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森林里睡死的人
陆玦在周梨退烧后,顺着记号全力返回队伍。
周梨昨晚半梦半醒的睡着,一点都不安生。
他是又散热又保温的,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眼底多了些青紫,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土和花草。
“王爷好兴致,上了一晚上的茅厕。”
陆玦还未回到队伍,就被叫住。
陆玦转过身看去。
一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人环手看他,脸上带着些戏谑。
陆玦对他有些印象。
没记错的话他是陈章刚收的师爷,也是皇帝的亲卫,姓沈名研成,是沈良的亲哥哥。
陆玦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昨晚以找茅厕为借口走出队伍,不料耽搁了许久,归来已是天明。
没想到这家伙一直都守在这里,等着抓他的把柄呢,真是个好狗腿子,就是不太聪明。
怀疑他还离他这么近,不怕出事吗?
陆玦的人生信条一直都是:安安静静退休,谁挡杀谁。
“唉,本王昨晚被关进了猎户的陷阱中,睡了一觉后才爬了出来。”陆玦换上一套讨好的表情走了上去:“沈师爷可愿帮本王讨回一个公道?”
沈研成一阵恶寒,离陆玦远了一步。
哼。
真是无用的王爷,看见谁都是一副谄媚的样子,他竟然还得对这种人卑躬屈膝。
“王爷折杀属下了。”沈研成不情不愿地鞠了个躬。
陆玦像是懂了什么的样子,嘴角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好说好说。”
下一秒,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金元宝,约莫有拳头这么大。
沈研成瞳孔微扩,有些激动。
传说镇安王啥都多,就是胆子小,见人就掏钱,这个金元宝莫不是给他的?
沈研成伸手去接,用牙咬了一下,满意地塞进袖子中。
“苍天有眼,属下定帮王爷解决设置陷阱的猎户。”沈研成拱手道。
只要他看见了陷阱,便知陆玦有没有撒谎,既能顺利完成皇帝的任务,又能赚到一块金元宝,何乐而不为。
“沈师爷快跟本王来,荒山野岭的容易横尸,特别是像师爷这么善良的人。”陆玦关切说道。
沈研成抬了抬眉,感觉陆玦话里有话,但是没往那方面多想。
收人钱财,为人办事。
他走在前方,为陆玦开着路。
陆玦跟在后方,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
正在匕首要挖上沈研成心脏时,远处传来了吆喝声:“快来啊!这里有个人被绑着!”
那方向,正是陆玦前来的方向。
陆玦收起匕首。
也行,让沈研成看看他哥沈良的痛苦,也是一种享受。
沈研成转身提上陆玦的领子,往前快速跑去。
-
山林中。
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而站,那人手上脚上皆绑着绳索,正是沈良。
假死药的效果已过,沈良正在慢慢苏醒之中。
但官差却不知道,他们见沈良迟迟未醒,急得不行。
这可是他们进林以来遇到的第一人呀!
这次要是断了线索,都不知道还要在树林中吃多少天的干馒头。
这人,一定要救活了!
“奇哉怪哉,此人脉象正常,却迟迟不醒……”随队来的乡医露出思索之状,将沈良的脸捏了捏,突然恍然大悟道:“这人定是睡死了!”
“竟是如此!”桐安县令陈章对自己老丈人的手艺深信不疑,双手一呼:“来人,把他给本官叫醒了。”
“是。”站得离他最近的差役立马带刀出列,高高举起手来。
一巴掌呼了上去。
沈良还是没醒。
带刀差役皱了皱眉,感觉有些没有面子。
再次举起手,一巴掌连着一巴掌打了下去。
一直到沈良的脸肿成了大猪头,带刀差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他怀疑这家伙不是睡死了,但他不敢说。
他沉默了一下,拱手对陈章汇报道:“启禀大人,这人果然睡得太死了。”
陈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吆喝下一个继续“叫醒服务”。
第一位差役羞愧地退了下去,第二位差役顶了上来:“属下定让他醒来。”
然而,他才刚刚动手打上一下,就有一道重力踢到他的心窝。
伴随着一声大喝:“我看谁敢动我小弟。”
沈研成急慌慌赶来,不成想恰巧赶上自己弟弟被殴打的现场,一时脸色十分难看,像炒熟了的猪肝。
他虽然表面上是陈章的师爷,但陈章还是知道他的身份的,立马上前维护道:“都是误会啊,沈师爷的哥哥是睡死了,我们是为了叫醒他才被迫这么做的。”
“睡死了?”沈研成疑惑地转过身,大手轻轻地在沈良的脸上拍了一下。
没反应。
“果然是睡死了。”沈研成点了点头。
陈章松了一口气,慌忙转移话题:“沈师爷昨夜可有找到王爷?”
陈章是惠妃的哥哥的外公的儿子的兄弟的儿子,此次桐安的救灾是他往上爬的,自然十分关心陆玦所在。
要他说,最好让他发现陆玦有什么不一样,然后帮助皇帝找到光明正大的由头掰倒陆玦这个心腹大患,那他就可以回到京城任职,不用在桐安这种多灾多难的穷乡僻岭了。
“本王在这,县令救我。”陆玦扒开前面两个差役,从两人的腰部中央挤出头来,眼神闪躲。
“王爷您昨晚去哪了?”陈章看见陆玦,大吃一惊。
陆玦眸色暗了暗,身体歪斜,像透支了一样直接倒在地上,道:“本王被猎户的陷阱抓住了。”
“困了本王整整一晚上啊!”
“岂有此理!”桐安知县一听此话,详装盛怒:“王爷可否指出陷阱所在处?下官必顺藤摸瓜将此猎户揪出!”
陈章一声令下,差役站直,整装待发。
陆玦坐在地上,还在假装喘着气,站起来的动作慢了几分。
沈研成冷笑着走出来,问道:“难道王爷不是被猎户困住了,而是去做了什么事吗?”
“今日王爷可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
“难道王爷不分青红皂白把沈良给伤了吗?”
沈研成看着沈良的惨样,语气都重了些,不给陆玦退路走,眼神紧紧盯着陆玦,拳头攥紧。
他家小弟至今昏睡不醒,镇安王彻夜未归。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一定是镇安王撒谎了!
陆玦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是,哪里有陷阱。
这附近,根本没有陷阱。
所谓的陷阱,不过是他用来降低沈研成防御心的说法而已。
难道,只能将他们引到那个地方去了吗……
正在此时,距离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方,传来了女人低低的咳嗽声。
咳嗽声中,带着一丝痛苦和压抑,仿佛遭遇了极大的变故。
陆玦淡定自如的神色像承受不了高温的陶瓷,逐渐破裂。
这是……周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