次来大排档，他好奇地看着一溜排开的聚成堆的小吃摊，每一个摊点都在最显眼的地方竖着火光熊熊的锅灶，一旁的长条桌上，调料、菜肴、一次性碗筷依次摆放，餐桌在搭起的简易塑料棚里，朝向大街，点菜、吃饭一目了然。
“坐。”许潇瀚带周言来到了一个角落里后说道。
周言点了点头坐下了，随即又马上站起来道：“这个椅子和桌子看起来好脏啊，我们真的要坐在这里吃饭吗？”
许潇瀚看了眼周言后直接坐了下来，说：“你不想吃可以走。”
周言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脾气好大，我就说一下嘛，你干嘛这个态度。”说完周言坐了下来把头别过去不看许潇瀚。
许潇瀚却是笑了，心里想着：周言可真是恶人先告状，谁的脾气能有他大啊？
许潇瀚见周言生闷气，他也就没问周言有什么忌口，点的都是自己常吃的。周言见许潇瀚这样，内心有些委屈：怎么回事啊？爹地不是说他也喜欢我的吗，怎么我都生气了他也不管？难道是看不出来？
于是周言咳了一下，许潇瀚刷手机的手顿了一下，人却没什么表示。周言皱着眉又很大声地咳了几下，许潇瀚才抬起眼道：“不要对着桌子咳，不卫生。”
周言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关注的居然是卫生？！”
许潇瀚看着惊出双下巴的周言忍不住笑了，然后又吸了口气憋住笑意，继续看手机。
周言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他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啊，跟之前都不一样！
“你在看什么啊？”周言还是忍不住和许潇瀚说话。
“风险资产投资组合的收益和风险度量，以及该机会风险集的效益前沿线。”
周言：“……哦。”
许潇瀚：“嗯，我知道，你听不懂。”
“你今天怎么回事呀？”周言终于忍不住问他了，“你今天怎么一点也不听话，老是说一些我不喜欢的话！”
许潇瀚终于把手机放下了，他抬起眼直视周言道：“这就是真实的我，你还喜欢吗？”
周言看着许潇瀚一脸严肃的表情愣了愣，他刚要开口，店主就端着东西来了，边走边吆喝着：“您的羊肉串、烤鱿鱼、烤茄子、烤鸡翅、盐水花生、芹菜腐竹、锡纸花甲来了，小心烫！”
店主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摆上桌说道：“不够再添，您二位要酒吗？”
“不要。”许潇瀚回答，他依旧在看着周言，似乎要从周言的脸上看到答案一样。
“好嘞！”店主把菜放完准备离开，没成想转身太急撞上了别家正在送餐的服务员，一盒锡纸金针菇侧翻了出来，溅到了许潇瀚的手上和周言的衣服上。
许潇瀚猛地把手抬起来，还没来得及抽纸来擦，周言就拉过他的手心疼道：“都烫红了。”边说边抽了些纸给他擦手，还不忘吹几下。
许潇瀚看着周言有些出神。
“你不长眼睛的吗？能不能慢一点？”周言站起来冲店主和那位服务员嚷嚷，“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吗，你们赔的起吗？而且你们还烫……”
“周言！”许潇瀚拉住了周言，厉声道，“你坐下！”
周言被许潇瀚的语气吓到了，他乖乖坐下，有些不解地悄悄看着许潇瀚。
许潇瀚回过头对被周言吓到的二人说：“没事。”
那两人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连连道歉，周言在一旁拿纸巾擦着身上的油污一声不吭。
等人走后，许潇瀚发现身边的周言一直低着头，他微微皱眉问：“你怎么了？”
周言语气闷闷的：“如果我旁边坐的不是你，我只会关心我的衣服。我喜欢你，可是我喜欢的你不会老是说一些我不喜欢的话。我爸爸和爹地是不是要你装作喜欢我啊，如果是你就告诉我，我再想别的办法让你喜欢我。”
许潇瀚愣了一下，而后开口：“周言，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远离我，别再招惹我，二是，和我在一起。”
周言惊讶的抬起了头，他觉得许潇瀚说的话简直不可思议，他讷讷开口：“你……你说的第二个选择是真的吗？”
许潇瀚看着周言欣喜的眼睛，良久后才终于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是，成为我的伴侣，和我结婚。”
周言微微张大了嘴巴：许潇瀚这是求婚的意思？是不是太快了啊？！
“我……”周言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被许潇瀚惊到崩溃了。
许潇瀚打断周言道：“你好好考虑一下。”
周言抓紧了自己的衣角问：“那……那如果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们就要马上结婚吗？不……不应该先谈恋爱……的吗？”周言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许潇瀚认真的想了想后说：“不是马上结婚的意思，我会和你谈恋爱，成为你的男朋友，但是我们最终一定要结婚。”
周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许潇瀚一定是个传统主义的alpha，他渴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周言被这个想法感动到了，他看向许潇瀚，无比认真地说：“我选第二个。”
许潇瀚看着周言的表情，似乎有些犹豫，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之后叫你言言？”
听到自己的小名从许潇瀚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周言的心突然跳快了一拍，他结巴的回应着：“好、好啊。”
很久之后周言才明白，许潇瀚说的选择其实是在给他机会。
“我不吃芹菜和花甲，也不喜欢花生，茄子也不吃。”周言看着桌子上的菜眉头大皱道。
许潇瀚把鸡翅和羊肉串推给他说：“那你吃这两个，还有想吃的吗，饮料喝不喝？”
“真的吗？！我可以喝加冰的可乐吗？”周言拉住了许潇瀚的胳膊。
许潇瀚看着周言亮晶晶的眼睛咽了口口水道：“可以。”
“许潇瀚，你太好了！”
许潇瀚看着这样开心的周言有些心虚，但当他想到他的初心后，他的心虚瞬间消失不见。
“许潇瀚，你工资应该很高的啊，怎么平时会来吃大排档啊？”周言低着头啃着鸡翅问道。
许潇瀚给周言倒可乐的手顿了下，他说：“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来。”
“啊？你爸爸不是yummy的老板吗，难道那个时候事业不太好？嘶，辣死了，我喝一口可乐！”
许潇瀚也给自己倒了杯，“嗯，那个时候我家很穷。”
周言辣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没忘记安慰许潇瀚：“没事，嘶——你家现在、不是很好吗？这什么辣椒啊，怎么这么辣？啊！我咬到se头了！”
这回周言的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他伸出舌头给许潇瀚看了看后问：“好疼呀，有没有流血？”
许潇瀚看着委屈巴巴、眼泛泪光、嘴唇红肿、微微伸出舌头的周言摇了摇头，而后举起桌上的杯子把可乐一饮而尽。
“诶！你少喝点，我还想喝呢！”
许潇瀚看着桌子上的盐水花生说：“不够再要。”
周言这才发现许潇瀚的耳朵通红通红的，他感到有些奇怪：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怎么耳朵红成这样？
“你在家喝不到加冰的可乐吗？”
“是呀！更别说酒了，我爹地说我胃太差了，不让我喝冷饮，也不让我吃冰淇淋甜点。”突然周言的语气由郁闷转变为开心，“以后就不一样啦，以后许潇瀚你带我吃我想吃的好不好？”
许潇瀚点了点头。
周言笑的眼睛弯了弯，像两个月牙。
许潇瀚看完又喝了杯可乐。
回去的路上，周言说要去商场买身新衣服换一下。
“只是有一点油渍，不明显的。”许潇瀚对周言说。
周言却立马摇了摇头道：“不行的，我爹地鼻子最灵了，这身衣服上都有大排档的味道，他要是发现了，肯定得说我！”
许潇瀚挑了挑眉：“去哪买，上车，我带你。”
“去m商场吧，顺便给你也买一些。”周言边说边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许潇瀚刚想说不用，却发现周言似乎有些奇怪，他每次坐车都坐在后座，之前前面坐的有司机和管家，他坐后面也理所应当。
可是今天只有他和周言，周言还是坐在了后座。
“他这是把我当司机了？”许潇瀚想。
周言看许潇瀚没上车，探出个头问：“外面的风吹起来舒服吗？你怎么不上车呀？我又不会开车。”
周言不知道那句话又惹许潇瀚生气了，许潇瀚的气压突然变得极低，脸也板起来了，他一言不发地上了驾驶位，打开自动驾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和周言说。
周言有些不解，刚想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许潇瀚许潇瀚，快停车，我想吐！”
许潇瀚关闭自动驾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周言拉开车门刚走到灌木丛那里就吐了出来，许潇瀚在车里看着周言吐，他没有下车，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感到开心的他心情竟然有些沉重，甚至是，心疼。
“有什么可心疼的。”许潇瀚无比烦躁。
周言吐完双腿都软了，他回头看了看，许潇瀚没下车，他以为许潇瀚是被他吓到了，忙迈着虚浮的步子向许潇瀚走去：“我没事，之前偷吃凉的和辣的也会呕吐，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
许潇瀚没说话，周言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也没仔细看许潇瀚的表情就上了车。
许潇瀚发动汽车后问：“你为什么总是坐在后面，不喜欢副驾驶？”
“不是，我坐在副驾驶经常头痛。”这次换成了周言在闭目养神。
“你不会开车，不打算学吗？”
“唔，我之前想学的，但是我爸爸和爹地说开车很难，况且我们家还有司机，而且自动驾驶的技术也很成熟，所以我觉得不学也不会不方便。”
“你之前开过车吗？”
“没有啊，我又不会。”周言捂上了肚子，他的胃开始一阵一阵的痛。
许潇瀚没再说话，眼里依旧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