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似水流年
南煜摇头,他修为通天彻地,移山填海,一瞬万里不在话下,唯有女人的心思,他不懂。
那样深刻的爱恋,时隔八百年,螭羽仙子的遗骨仍然执念不散。像耍赖一样的转世,他怎么敢保证雨师妾真正的情之所系是他还是古元坎。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都不敢赌,雨师妾的犹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那现在呢?大人改变过去,螭羽仙子喜欢你,有她记忆的我,也只会喜欢你,然后?”
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的冷静?
螭羽仙子的哭闹哀求打动不了你,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同样一文不值!
南煜道:“然后……我不知道。”
“那大人听我说吧。”雨师妾退后一步,泪水蒸发,脸上恢复平静,说道:“我不会喜欢别人。”
“水圣女说,长老会有意推举我为黑帝,我对权势没那么看重,只想管好雨师国。”
“但是水族,帝、神皆亡,人心动荡,借着你剑神名头,我当黑帝可以压住下面蠢蠢欲动的野心之辈。”
“这是之前的想法,我现在反悔了,我希望剑神大人当这个黑帝。”
南煜表情惊讶。
“这是公事。”
雨师妾低头看自己的手,继续道:“大人宽容,给我自由选择的机会,我现在告诉你……”
她举起手,五指张开,两枚指环明晃晃在南煜眼前。随后当着他的面由掌变拳,黑玉指环变成粉末,顺着指缝簌簌落下。
雨师妾甩甩手,漠然道:“这就是我给大人的答案。”
“我知道了……”
“请大人放心,不是你,也不会是别人。”雨师妾冷笑着说出这句话。
她凝视着好似没有情绪波动男人,伸手盖住他脸上的鞭痕,用出愈合术法,须臾间,伤口消失。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能毁容啊。”雨师妾踮脚在他嘴边一吻,泪光闪动:“你会尊重我,对吧。”
他会个屁!
南煜点头,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雨师妾转身离去,走回树洞的时候看到那具枯骨,她来到枯骨面前,真气鼓荡,枯骨化为灰烬。
“记忆,只有自己才有资格抹掉。你恨他狠心绝情,可你到死仍然爱他。”
“我也是,我们两个一样傻,作茧自缚!”
“千古传颂深深爱!千古?深爱?哈哈哈哈!”
南煜仰望苍穹,女人疯狂沙哑的大笑回荡在耳边。
一片巴掌大的绿色树叶飘过来,南煜捏着叶根,绿叶上映出螭羽仙子的脸。
“我学艺不精,就跟你学了一式幻术皮毛,不知道哪片叶子能被你看见。”
南煜怔怔出神。
“我说恨你是假的。”
“别信。”
“我爱你啊。”
“小贼,此生已了,没有来生,我们缘分尽了。”
南煜靠坐在身后的石壁上,手上的树叶由深绿变为枯黄,点点湿痕。
另一边,雨师妾穿过缝隙,看着那个石像,低声道:“对不起。”
“你都不用费劲祈雨,哭就完了。”
雨师妾突然想起二十二年前,他打趣自己的话,泣不成声。
“融天山上的冰雪已经化了吧,忘川……”雨师妾飞身离开昆仑山。
南煜独自在南渊禁地默默呆坐,他什么都没想,仅仅只是在发呆。
“这是族中禁地,你待如何?”
“石大头,只要你能破我的一寸光阴,往后我再不找你!”
南煜耳朵一动,这是金神石夷和长留仙子的声音,他不想理他们。转到石壁的暗处,以他敛息术的强大,除了雨师妾,还没谁能发现。
所以雨师妾是怎么发现他的?
那边两人各自拿出武器开打,打着打着,惊雷爆破之声和彩光交织,山谷仿佛覆盖一层薄雾。
幻象重现。
白阿斐的幻影从远处走来。
南煜暗骂,他还要看几遍啊?等着,等那两人打完他就找到白阿斐把他宰了!
“唉,死于灵力反噬,比死在白阿斐手里要好吧。狰兽,你那么爱你主人,那就跟他一起死,我给你们来个人兽恋!”
南煜脑中恶毒想法连闪,西海鹿女的催情药用在这个上面最合适,先让白阿斐来,再让狰狞兽来,完美!
“小黑,你去给我抓一堆野兽待命,要公的。”南煜用心声和鲲鹏对话。
幻象里,螭羽仙子摸着天元逆刃满足微笑,溘然长逝。
古元坎为了复活她,力竭而死。
过程不一样,结果一样,那古元坎呢对螭羽仙子是什么感情呢,姐弟?爱慕?
这个答案只有古元坎本人知道。
转世的荒谬之处就在于,那份记忆影响今生的选择!
忽听长留仙子尖利的大喊:“我打败你啦!老混蛋!我要让你跪下舔我脚趾!”
南煜咧嘴,长留仙子这口味太重了吧!
“臭丫头!我让你打败那小子了,还不快放我出来!”
南煜眼睛一亮,无声大笑,好哇!这个声音他奶奶的可是想了好久啊!
白、阿、斐!
“都被关八百年了,还差这么一会?”长留仙子甩袖,玉螺铜灯飞出,她默念解印诀。
石夷被制,但他已经看到了刚才的幻象,知道白阿斐是个恶人,干巴巴阻止道:“不可!”
岂料长留仙子听完他的话解印诀念的更快,这些年她习惯性和石夷作对。
就是相爱相杀呗!石夷这石头姥姥不开花,南煜上次当着他们面调侃都没让他开花!
就是长留仙子这笨丫头能斗得过白阿斐么?玉螺神灯白光一闪,白阿斐狂笑着落地,伸手把石壁内的紫电光剑吸到掌心。
说没两句话呢,白阿斐使诈让长留仙子分心,然后一剑贯穿她后心!
石夷磕磕绊绊怒道:“你……卑……卑鄙!小人!”
“你喜欢上这臭丫头了?哈哈,怎么说我也是这丫头的师父,我让你们变成石头,日日相对!”
“喜欢?什么是……喜欢?”
白阿斐怪笑道:“喜欢就是生死同穴,你们死在一块,开不开心啊?”
他一边笑一边把石夷刺成窟窿,石夷大穴被封,再难挣脱禁制。
长留仙子感觉自己身体慢慢僵硬,再过不久,她就会变成石人。她注视那个跟她纠缠了几十年的人,泪水夺眶而出!
这些年无数次的打斗,她早已对石夷情根深种,可那人是个不开窍的呆子,她只能越败越战,永不服输。
她炼成似水流年神尺,学会一寸光阴,以惊神泣鬼的绝世武学赢了石夷。
可是一寸光阴又如何,终究追不回似水流年!
石夷见到长留仙子的眼泪,干巴巴道:“好姑娘……别、别哭。”
“臭丫头,这小子喜欢你呢,你可以死而瞑目了,哈哈哈!”白阿斐意气风发,哈哈大笑。
“唉!好一对儿苦命的鸳鸯。如花美眷,不敌似水流年,一寸相思一寸灰!”树洞之内响起一个叹息的声音。
白阿斐大惊失色:“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
长留仙子已经听出这是谁了,她狂笑道:“白阿斐,你死期到了!”
南煜从缝隙中走出来,笑容灿烂和白阿斐打招呼:“紫电光神,我很是想念你。”
白阿斐一怔,他没见过这个人,迟疑着开口道:“你是……”
“哎!没认出来啊!好生让我失望,那这样呢?”南煜手里扣着金色的太极图,瞬息把白阿斐砸趴下!
“咳咳咳……”白阿斐大口咳吐内脏血块,惊怒道:“你和水圣女……你……”
八百年前他阴沟里翻船被古元坎封印,就是没料到螭羽仙子还有这样的功法,被太极图轰飞。
南煜喃喃自语:“我想死你了!”
旁边的狰兽狂吼一声冲上来,南煜呵呵笑道:“别急,你也逃不掉。”
狰狞兽的另一半狞兽被古元坎劈死了,狰兽对白阿斐忠心耿耿追随他到地底过了八百年。
南煜一脚踹飞狰兽,把一颗九九极乐丹喂给它,狰兽大吼,那物刚好搭在白阿斐脸上。
“啊,还有你们,接下来的画面不雅,二位还是离开吧。”南煜解开长留仙子和石夷的禁制。
白阿斐的紫电光雷一旦被刺中必然化为石人,南煜好人做到底,帮他们化解伤势。
南煜把注意力转回白阿斐身上,他走到他面前,用脚把狰兽扒拉到一边,道:“等着,不到你享受的时候呢!”
白阿斐用出两伤法术,冲天而起,南煜勾着他的后颈把他狠狠掼倒在地!
南煜一拳轰出把白阿斐眼球打爆,白阿斐痛呼出声,第二拳砸碎他半边脸。
他认认真真把白阿斐暴揍一顿,拳拳见血,拳拳碎肢,脸上带着专注快乐的表情。
长留仙子小声对石夷道:“剑神是不是有点精神不正常?”
“如此折辱……”石夷刚想为白阿斐说话,长留仙子快速捂住他的嘴,怒道:“你忘了白阿斐是什么人?白荑仙子怎么死的!还有螭羽仙子……”
雨师妾和螭羽仙子长相一模一样,很可能就是她的转世,长留仙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拉着石夷飞快离开南渊禁地。
南煜没有管那两人,他把一息尚存的白阿斐砸到不成人形,笑道:“哎哟,你这样子狰兽怎么下得去嘴啊?”
“杀了……我……”白阿斐哀求出声。
“真奇怪,誓言不是用来对朋友的吗?对待敌人还遵守诺言,古元坎啊,是说你重情重义呢,还是说你转不过弯?”
南煜随口评价完古元坎,几个术法下去,白阿斐骨肉聚合,伤势痊愈。
“哈哈哈,来,让我好好欣赏你的惨嚎!”
南煜弹出一群泪影虫,此时的狰兽口水直流,盯着白阿斐的后面眼神贪婪。
“去吧!”狰兽狂吼一声,把白阿斐扑倒,爪子按在他后背上,急急忙忙挺身。
“啊啊啊啊!”
南煜坐在古元坎的石像旁边,叹道:“辣眼睛,哎,辣眼睛啊!”
小黑从天而降,一群野兽堆在一个角落,都是公的,大部分是野牛。
“你杀了我!!!”白阿斐嚎啕大哭,他在地底受八百年的折磨都没有现在痛苦!
“我不杀你,也不允许你死。就算你自杀,我一样可以让你活过来,我要让你承受这世上最残酷最屈辱的惩罚!”
南煜快慰大笑道:“这才刚刚开始!等它们享受完,就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