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烤全羊
哪知郡王不是吐血，而是大笑！
小丫鬟差点摔了个大马趴，算是趣事吗？
对久病深宅的林寒来说，有趣的不得了！
伺候他的下人，皆训练有素，是一丁点儿纰漏都不会出的顶级精英。
这样的人好归好，但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机器，属实无趣。
如碧桃这般蠢萌娇憨、笨手笨脚的小丫头，倒让他眼前一亮。
高处不胜寒的无聊日子过久了，接地气的人和事，反倒能带给他别样的快乐。
宋暖暖无法理解老板的离奇笑点，她只希望小丫鬟能端稳饭碗：
“碧桃年纪尚小，做事难免不周，郡王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毛丫头较真”，林寒原也不在意小事，更不会刁难小姑娘。
他尝了两口鹿肉，见碧桃端来的是切片羊肉，直接摇头：
“这个不好，让厨房杀一只整羊，我要烤全羊！”
他环顾周遭，觉这院子太小，大手一挥道：
“我们去关山阁，点篝火烤羊！”
宋暖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什么？烤全羊？
这个“我们”，是现场所有人吗？
郡王被郡主传染了吗，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现在本应是他的午睡时间，这厮要破坏自己雷打不动的作息规律吗？
作为大夫，宋暖暖得尽一尽劝说义务：
“郡王，您回房休息吧，烤羊让厨房做就好。”
“今日天气好，我要自己烤”，林寒如熊孩子般任性，指着不远处的墙角道：
“地上那两根树枝不错，碧桃你去捡过来！”
枯枝而已，有什么错和不错的？
更让宋暖暖不明白的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前行的路上，郡王时不时就让人捡几根树枝。
关山阁位处花园之南，是临湖的三层小楼。
一层连着一座阔朗的八角亭，名为吴钩亭，郡王命人取来柴火，在此处点起篝火。
这两处的名字，让宋暖暖想起一句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林家祖上，乃开国功臣，郡王也有曾有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辉煌时刻。
可惜，英雄不复当年勇。
他已不是统领边疆精锐的大将军，而是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搞篝火晚会的贾宝玉。
不过实话实说，病弱郡王比贾宝玉能干多了。
他让魏彬取来旧日匕首，将沿路或捡或折的树枝捆绑组合，做了一个简易烧烤架。
这种事无需他亲力亲为，可他不要任何人帮忙，自己动手、乐在其中。
他为啥要这样呢？
宋暖暖记得郡王曾提起，从前驻守北疆时，每每得胜，便与同袍烤全羊庆祝。
或许是烤鹿肉的味道，勾起了他对沙场岁月的追忆，所以才有了烤全羊的兴致。
她猜的不错，事实的确如此。
大捷后的烤肥羊，是林寒最爱的美食。
当时吃肉，是最粗犷的全羊整烤，若切成一片片精细烹饪，便失了痛快淋漓的豪情！
他很怀念那时的自己，不是靖阳郡王，不是圣上的外甥，也不是公主的儿子。
在北疆战场上，他就是林寒，是血肉长城的一块坚石，是护国安邦的一把利剑。
可如今，他已沦为废人，余生只能虚度。
一把辛酸泪，谁解其中味？
罢了，多思无益，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他还能有多少个明日呢？
羊被厨娘们抬上烤架，林寒用树枝轻轻拨弄炭火，轻叹一声：
“继续讲鬼故事吧。”
除了沉迷温柔乡，他还能靠什么消磨光阴呢？
望着老板伤感且落寞的眸子，宋暖暖的心不可抑制地隐隐作痛。
昔日的郡王，是名满天下的大英雄，太平盛世有他的一份功劳。
看在老板功勋卓着的份上，宋暖暖现编了一个治愈系小故事：
“此处红叶如火、菊花盛放，秋日更胜春朝，不适合谈论妖魔鬼怪。
我讲一个新故事吧，名字叫《韩九郎》！”
韩九郎出身武将世家，父亲与八个哥哥皆为赫赫英豪，可他却因先天不足而体弱多病，是不折不扣的武力废柴。
没错，这个韩九郎，就是为病秧子郡王量身打造的爽文人物！
故事的开局，韩家落入敌军陷阱，全家人一半祭天，一半被困。
韩九郎临危受命，依靠智慧不断逆袭！
具体咋逆袭呢？
她没有套用古代兵法，因为在此领域，郡王的水平比她高一百倍，这纯属班门弄斧。
她大开脑洞，搬出了毛爷爷的军事思想，让韩九郎大搞游击战和地道战。
十六字方针张嘴就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名言金句接连不断——
什么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什么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什么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她一通操作猛如虎，用一只烤全羊的时间，把郡王震得一愣又一愣。
林寒遍览天下兵书，都没读到过如此战术，自是惊诧不已：
“这个故事出自何处？”
宋暖暖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小时候听别人讲的。”
林寒未听尽兴：“还有类似的故事吗？”
宋暖暖摇了摇头，知识储备已用完，再讲就只有手撕鬼子了。
云清get到了故事的重点，顺杆奉承道：
“韩九郎未经沙场磨砺，依仗先辈的兵法录，克敌制胜耗时半个月。
如若郡王出马，凭借往昔战事经验，必能在五日之内出奇制胜！”
“可不是嘛！”柳小弦也附和道：
“韩九郎十九岁才上战场，而郡王十六岁便已生擒敌首、立下首功，他哪里比得过郡王呢。
若边疆战事再起，郡王安坐京中运筹帷幄，一个妙计即可安边疆、保太平！”
拍马屁，是小妾的生存必备技能。
马屁拍的好，加薪得赏少不了！
林寒明知她们是恭维，但这舒坦的感觉，他相当受用，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他亲自割下三块最嫩的羊腿肉，送给三位聪慧嘴甜的美妾。
今天大家都用边疆沙场吃法——手抓！
见宋暖暖把肉分给了身后的姑娘，林寒便问：
“那是你妹妹吗？”
“是。”宋暖暖让蔓蔓给郡王行礼。
“和你长得有一点像”，林寒又切一块肉，递给小暖炉：
“给她吃，也让她坐吧。”
宋蔓蔓一直在姐姐身旁，和奴婢并排站着。
能与妾室们一起坐着吃，拘谨的她不由得喜笑颜开。
整整一只羊，他们五人当然吃不完。
烤全羊的欢乐之一是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林寒将匕首递给魏彬：
“你切肉分给侍女们吃吧。”
他的余光又瞥见了小丫头碧桃，笑点当即被戳中：
“碧桃，你多吃些羊腿，以后走路稳当一点！”
面对郡王的打趣，碧桃的小包子脸红红地鼓着，有一点生气，可又不敢顶嘴。
宋暖暖忽而发觉，张锦儿不知何时离开了。
张锦儿真真是倒霉，夹在郡王和郡主之间，恐怕两边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此时的她，期盼辞职的心可能比宋暖暖更为迫切。
全羊宴结束，在室外呆了近三个钟头的金贵郡王，喝了驱寒大补汤，安安逸逸地补觉。
宋暖暖则去了药房，重担管事一职，头一件事便是查账。
管账的杨娘子遵照她之前定的规矩，将条目进一步细化，收支皆清清楚楚。
接下来就是人事问题。
疯批郡主每日要喝两次汤药、三次补药，现有的人手忙不过来，需添两位熬药的丫鬟。
宋蔓蔓正好能补一个缺，明日便可上岗工作。
能在府中常留，她甚是兴奋，回房后小嘴叽叽喳喳，将郡王大夸特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