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甄选
甄选的地点设在日常训练的几个练习室，分为考核区、排练区和等待区，由林迟然和平时进行授课的专业老师们一同进行考察。yousiwenxue
流程上分为两轮，第一轮主要针对个人进行，包含练习生自我介绍和舞蹈唱功水平的考核，以及时长一分钟的自由才艺展示，需要乐器、道具等可以自行准备或由公司提供。
第二轮以临时组成团体的形式进行，由练习生们自由分组，限制人数二到六人，完成三分钟限时表演，内容由成员自行商议，考验练习生在团内时的适应程度。
所给出的准备时间比较短，顺序又是完全随机，很考验练习生们的临场发挥、心理素质以及突发应对能力。晟煌的练习生们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才能够被选入公司，即使时间紧迫准备不够充足，最终呈现出来的表现也还是有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
例如不久前偶遇到过的可爱卷发男生安觉岁，还有与他一起的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黑发高个子帅哥纪栖风。
因为考核环节已经有唱歌和舞蹈，所以很多人在一分钟自由展示环节展示了些有趣又特别的技能。
安觉岁表演了整整一分钟不停歇的绕口令大串烧，听得周围其他人都惊呆了，考核老师中都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他自己却像是没觉得这有什么难的，讲完了就笑嘻嘻地鞠躬退下。
而纪栖风看着是个不爱说话又很正经的酷哥，但表演的才艺是一分钟解九宫格数独，一分钟好像突然变得特别漫长，众人都呆呆地看着一声不发只顾低头解题的纪栖风。题目倒是解得又快又准，态度也很认真，但总觉得氛围很微妙，可能纪栖风也没发现，自己意外很有一本正经的同时让人失笑的天赋吧……
其他练习生还展示了滑板技巧，如果没有不小心撞到墙；花样垫球一分钟，过程很有趣，但结束时太过紧张忘记把球带还走被考核官喊回来；penbeat，不知道为什么笔帽飞到了桌上的水杯里；倒立行走出了考核室然后人不见了；等等各种奇奇怪怪花样翻车的技能，都希望能给考核官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非常努力地表现着自己，只是努力过头了……
今天已经看了太多“有趣”、“惊险”、“高难度”表演的考核官们内心已经有些麻木了，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魔幻的环节，特别是想到上一个试图变魔术的男生，翻车把水洒了声乐老师一身之后……
一旁陪同的练习生经纪人看了眼专业老师们努力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的挣扎表情，有些绝望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怎么一到关节时刻全都开始掉链子，不抱期待地叫着下一个人入场。
“沈洵。”念出这个名字时经纪人崩溃的内心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
一个穿着简单款式的t恤和牛仔裤的男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走了进来，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但这份笑容给人的感觉格外温暖。按部就班地进行自我介绍、完成音乐舞蹈考察，接着便是被“期待”已久的自由展示环节。男生拿出本子和画笔，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画纸上飞快地描绘着，很快就画好交出传阅。
声乐老师最先拿到画纸，看着上面可爱的q版考核官小人们感觉刚被泼了一身水的自己被治愈了，一直默默感受着她低气压的其他人也开始好奇到底画了什么，快速传阅着。看了的人不由得笑起来，对沈洵的作品赞不绝口，每人的特点都画得很鲜明，林迟然右颧骨上缘有一颗小痣，被他画成了小小的桃心，十分可爱。
林迟然自己也很喜欢这幅画，还觉得男生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到，可能恰好在哪里遇到过，默默记了下来，决定留意下第二轮的表现。
经纪人看到考核官脸上的笑容，那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的心也终于短暂地感到了一丝暖意，欣慰地捂住胸口，沈洵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没有让他的脸在今天全丢尽。
经过考核官们的综合筛选，最终留下二十个人进入第二轮的团体考核。
首先面对的难题就是分组，留下的练习生们有些互相熟悉，很快就组好了，比如安觉岁和纪栖风组了一个两人团，以相识多年的熟悉和默契飞速定好了曲目，开始着手准备乐器去排练。
有些则大概遇到了麻烦，林迟然默默观察着，沈洵似乎和其他人并不是很熟悉，最终和几个也还没有组到队的一起组成了四人团。
四人互相都不熟悉，讨论是一个发型十分张扬的红发男在主导。在商量选曲时，红发男选了一首slant很有名的舞曲《blade》，节奏快难度高，走位非常复杂，还信誓旦旦地对其他人说自己很熟悉这首。
另外两位成员看起来有些别的想法，但注意到林迟然就在不远处，想了想选slant的曲目应该能博到好感分，这种知名曲子练习生们也都有些印象，就同意了。
但沈洵并不是很赞成：“这首的走位太复杂了，这么短的排练时间不够的。”
“有什么不够的，多练几次不就好了，大不了砍掉一些走位。”红发男听了这话很不高兴，趁着无人注意对着沈洵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同意就换去别的组，我们都决定选这首。”
另外两人也点点头，其他练习生们都已经分好组开始排练了，换组肯定是来不及了，沈洵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看红发男不善的态度还是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多说，准备时间有限，尽量不浪费时间多练习一些吧。
开始排练后，确实如红发男生所说，他对舞步很熟悉，其他人也勉强能跟上，但一涉及到走位就开始变得无比混乱，排练了很多次还是会有人出错，删掉了一大半的走位后才终于是勉强能看。
而此时另一边，考核已经开始。
安觉岁和纪栖风的出场顺序很靠前，排在第二位，早早就开始调试设备，很快就被叫到名字，轮到两人组的考核了。
场地内准备了架子鼓，安觉岁拿着鼓槌坐在鼓后，面前的麦架上已经固定好了麦克风；纪栖风背着蔚蓝色的电吉他站在立麦后，熟练地调音后，旋律从音响扩散到整个练习室。
听到旋律不久，林迟然就听出他们演奏的是slant每场演唱会都必唱的《星海》，本来是一首比较舒缓温和的歌曲，但在两人的改编下节奏变得更加紧凑，密集的鼓点和电吉他的快速拨弦相辅相成，让这首曲子变得摇滚十足。
纪栖风对着麦克风流利地唱出a段的歌词，他的音色质感听上去有些偏冷，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而安觉岁的声音偏甜一点，却并不显得过分甜腻，用恰到好处的咬字和唱腔接上b段的歌词继续唱着。
一曲演奏完，两人之间器乐和声音的良好相性、以及改编的灵活想法和惊艳效果，林迟然与考核官们都非常认可，问了一些关于乐曲改编和表演思路的问题，也都回答得清晰明了。
最后由林迟然来提问，“谈一谈你们认为的偶像是什么？”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略作思考，安觉岁偏了下头先回答：“偶像的义务是给观众带来快乐和美好的体验，有点像是在造梦，能让人短暂地逃离一下现实的伊甸园。”
林迟然听了看向纪栖风，示意他也来回答。
“是一份职业吧……”纪栖风思索着，“和一般职业的区别在于提供的更多是情绪价值。”
听了他们的答案林迟然点点头，没有评价什么，只是让他们回去等候结果，继续进行后面几组的考核。
只是接下来的几组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没有太大的问题、整体完成度也还可以，但也没有什么像安觉岁纪栖风这样让人耳目一新的点；直到沈洵所在的这一组，终于有了些不同，可惜是事故。
一开始就出现走位上的大失误，试图挽回了几次，但因为紧张反而越来越混乱，最终被看不下去的舞蹈老师直接叫停了。
舞蹈老师示意要不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重新开始，林迟然有些无语地摇摇头，这问题不是重新跳一次就能解决的，“舞台上没有第二次机会，直接开始提问吧。”
看着他们糟糕表现的舞蹈老师幽幽叹了口气，平时教他们的都学哪去了，走位这么混乱都不如站桩了，开始按照流程提问，“说一下你们选择这首曲子的理由。”嘴上说着问题，但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暗暗腹诽：前面也有很多人选slant的曲，很明显是为了林迟然的印象分吧，但是选了人家的曲子跳成这样，还不如别选呢。
红发男眼神飘向地面，“因为很喜欢slant，这首曲子的编舞也很精彩……”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
看来这组是没戏了，舞蹈老师心中默默想着，询问林迟然还有没有什么要提问的。
林迟然看向站在最旁边的沈洵，他的表现一开始很完美，但在注意到队友们都因为走位错误记错编舞片段时，他稍微停了一秒，也选择将错就错开始跳同一段编舞。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你没有记错编舞，为什么要特意调整？”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沈洵很清楚这是在向自己提问，抿了下嘴，“因为我觉得这样可能看起来会更整齐一些。”
“为什么不坚持自己跳正确的编舞？”林迟然继续追问。
“只有一个人跳不同的编舞没有意义吧，毕竟我们是以团体的形式在表演。” 沈洵无奈地说着，也许其他成员并没有太在意这点，但以他来看这一轮考核的重点不是个人有多出彩，即使只有自己表现的好也不会是加分项。
林迟然听了这个答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笑了。
还是现役偶像时， slant每次巡演至少会安排十几场，一场演唱会要表演的曲目有二十多首，从出道到毕业共开过上百次演唱会，从编舞师给出成品就开始挤在紧张的档期里争分夺秒练习，记舞步、合乐、确认走位，直到拍摄mv、打歌、正式演出也都还在练习。
但人不是不需要休息一秒钟都不会松懈的机器，一次都不出差错是不现实的，有些小的失误不可避免，这时候就需要每一个成员都去关注，有什么自己能做的可以让失误对整体演出效果的影响降到最低，而沈洵的做法恰恰符合这点，成员的用心能让团走得更远。
林迟然给了沈洵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继续进行考核。
甄选结束后林迟然留在公司和伍文确认了下日程，又约景行明天来公司详谈，不知不觉窗外天色都已变暗，大楼里也空荡荡的。
准备离开时，林迟然远远看到还有一盏灯亮着，是练习室的方向，这么晚了还有练习生在吗？
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