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归离集上空遮天蔽日的黑沙
从清虚埔迁至此处的，人都麻了。
这是老天爷和他们清虚埔的人过不去啊！
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儿！
别的地儿都是祖坟冒青烟，他们这是祖宗叫他们下去团圆啊！
关于这一点，天衡山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十年前天衡山遭逢魔神之战，他们的家园差点毁于一旦。但在璃月的仙人，以及千岩军的帮助下，他们重建了家园，并存活至今。
而十年过去，他们偷来的时光似乎在今日就要结束了……
家？
哪里还有家？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还有家吗？
“没了……都没了！我的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看着天衡山下被淹没的农田和村落，所有人脸上都是绝望的神情。
“妈妈，我冷。”
这一声，让很多一向坚强的大人都落了泪，他们沉默着，紧咬着嘴唇，忍着不让自己在孩子面前呜咽，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逐渐模糊了视线。
他们把孩子搂在了自己怀里，不让这些年幼的小家伙们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怕，我们抱着，一会儿就不冷了。”
“嗯！”小孩子哪里懂大人们隐晦的情绪，只当是爸爸妈妈也冷，两个小胳膊也抱着爸爸妈妈，“我也抱着爸爸妈妈，这样爸爸妈妈也不会冷了。”
边说，他的小手还学着妈妈，轻轻摩擦着爸爸妈妈的后背，他动作轻柔，被小手摩擦过得地方，也暖呼呼的。
他很幸福，有爸爸妈妈陪着他，爸爸妈妈在哪儿，他的家就在哪儿。
“叔叔……”一个小姑娘走到了那个刚开始哭喊的人旁边，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大人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孩子是知道的，何以为家。
“村子没了，没关系啊，大家都在这里，房子、田地，都会‘修’好的，还有千岩军的叔叔们在，厉害的千岩军叔叔会保护我们，所以，没关系的。”
孩子尚且坚强，他们这群大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大家互相看看，没有掉队的吧？”一名千岩军点了点人数，然后问道。
“……”大家左右相视，有关系好的，也有关系差的，“一个不少！”
“好，”那名千岩军平日里和天衡山的居民走得近，所以便被安排来做群众工作，“事发突然，千岩军只抢救回了些粮食，山上风寒，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去找些木材。咱们千岩军搭把手，赶在夜里之前给大伙儿做个篝火取暖。现在要是饿了的话咱们排好队，一个个来领。”
面对天灾时，因人类聚集而生的秩序会扭曲，建立起来的信任也会在时间的推移下崩溃，特别是物资有限、粮食几近断绝的现在。
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所以千岩军的作用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
陆顺还在等……
等青子衿自证安全的讯息。
在所有人往山上避难的时候，青子衿做了一件相反的事。
半个时辰之前……
“你现在要去哪里？”陆顺拦下了提枪下山的青子衿。
“归离集上空黑沙弥漫，有些怪异……”
黑沙，是归终的象征，她是尘之魔神，平日里虽不常现神迹，但青子衿是知道的。在其广袖内藏着的，是她的黑沙，绝云间碰面时她会抬臂挥手打招呼，那黑沙便会在日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远远看着，袖里似是有星尘。
“此处有陆兄在我放心。”
陆顺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便也只能放其离开：“从天衡山回归离集的路已被冲毁，你要如何回去？”
“自然是移山填海，我也要回去。”
他的手中握有受摩拉克斯赐福的武器，在这十年里，他苦练对元素力的掌握，已然能够稍微改变些地形。
“停下，你七窍都流血了！”
青子衿并不理会陆顺，自顾自的驱使着元素力。
凡人的身躯自有极限，他纵是天赋异禀，也难以打破“天理”的桎梏。
眼前一片血色，陆顺的声音在他耳中渐渐远去，随后只剩下一阵尖锐的嘶鸣。
一座石桥的建成，已让青子衿如此狼狈，他不敢想今后若是遇到更强的敌人，该如何应对。
他脱力地单膝跪地，一只手紧握着“千岩”，将其杵在地上，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
口鼻里的鲜血滴落在地面，将岩石染成了红色。
“……弟……兄……兄弟！你没事吧！”陆顺喊了好几遍青子衿，见他没反应，立刻上去查看情况。
“我没事，你快回山上避难，那里的人需要你……”缓了好一阵，青子衿才回应陆顺，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若我安全，定会给你传递讯息，不必担心。”
青子衿一直很倔，三十五了，还是这样！
“妈的，”顶着一副十五年前“蛊惑”陆顺的脸，这次依然奏效，“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小子最好活着回来！要是少了胳膊和腿……”
“陆兄，我只是回归离集探查一下情况，不是去寻死。”
“你瞅瞅地上流的血！”
“嗯……学艺不精，陆兄可别挖苦我了。”
陆顺完全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受伤了还一副风轻云淡地样子。
这会儿会委屈了？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能骗骗小姑娘，陆顺他是不会上当的！
陆顺回到天衡山避难所时，心乱如麻，将分配工作交代给下属后，就独自站在山崖旁，等待着青子衿的讯息。
归离集上空是遮天蔽日的黑沙，天衡山下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后边还有个往绝云间方向行进的岩龙……
简直是末日般的景象。
虽说归离集有诸多魔神庇护，但他还是不免担心起了归离集的妻女。
“马克休斯大人在上，归离集一定要平安无事。”
凡人的力量在此刻显得是如此渺小，陆顺今日竟除了在心中祈祷外，做不了任何事。
“叔叔~”一个小女娃捧着馒头跑到了陆顺的面前：“我妈妈说，吃点东西心情也会变好，给~”
“谢谢你啊小姑娘，”陆顺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馒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叔叔，刚刚那个哥哥呢？那个哥哥为什么没有上来呀。”
“哥哥？”陆顺迟疑了一下，他记得天衡山的居民和千岩军一个不落地都上来了啊。
不对！
说起没上来的……
陆顺心中了然，这小姑娘口中的哥哥，可不就说的是青子衿嘛。
为什么叫他叔叔，叫青子衿却是哥哥呢？
明明自己也就比他大了一岁！
“乖，那个不是哥哥，要叫他叔叔。”
“嗯？可他就是哥哥呀~”
小孩子不理解，为什么要让她叫哥哥“叔叔”？叔叔才留胡子，哥哥是长得帅气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