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雪山村
初九日，煞北、冲牛，宜嫁娶、出行、破土、安葬。
叶重一切从简，单人匹马凌晨出门。
虽然他没有像叶亦儒一样走南闯北带队经商，但以前叶知秋外出访友也有带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经验。
离开平阳郡，一路向西，天气越来越寒冷，进入风雪冰天的西北之地。
……
今日落雪，安宁村的猎户也都留在家中，围坐烤火，将风雪隔绝在门外。
郭大搓着手出来，到柴房捡了一粪箕干柴，这时隐隐听到有马蹄声。
地上有积雪，能听到马蹄声，说明不会太远，也能分辨出一群马本来。
郭大当即扔下粪箕，匆匆爬上屋后土坡，往村口方向张望，那是唯一通往外面的道路。
细细飞雪之中，二三十匹马已经狂奔到了窗口，依稀能看出都是一些精壮汉子。郭大心里一沉，赶紧奔滑而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入了屋内。
“柴火呢？把门关上……”
郭大顾不上回答妻子，找到一面铜锣，敲打着冲了出去！
“哐！哐！哐……”
急促刺耳的锣声扩散了出去，被惊动的一户户人家，迅速接力敲锣，很快传遍了全村！
郭大退回了屋内，急忙叫道：“快躲入地窖！”
见丈夫急匆匆的挂上了猎刀、弓箭和钢叉，妻子大惊：“莫不是来了成群的虎豹豺狼？”
“比虎豹豺狼更狠！快带他们躲起来！”
妻子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忙拉着孩子往地窖躲，又忍不住叮嘱：“你小心点！”
安宁村基本都是猎户，锣响之后，男人们都全副武装的冲出家门。
无论饿急的虎豹，还是流浪的狼群，他们都有对付的经验，而这一次……
边境一带早有传闻，云国军人扮成流匪，到处烧杀抢掠！
山民能有什么财宝？被他们袭击的村落，往往是男人被杀光，女人被掳走！
安宁村只有几十户人，向来与世无争。但猎户们都是血性男儿，早就商定，不管是流匪还是云军，他们都会保护妻儿，血战到底！
奈何汉子们终究是普通人，老弱妇孺也不过夺在自家地窖，并不难找。所以大家本能还是守护在自家门口，没有集中作战反应。
听着马蹄声、喝令声，郭大额头沁出一丝冷汗，不知村口几户人家怎么样了。
随着马蹄声奔近，郭大感觉弯弓搭箭，但他的脸色马上变了！
疾驰而来十多匹马，上面十多支箭对准了他！
他就算能射中一人，马上会被射成刺猬！
有人驱马靠近，挥刀勒令他放下兵器，把郭大躯干到了村子中央。
其他男人基本一样，在训练有素的匪军弓箭手压制之下，根本无法反抗，陆续都被赶了过来。
村口几户没来得及躲藏的，更是全家都被赶过来了。
流匪们没有多余废话，不同方向都有弓箭手瞄准，十几个人就把猎户们都控制住了，其他则分散到各家去搜刮！
住村口的马根，孩子还不到一岁，被冻得哇哇大叫，在风雪马嘶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们愤怒的紧握拳头，但又不敢反抗，更揪心自家的妻儿父母。
“再哭把他砍成两段！”有人不耐烦的抽出腰刀。
马根妻子张氏忙捂住孩子，但也只是让声音小一点。
一个流匪把箭瞄准了过来！
张氏吓得一哆嗦，赶紧解衣奶孩子，这是婴儿最有效的安慰。
其他人自觉的把他们挡住在后面……
“你！”一个流匪马鞭指向张氏。
大家的脸色都变了，马根手臂青筋绽起、咬牙切齿，张氏更是簌簌发抖。
“带孩子到屋内，别冻着！”
所有人都愣了，他们还有人性？
大家稍微松了一口气，稍微值钱的就是兽皮了，就算都抢了也能熬过去，只要人没事最重要。
张氏看着丈夫，显然不会让马根陪同进屋。
马根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躲地窖。张氏赶紧抱着小孩，跑向最近一家屋子。
“我去喝口热水！”
刚刚那人亵笑着策马，跟着进屋。
“你要干什么？！”
马根大急，这厮根本是毫无人性！
他想要冲过去，但已经被箭瞄准，也有人拔了腰刀指着他，大家赶紧拽住了他，不能白白送死。
屋内马上传来张氏恐慌的惊叫声，接着孩子又哭啼大作，还有东西摔倒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谁都知道在发生这什么……
怒火烧红了马根的双眼，他大吼着挣脱抓住其他人，奋步往屋子冲过去。但还没有跑到门口，一羽飞箭从后面射中了他！
他还在惯性向前冲！
又一箭射中……扑倒在门口！
马根就这样死了！
男人们义愤填膺，再不反抗他们就是下一个！
之前十多支箭威胁一个人，现在是要威胁他们几十个人，真要反抗也是有机会的！
看到群情激动，一个流匪冷笑：“我们取点物品就走！再有人敢不老实，我一声令下，他们会将全部房子点火！”
猎户们一下不敢动了……
拼着死一部分人，他们还有胜算，至少也能拉几个垫背。但家里呢？
各家被点燃，地窖中的父母妻儿，不烧死也会呛死！
“一人冲动，全村死光！”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憋屈的沉默了，眼睁睁看着马根的尸体，耳愣愣听着马根媳妇的惨叫、儿子的哭泣……
这时候，有一条身影正从村口方向飞奔而来！
叶重！
焉凉的实战训练，给他的杀人任务，就是到这边境，击杀这些恶贯满盈的乱军流匪！
由于没具体的情报，叶重只能奔波打听，已经看过好几个山村的惨状。
今天在山峰远眺，看到了马群的痕迹，马上一路追。只是这里到处都是深浅未知的冰雪，比他跑千仞峰难多了。
“什么人？”马上有流匪掉转箭头瞄准。
叶重沿途打听，已经听说了他们的劣迹，此刻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状况。
屋内的惨叫，小儿的哭啼，门口中箭的尸体，直接印证了一切！
“哭个巴子！”
里面流匪怒吼一声，婴儿哭叫马上停了，紧接着是张氏疯狂的尖叫！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孩子估计被那畜生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