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温柔
又是一声“温柔”传来。
温柔木讷地转身,她看见那个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在人群中,撑着一把黑伞在茫茫人海中伫立着。
只见他穿了身沉重的黑色西装,一步一步沉稳地朝她走来,优雅得如同一只美洲黑豹。
只不过,他似乎变了很多,不再像是记忆里的他,他脸上神情严肃,经过岁月的洗礼,他那双幽深如同黑曜石般的双眸变得有些凶狠,直让温柔不敢认了。
五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把以前懵懂可爱的温柔折磨成了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将阳光温柔的温庭深变得沉默寡言。
本以为自己再见小叔叔时,她一定会欢天喜地地欢呼雀跃,没想到真见到了的时候,她脸上勾不出半丝笑容,整张脸上的神情冰冷麻木,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因为空洞涣散变得近乎像一双死人的眼睛了。
她只朝他用暗淡潮湿的声线说了句:“小叔叔……我好像没有过得很幸福。”
……
回忆到这里,车子在公寓楼下缓缓停下。
温庭深拽着温柔的左手朝电梯走去,像行尸走肉般的,她没做任何反抗。
身子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她这才微微回过了神,想要起身抗拒。
说好的要结束,不能再这样。
然而火热的身躯已经覆盖上来了,她避无可避,只能用那双使不上什么力气的小手去反抗。
他按住温柔的双手举过头顶,叫她无法再乱动,然而随着他的动作,温柔一声嘤咛,巴掌大的瓜子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
温庭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剑眉一蹙,大手一挥就撕掉了她身上的白衬衫,手腕上渗血的绷带露了出来。
他没说话,锐利的双眸紧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略微有些空洞的桃花眼,似乎是在兴师问罪。
温柔别过脸去,不敢继续注视男人的双眸,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拒绝不了他的诱惑。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说着要结束,可她的眼神却骗不过他,那双桃花眼一看向他就会生出无数复杂的情感,或是火热的迷恋,或是深沉的爱意,更或是叫人见了都倒吸一口气的占有欲。
“为什么说要结束,嗯?”
这是他这个月对她说的第三句话,但语气却不同于往常的冷漠,反而是温柔到了极致,这让她回想起五年前的他,那个时候他对她说话也是很温柔,但由现在成熟的他说出口,又全然是另一种感觉。
温柔不敢说出真实原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咬着下唇硬是逼着自己隐忍住泪意。
就算没有二叔发现她手机的事,他们也要结束的,不是吗?
温庭深不会一辈子这样和她待在一起,他始终是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当妻子的,而她,一个犯人的女儿,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她拿什么去和荆露娜又或是薄清月比?
可是她就是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还硬要往他身边凑。
一边是基于抑郁生出的自卑,一边是病态的占有欲,这几乎要将温柔那颗脆弱的心生生撕裂。
温庭深有些无奈,低头吻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动作很轻柔就像是羽毛轻轻落在了眼皮上。
不能对她温柔的,若是他一温柔起来,她就会被蛊惑啊。
这是她跨越重重阻碍,跨越千山万水,跨越自己扭曲的心灵才终于得到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放手呢?
最终对他的迷恋胜过了理智,她伸手捧住他的俊脸,主动吻上他的唇,现在她的吻技已经被他调教得很好了,知道什么程度就能勾起他的欲望。
不似昨天的粗鲁,今天或许是见她的手受伤了。
他的动作变得如同往常一般温和。
做这档子事的时候,温柔总会将手掌放在他而后用大拇指怜爱地一下又一下抚过他的侧脸
然而今天她却没有这么做,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双手在他脖子上比划,思考用什么角度可以将他脑袋完整砍下来,打包带走,偷偷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收紧手上的力气。
温庭深轻易地就将她的双手反按在床上,叫她再也无法乱动。
低头吻了吻她手腕处染血的绷带,顺着她布满瘢痕的手臂一路往上,他的头发扫过她的侧脸,痒痒的。
温柔有些受不了了,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结束后,温柔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温庭深抱着温柔进浴室给她清理干净,又赤条条将她抱回床上,在客厅里找来了医药箱,坐在床边给她换药。
他的动作极轻极柔,怕弄疼她。
这件事他已经做过多次,知道怎么弄才不会让她承受更多的痛苦。
只不过每次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心里思忖该不该将她日日带在身边,才能阻止她的愚蠢行为。
温柔在面对痛苦时向来是一声不吭的,她空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斑驳迷离,像是在提醒她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境,迟早一天会濒临破碎。
处理好一切,温庭深想起二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拿起手机反复下单,将手机随手往床上一丢,从衣柜里翻了套睡衣出来换上。
他并没有在卧室多做停留,迈开那双惊人的大长腿去隔壁书房办公了。
庞大的温氏企业,业务遍布了各行各业,每天巨大的工作量压得他喘不过气,也抽不出时间好好放松一天。
不久后门铃响起,他才从书房出来拿外卖。
也不知点了多少餐点,门铃响个不停。
温柔捡起床边白日温庭深穿过的衬衫,套在身上。
他的衬衫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些过大了,衣角处完全遮盖住了她的大腿,衣袖也长得可怜,然而她并能没有挽起衣袖,任由它这般垂落,她在客厅的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要将自己完全缩进这件带有他身上香水味的贴身衬衫里。
双眼紧盯着阳台上就快要开放的那几株向日葵,向日葵细长瘦弱的枝干在偌大的阳台映衬下,显得形单影只,落寞孤独。
那是她三月中旬种下的,无非是想起了之前那片璀璨的金色天国,只不过去年刚从老家来到温公馆,她第一天就拖着沉重的身子去了那片向日葵花田,那时七月初旬,向日葵该会开得很热烈才对,而今入眼却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来这儿做什么?”
身后骤然响起温庭深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声线,温柔转过头,茫然地问道:“小叔叔,这儿的向日葵呢?”
他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只是冷冰冰地对她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没空打理,回去吃饭吧。”
是啊,现在的温庭深已经是温氏财团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了,每天有数不胜数的大事等他决断,哪儿还能抽出时间来打理这种毫无意义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