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来访
又一次面试失败。
孔雀垂头丧气的坐在地铁上，回家去。
无意识的浏览着手机上的新闻网页，一个标题有些惊悚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基因研究天才贺琨教授，近日将刑满出狱，生物基因研究领域的血雨腥风又将开始。”
北苏澈南贺琨，大概就是北孔明南周瑜这么个意思吧。
贺琨是与苏澈教授齐名的基因科学家，甚至比苏教授成名还要早几年。据说是苏教授的同门师哥，当年也是北大基因学专业的一枚风云人物。
她听说过，这一对，从当年就不大对付，一直是死对头。
俩人研究的方向却高度重合，都是通过基因改造来治疗人类的免疫类疾病。只不过，贺琨教授是主攻胚胎的基因改造，而苏澈是主攻成人的基因替换和修饰。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殊途同归后，两人先后都交出了一份非常漂亮的科研答卷。
苏教授服务于北方的明雅集团，贺教授服务于南方的爱特基因。
都是有名的上市公司，都市值高达近千亿，都是在业内吐口唾沫都会砸死人的超级大牛。
他俩一直代表着两组研究势力在明里暗里暗暗较劲。
贺琨教授曾经公开抨击过苏澈教授的研究，声称苏教授研究的方向会将人类带入无底深渊。什么无底深渊，大家其实不太清楚，但是，他说苏教授是个科研怪物，大家都听明白了。
在贺教授公开抨击苏教授一年后，就被抓起来了。苏教授却安然无恙，于是，坊间传言，真正在进行违法基因研究的是贺教授。他是嫉妒苏教授，才故意说那一篇话来攻击他。
她却觉得，贺教授说的，可能才是事实。
她心事重重的打开房门，刚迈进一只脚去，却发现家里气氛有些奇怪。
她爸妈，和孔修，非常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她。
她又往旁边一看，苏教授竟然坐在她家里，他一身得体的三件套西装，很是绅士斯文的坐在一张旧椅子上，微笑看着她。傅云和他的助理刘畅，在他身后，俩人都没什么表情。
她咽了口唾沫，迈步慢慢走了进去。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他大驾光临，不是什么好兆头。
苏教授右手放在桌面上，习惯性的轻轻叩着，打量了她一番。
“你这个家，比我想象的还要温馨。确实很不错。”他说。
“你想干什么？”孔雀问他。
“我刚才已经告诉伯父伯母，想高薪聘用你，来我的公司参与一组治疗头痛的临床科学实验。因为被你屡次拒绝，所以特地登门征求他们的意见。”他说。
她这是多大的脸，劳驾他亲自登门！
孔妈妈看上去有些难过，她说：“孔雀，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工作丢了？瞒了我和你爸这么久？苏先生说，你最近头痛又犯了，怎么我们也不知道？”
孔雀挠挠头，对她道：“我很快 就能找到新工作。你不要担心。再说了，我头痛是个老毛病，又影响不到工作生活，我都习惯了。所以就没说。”
“这位苏先生说，他想邀请你去他公司工作，你一直不愿意答应。”她又说。
孔爸也有些迟疑的看着孔雀，他也在等着她给他一个答案。
孔雀字斟句酌的对他俩道：“我不是不想答应，我，害，只是做这个实验，需要隔离，到时候会很多天不能回家。我不习惯住在外面，就没答应。”
“这个实验是不是有危险？”孔爸问。
“没有。”她立刻道，“苏教授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他的实验室都是国内一流的。每年申请参与实验的志愿者有好几万人呢。自然是很安全的。你们可别多想。”
孔修一直盯着傅云看。仿佛对其他人的存在毫不在意，她进门后他只看了一眼，便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傅云那里。
傅云站在苏澈背后，穿着一件黑色夹克，一身黑，倒是挺应景。
孔雀心里冷笑。这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呀。
“你怎么考虑的？”苏教授温文尔雅的问她，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仿佛只要她拒绝，他就会绅士的说一句：“很遗憾，这次没法合作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跟你合作。”
但她知道，只要她拒绝他，她的爸妈，她的孔修，明天可能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他能干得出这事儿来。
贺琨教授要出狱了，他没有耐性再等了。
“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作，但是我有条件。”她说。
“你说。”他言简意赅。
她小时候，被她爸妈捡回来后，跟他们住在地质学校的家属院里。
学校是子弟学校，但是也对外招生，印象中是热闹过几年的，每天学校里的学生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孔爸教语文，孔妈教美术，所以俩人的工作强度就完全不同。她妈那个时候，相当于半个家庭主妇，把孔雀和孔爸照顾的很好。
每到周末，他们一家三口骑着共享单车，带着食物饮料，到五公里外的凤凰湖畔野餐，能从中午玩到夕阳落山。
她那时候因为撞伤了头，记忆零零碎碎，甚至潜意识逃避，不愿意回忆过去，孔妈非常耐心的用各种方子帮她调理身体，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孔爸也去拜托了好几个老朋友，帮她寻找治疗头疾的偏方。
他们真的对孔雀很好。
因为他们无微不至的爱，渐渐治愈了她心底的伤痛。
但是，他俩从来不在她面前谈及他们那个早夭的女儿。
她也不敢多问。
她总觉得，那是一处几乎不能触及的伤痛。他们俩根本无法面对。
所以不管她平时怎么颠三倒四，他俩也不介意。
因为知道她失去至亲至爱的妈妈是什么滋味。
直到大半年后，孔雀的记忆才慢慢恢复。
但困扰她的噩梦，却断断续续一直追到她成年。
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梦到过苏教授和傅云他们。一次都没有。
她好像自动清空了大脑中对他们的记忆。有很长时间，他们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
如今，再看到他俩，不愉快的记忆也一片片恢复了。
她要保护好爸妈和孔修，就只能接受苏教授的建议，跟他去实验基地。
没有别的路走。
她失业了，已经断粮了。
而她的爸妈和孔修需要钱，她不想让他们因为她的无能，活得那样窘迫。
“我需要跟家人保持联系。不能断联。待遇，每月不能低于两万。时间，最长一年。”她说。
苏教授微笑看着她。
“如果一年内实验顺利完成，你可以提前回家。除了津贴每月两万，根据实验结果，数据达标的时候。你还有相应奖金。进入实验中心的每个人，都会配备一台特殊通讯设备，每周都可以跟家人联系。”
“好，我去。”她说。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在这期间，你必须保证我爸妈和我儿子的人身安全。”她又说。
当然，她的意思是他能老实点，别拿她爸妈和孩子威胁她。
苏澈岂能听不明白，“可以。”他答应她。
她爸妈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孔雀安慰他们俩道：“我在苏教授那里，是个比较珍贵的案例，他一直很重视我，你们不用担心。一年后，我就回来了。”
然后，她又嘱咐爸妈：“九月份孔修就小学入学了，我估计是没法参加他的开学典礼了。你们俩送他去小学报到吧，我提前跟学校打好招呼。”
孔爸爸说：“孔雀，这个实验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工作，再慢慢找好了。”
“我愿意去。”她说，“苏教授的实验室，是明雅集团旗下待遇最高的一个单位，别人还求之不得呢，想去都去不了。我哪能不知好歹还拒绝呢？既然每周都能跟你们联系，我就没顾虑了。我到时候跟你们视频。”
苏教授站起身来，对她道：“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早上九点，到一院报到。傅云和刘助理会准时在那里等你。”
她说：“好。”
苏教授优雅的跟孔雀爸妈还有孔修告别。
三人一离开，孔雀的脸便拉了下来。
她站在窗口，目送他们三个上车。
傅云离开前扭头往她站立的窗口看了一眼。
不知道他此刻安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