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兰芝与陆莺
过去这么久了，钟离也没有做一间客房什么的。
每天看着钟离褪去衣物，往自己身边的被褥里钻，青子衿总会想起以前去xx家留宿的日子。
父母平日里忙，没时间照顾他，所以他就经常去xx家蹭饭，有时时间晚了也会留宿在他家里……
但那也是十来岁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一个年近七十岁的，和一个三千多岁的，两个老头子天天睡一起，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那个……钟离先生，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一些私人空间的。”
不是说好了平日里不住洞天的吗？
怎么青子衿住进来后就天天着家了？
“钟离先生这样，我总是会多想……是不是钟离先生对我也……”青子衿说不出口，让他说出这种事，比自杀还难，“但我们是朋友对吧？”
“……”四目相对，钟离深吸一口气后，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当然。”
既然青子衿不愿意，那也不必步步紧逼，万一又跑了怎么办。
“那就好……”
就是说嘛，钟离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呢，都是朋友，正常的朋友关系而已，不要想太多。
青子衿舒了口气，清了清脑中的那些胡思乱想，“要是钟离先生觉得麻烦，我在储藏室那边随便打个地铺也是可以的，当然，不会乱碰您的东西。”
突然的敬语不难察觉出他的小心翼翼。
钟离只觉得，之后的路恐怕会很长。
“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暂且先住这里吧，不过客房么……嗯，确实需要一间，稍后我会去璃月港内置办些材料，你要一起来吗？”
“要去。”
青子衿已经很久没有回璃月港了，说实话，他还挺想念的……
“那还需要青兄稍等片刻，待我先去换身行头……哦，还和以往一样，璃月港内，叫我言兄就好。”
一般来说，“岩王帝君”不会去璃月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躁动。每隔一段时日，他就会幻化成别的样貌，换一个名字游历璃月。
近几年，他在凡间的身份，是一位与别国进行买卖交易的商贩。
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也确实有大老板的样子，并不会引人怀疑。
璃月港由七星管理后，一切的商业活动也更加规范了，各行各业都在七星制定的律法约束下经营着，有律法的帮助，“契约”的精神才会更加深入人心。
像关于工艺品之类的定价，往年因为过度宣传，导致溢价严重，很多商贩都在律法颁布后，受到了一定的罚款处分。
如今再上街购置东西，倒也不像之前那般，会出现天价物品了。
“是……青叔吗？”
身后好像是有人在叫他。
青子衿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她身穿一件紫色的长裙，肩上披着丝质披肩，看起来像是个富贵人家。
看着她眼中投来的亲切的目光，青子衿也在回忆里寻找她的身份。
“果然是青叔，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是……”现在还认识青子衿，并且叫叔的，也就那几个兄弟的家属了，但……无论是哪个，在青子衿的记忆中，也只有他们小时候的模样，与现在这位，并不能完全比对上。
“我是陆莺，陆顺的女儿，青叔……还是老样子呢，没什么变化。”
“小莺？”与记忆中的小丫头相差较远，青子衿反复确认之下才敢相认，“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你刚结婚的时候。”
说起来，陆莺结婚的时候，他还去吃过宴席，不过那之后千岩军内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就没怎么见过了。
“你母亲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记不住人。”陆莺脸上露出了难色，“不过她最近常念叨起您，大夫说，多让她见见熟悉的人，有利于稳定病情。”
说起陆顺的夫人……青子衿见得很少，但每次见都是一副温婉的模样。
在陆顺死后，她得了一种类似老年痴呆的病，大多数时候记不住人，有时候还会忘记自己已年过半百。
“嗯，随后我会去拜访。”青子衿转头看着还在挑东西的钟离说道：“言兄，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就麻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了。”
“好。”
钟离其实也是想和他一起去的，但既然青子衿说了是私事，也不想被打扰，那他也只好在这里等着。
在上门拜访前，青子衿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买了些水果和伴手礼。
许久未见，陆顺的夫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手里做着一些简单的农活。
“兰姑娘？”
青子衿很少独自来拜访，大多数时候都是陆顺带他来的。
“子衿啊，好久不见了。”老妇人转头看向青子衿，放下了手里的农活，前来接待，“陆顺今天没回来吗？是不是又有什么紧急的任务？”
陆顺的夫人——兰芝，现在的情况正如陆莺所说，已经记不住事了，似乎在她的记忆里，陆顺还是活着的。
青子衿不想打破属于她的“真实”，也只能顺着话题聊下去。
“近日千岩军和七星在做交接工作，会忙一阵，到了海灯节的时候，陆顺就会回来。”
“没事，我都理解，军人嘛，总是聚少离多的……陆顺总说你们忙，平日里都不着家，我还听他说你到现在都没成婚……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不用了兰姑娘。”青子衿不太喜欢被催婚的那种感觉，每次被人提起，他都应付不来。
与兰芝交流了许久，不知何时，陆莺端上了一桌子好菜，她似乎在避免与母亲的交谈。
“青叔吃了饭再走吧，难得见到母亲如此开心。”
“这位女士看起来很眼熟……”兰芝不记得她的女儿已经长大，却还是会觉得亲切。
“我是小莺啊，母亲。”
“小莺？哦对，小莺说给我请了个护工，谢谢你啦。”
早些年陆顺还未离世，陆莺又要养育儿女，就给老两口请了护工。但在陆顺离世后，陆莺便辞去了护工，自己每日来照顾母亲。
“没事，我们先吃饭吧。”
“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就不叨扰你们了。”说罢，青子衿就要起身离开。
“青叔……我送送你吧。”
陆莺送青子衿出了院门，在兰芝听不到声音的地方才和青子衿闲聊起来：“今天多谢青叔了，母亲的记忆里尽是我不了解的东西，往日里一起谈笑的朋友，她与父亲那些甜蜜的回忆……每次母亲提到这些时，我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很难过，我的存在逐渐在她的记忆里消失，现在尚且能够以‘女儿请来的护工’身份待在她身边，但总有一天，我对她来说，将会成为一个陌生人吧。”
“你母亲总是待人温和，相比以后即使成为陌生人，也不会拒绝你的善意吧，我能看得出，她即便忘了你，看见你时还是会不自觉地去亲近……算算日子，也快到海灯节了，到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