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报复
随着这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张嫂擦拭碗碟的动作顿了顿。
她记得零食柜里温庭深给小妹买了这么大一柜子零食,动都没动,家里缺什么东西也用不着自己下去买,吩咐她一句就好了,她去超市做什么呢?
再说这大晚上的,出去干嘛,碰上坏人该如何是好?
没做多想,张嫂继续擦拭碗碟。
管她去做什么,这用不着她担心,又不是自家女儿。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张嫂便接到了自家儿子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项时煜说自己在回家经过小巷的时候被砖头砸了,现在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张嫂心下大惊,连沙发上陈放的毛线团都没来得及收,就忙慌慌往医院赶。
刚到楼下,经过公园时,看见了坐在夹竹桃花坛前安静舔着冰淇淋的温柔。
张嫂远远朝着温柔喊了一声。
“小妹,我今天就不在这儿过夜了,小煜受伤了,我去医院看看。”
温柔对她微微点头,接着森然一笑,森白的牙齿在漆黑的夜中显得分外刺眼。
张嫂走后,温柔才缓缓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意外地轻快似乎发生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嘴里轻轻哼唱着一首活泼轻快的歌儿:
“意识超越常识,愈演愈烈,如同突然变异般,蔷薇色的爱意喷薄而出,恐怕这已经算得上是暴力的纯爱了,几乎要刻进骨骼里的我爱你,亲吻我,如被殴打一般,吻到嘴唇出血,拥抱我,直到骨头折断,发出响声,喜欢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喜欢好喜欢你,不说爱我的话,就杀了你!”
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家儿子的伤正是温柔的杰作,有谁会相信就因为项时煜稍微碰到了一朵花的花苞,就会被花主人这般报复。
上一个碰她花的人已经死了。
开玩笑的,呼呼。
她只是小示惩戒,要不了命,不过接下来这一周,他怕是都得因为会扯到头皮上的伤口而无法做任何表情了。
温庭言告诉她,生气的时候,不能直接和别人大打出手,这叫修养。
所以为了做一个有修养又成熟的成年人,她决定悄咪咪出手。
回到家里,一片寂静,张嫂走的时候连灯都没关,明亮的白炽灯照亮整个宽大的客厅,温庭深不在,家里格外空旷,冷寂。
她随手将只吃掉半个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回到了自己粉嫩的卧室里,明明处处是冷淡系的陈设,推开房门却别有一番天地,入眼便是纯白的公主床,整个房间被粉刷成淡粉偏白的颜色,欧式宫廷风的陈设分外好看。
但实在与客厅的装潢有些格格不入,像是腐朽的骷髅里还有一颗粉色的心脏在跳动。
这是她来小叔叔公寓前,爷爷叫人特地装潢的,原本是心疼她,再加上知道她情绪低迷,就让她住在离学校偏近的小叔叔家,好让小叔叔照顾她,只是没想到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不过,十三岁那年父亲在爷爷身后的点头哈腰教会了她,什么叫做想要的东西要不择手段争取,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卑鄙。
这间房间她只住了不到一个月,剩下的近一年时间她几乎都睡在温庭深的房间里,房间里粉色的矮柜都积了层淡淡的灰。
她拉开矮柜的抽屉,拿出里边那个已经泛黄的购物袋,抱进怀里,脸上表情,虔诚无比。
她从a市来就只带了这个,这个家里的东西,只有这个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若是有一天她离开人世,那么这几件衣服她也一定会一起带走。
巨大的空虚感如同一张大网将她围得严严实实,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越发地抱紧了手中的购物袋。
第二日温柔是被张嫂叫醒的,昨天晚上项时煜缝合好伤口,张嫂便将他送回了家,这睡了没几小时,本着履行义务的原则,她又很早来了温柔家。
这刚到门口,就发现公寓大门虚掩着,客厅里灯都没关,她吓得赶紧冲了进来,一间一间房间寻找温柔。
要真因为她昨天晚上走了,温柔出了什么意外,这温先生怕不是要杀了她的呀。
在卧室找到温柔的时候,看她躺在地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张嫂脸都吓白了,伸手一摸她的脸,还有温度。
她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别的,就将她叫醒了。
“小妹,你怎么你一个人在家门也不关呢,多危险啊,这要是有坏人进来,你不是遭殃了呀?”
温柔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缓缓站起身,怀里还抱着那个购物袋,她只勉强能睁开一只眼睛打量外边,思忖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趔趄地走了两步,叫了声:“小叔叔,你在哪儿?”
张嫂知道这丫头肯定是睡糊涂了,赶紧捉住她嫩白的肩膀,将她往那张铺着白粉碎花公主风床上用具的白色大床上引。
温柔小腿撞上床沿,就那么栽了下去,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里,她缩紧身子,在床上小小的一团,像一只被主人丢掉的可怜小白兔。
张嫂反手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呢,就进厨房做早饭了。
她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温柔哄高兴了,让她别把昨天自己回家过后,早上来时发现温柔不仅没关公寓门,还睡在地上的事告诉温先生。
温庭深开给她的工资很高,她可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一个小时后,张嫂看着在餐桌前乖巧吃饭的温柔,铆足了勇气,正打算开口,一声门铃打断了她。
张嫂横陈了些皱纹的脸,霎时变得有些难看,大步往公寓大门前走,看看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脸色却在开门的瞬间变得得体大方,职业性的微笑挂在脸上,她开口说道:
“您好,请问您找谁?”
她刚开口便愣住了,因为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这五官和温庭深有三分相似,但身材嘛,就要壮实得多。
身上独特的气质,可以让人轻易猜出他的职业。
“温柔在不在?”
充满魄力的声音与表情,让张嫂有些胆怯,也不想想是不是坏人,就点点头,让开一步放他进来了。
餐桌前,温柔一听见这个声音,巴掌大的瓜子脸唰地变得有些苍白,手里的勺子也吓得掉进了碗里,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