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下次想拥抱的话，便主动些吧
那些命中注定的事，一定会发生。
在世界树中，记录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过去乃至未来……
无数学者使用香薰，只为探寻世界的真理，却很少人知道，探寻命运本身就是禁忌，更何况是要妄图改变命运……
神明尚且有微弱的可能性，只是凡人的青子衿就更别说了。
他不是“降临者”，更没有可以匹敌世界的力量。纵使知晓那“命运”，也没有力量能够支持他改变现状。
一切的努力，不过是徒劳无功。
这些他早已知晓……
此次的地震，持续的时间要比之前更久，也更剧烈。像是自然的绝唱，哀叹命运多舛。
钟离在层岩之底，眼见着若陀在痛苦中挣扎——双目泛红，显露龙角，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人类形体，他的尾巴锤击着四周的岩壁。
“为何！为何要背叛我……摩拉克斯！”山洞里只剩下他的怒吼，群山也随着他的痛苦一齐颤动。
龙王已记不得，那些与“摩拉克斯”一同经历过的红尘过往，亦不记得，曾经与他立下的「契约」，此时唯有无法平息的恨意，在他的心中滋生，蚕食他的一切……
在丧失理性前，若陀主动戴上了“枷锁”，将自己锁在了层岩之底。
钟离依稀记得，他那日所说：“摩拉克斯，倘若有一日我忘记了一切，那便按照「契约」，将我镇压于此吧。”
这是只有“摩拉克斯”才能做到的事。
每次地动之时，青子衿便会进入矿场，同千岩军们一起疏散矿工，并交给千岩军们数张转送符纸，以防突发事变，只需滴入指尖血，默念口诀就可以将矿工们传送至层岩之外的安全地区……
碎石从矿洞顶部坠落，此时，就连普通人也能感受到，那浓烈的岩元素力。
“官爷，下面还有人……”
那矿工的腿已被落石砸伤，被人搀扶着来到千岩军的面前。
用于载人的吊车已经被落石砸毁，地震还未平息，目前矿场的伤员很多，多待一秒，大家都会留在这里……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下面的数十位矿工已是绝了生路。
电车难题一直困扰着很多人，但若是有那个可能，青子衿愿意赌一把……
“你们先撤，我去带他们出来。”青子衿的老毛病又犯了，对着千岩军很自然地发号起了施令。
“等一下，您是总务司专员，此时危难时刻，正是千岩军的职责所在，怎么能让您铤而走险，快些撤离吧。”
青子衿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现在他已经不是千岩军统领了，说话并不管用……
“你知道我是谁吗？”青子衿向来不屑于把过去的事翻出来说叨，可现在他想试试倚老卖老，“我当千岩军的时候，你爷爷都还没出生呢。快点走，不然我去岩王爷那儿打你的小报告。”
别说，青子衿这么一提，倒是让在场的千岩军都想起了那个传闻……原来这位就是历史书上写的，璃月第一位千岩军统领，还和岩王爷关系匪浅。
不及多想，他们便按照青子衿传授的方法催动符纸，带着一众矿工们撤离了层岩。
暴戾，且极富压迫感的气息自那幽深的洞底袭来。浑身汗毛颤栗，恐惧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毛孔，本能告诉青子衿……
［快些逃命，不可再深入。］
［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谁叫他们那么弱小，死亡是他们的命运。］
［你都自身难保了，放弃无谓的责任心吧。］
魔神怨念会将人内心的弱点无限放大，它无时无刻在引诱青子衿犯错，当青子衿哪天真的听从于它时，灵魂也会彻底迷失。
“真是吵死了……”青子衿左手搭上了腰间宝剑的剑柄，右手捏符催动岩元素力，剑身微微发亮，其中的岩元素力汇聚在了那张符箓上。
随着符箓化作点点金光飘散于空中，石阶便自矿洞边缘凸出，盘旋而下……
千年未改的初心，岂会被区区魔神的怨念扭曲？
他早就立下过誓言，力微如何，是蝼蚁又如何，他尚有余力，便能救一个是一个。
天星坠落于层岩山脉，就此创造出了瑰丽的奇景。
魔神与那古龙一路厮杀缠斗至南天门，沿途山崩地裂，不知又有多少古迹变得残破不堪。
青子衿闭上了双目，心里五味杂陈……
他与若陀交流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讨论矿石的可加工性，遥想当年第一次见面，还差点死在对方手里……在青子衿的印象里，关系不说融洽，只能是一般。
但对钟离不同……他们是战友，亦是知己，就此封印朋友，对钟离而言是为「磨损」。
说起来可能有点不自量力，青子衿是心疼钟离的。
摩拉克斯很强，在璃月这片土地上杀出来的岩王帝君，纵享“武神”之美名，却也是留不住旧友，与那段时光。
心中之惆怅应当是无人可以倾诉的，他时常在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天门前饮酒，缅怀故人，每每此时，众仙都是沉默着在远处护法，不让任何人去打扰……
数千年间，身边之人逐个离他而去，坚如磐石，也会偶感疲惫。
青子衿时常会想，如果这份情感不会引得钟离不快的话，他会一直待在璃月，待在钟离能看得见的地方，以自身的存在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您。”
如今摆明了两情相悦，青子衿是想上去给个拥抱安慰一下的，但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浮现出被钟离推开的景象……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钟离先生不喜欢拥抱呢。
最终，他也只是远远地站着，沉默地望着钟离。
青子衿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心疼，却因没有岩王帝君的授意，而不敢上前一步。
钟离看得明白，于是主动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抱在了怀里：“在想什么？”
几百年过去，倒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无措和抗拒，更何况，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此刻既得了授意，青子衿才敢抬手拥抱钟离。
“在想……钟离先生您一定很难过，不知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受了那些梦境的影响，青子衿现在和钟离对话，也没有以往那么扭捏了。
“那……下次想拥抱的话，便主动些吧。我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