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禾木（上）
“21楼”温禾疑惑重复，扭头问了一句：“在顶楼啊？王经理的办公室在…”
话没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铛铛——”
敲门声响起。
温禾礼貌性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刚准备进去，门突然被推开。
被推开的一瞬间，温禾整个身子不小心的往前倾，幸亏面前有人挡住了她，要不然当场脸朝地。
“谢…”温禾抬头，怔愣了好一会儿，趁着空隙往里面瞄了一眼，“你怎么在这？”
郁之闻还没来得及回应，刚从门口经过的秘书喊了一声“郁总”，温禾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踉跄退了一步，差点摔倒，还好郁之闻扶住了她。
温禾有些害羞，耳垂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烫。
这会儿，她不敢想象自己脸有多…红。
丢人丢大发了。
“伤着没？”郁之闻装起深沉，其实内心偷乐着，他盯着温禾望了望，看她没有反应，紧接着又问一遍，“伤着了吗？”
“啊？”温禾活动着手腕，“没事，就是扭着了。”
“进来坐。”郁之闻转身向沙发那走去。
温禾心里腹诽：眼看都快下班，也没见王经理过来。
“可是…我是来找王经理的。”温禾指了指沙发，“我坐这等么？”
“他马上到，先休息会。”郁之闻看了一眼腕表，“五分钟到，他在楼下买咖啡。”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温禾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她挺想问一些事情，想问他过得怎么样，想问他在国外留学过得好吗？好多想问的事儿，可是…哪有这么容易，话刚到嘴边就不知如何问起。
好在王经理来了。
温禾连忙站起身，朝门口望去。
王经理向温禾打了一声招呼，“你好，温小姐。”
“你…你不是，上次在前台那位的王助么？”温禾还以为是记错了，“不好意思，我也是听前台小姐姐说的，唐突了。”
“对了，上次谢谢你。”温禾鞠躬。
“不用谢，要谢就谢我们老板吧。”王助话还没说完，郁之闻突然咳嗽一声。
不过，温禾听见了。
怪不得那天临时变卦，原来是…郁之闻帮助了她。
“所以是…你…您找我合作的吗？郁…总？”温禾还是第一次叫他郁总，怎么说都觉得别扭。
“嗯，愿意吗？”郁之闻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她。
温禾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我…真的可以吗？可是我没有拍过样品，我拍的都是人物特写。”
“你可以。”
对自己不自信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给足你自信心，可那个人…还是他。
高中是他，现在依旧是他。
-
了解完合同，温禾最终签约。
当然，不是为了报酬。
不打自招，确实是因为报酬。
成年人，有钱的事儿谁不干啊！
好在逸景公司比较自由，也答应她国庆之后开工。
温禾也是实话实说，先前答应的新疆旅行，总不能因为新的工作，耽误人家的事情。
在温禾看来，这两样都是她的工作。
既然答应那就要对她的甲方负责。
约拍也是如此。
温禾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和他们解释了一番。
结束之后，温禾也算是逮着机会，单独和郁之闻聊了一会儿。
“南南作业，麻烦多督促一下，她昨天作业没有交。”温禾刚准备离开，又折回身子。
“好。”郁之闻回应。
“还有啊，顾远远和南南有时候互相不对付，怕动起真格。确定不考虑把他们分开坐吗？”温禾趁着机会把郁南南的事儿一起问个明白，想见他一次，不容易。
“温禾。”郁之闻突然叫住了她，“你就没有别的想问我？”
温禾捏紧手心，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转身向郁之闻的方向看去，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问了他，“过的好么？”
“不是最近，是高中毕业之后。”
“你过的好吗？”温禾问。
“不好。”郁之闻没有一丝犹豫，很直接的回答，“没有一刻是好的。”
“那我…也是。”温禾没有骗他，自从毕业之后，连续几个月里她都没办法忘记他，有时连梦里都会出现他的身影。
温禾说完，和他挥手，“郁…总，我先回去了。”
“嗯。”郁之闻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一路开到地下车库。
上电梯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想毕业后的事情。
那会无非是情窍初开，无法克制自己。
可是，就差一步。
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也许是老天爷在和他们作对。
-
距离国庆还有两天，温禾收拾着行李，和叶雨打了一通电话。
叶雨是前不久约拍妹妹，在校大学生。
听叶雨的意思，提前一天出发，晚上九点的飞机，到新疆差不多要凌晨一点。
温禾带了一件比军大衣还要厚的棉袄，毫不夸张。到那的时候，温禾没有后悔带错。
最后一天，规划好行程。
新疆之旅，既作为游客，也作为摄影师。
行程安排的比较满，夜里凌晨一点才下的飞机，抵达旅社已经凌晨两点。
新疆的第一站，喀纳斯禾木。
凌晨夜里，与温禾一同前来的妹妹已经熟睡。
而她，漫步在雪乡里。
熟悉的地方，已是第二次前来，依旧是熟悉的感觉。
很多时候，温禾自己也会觉得，很难走近自己的内心世界。连自己都走不进，何况别人。
雪停了，在凌晨夜里。
灯火通明，可她的内心世界依旧灰暗着。
孤独，无助。
就算身边有人陪伴她，那个人也一定不会走近她的内心。
除非…那个人是他。
-
回到旅社，温禾倚靠在阳台旁，看着楼房下一排排布满雪的房子，屋里通亮着。
她对焦着雪景拍下一张。来新疆的第一张照片。
温禾分享在朋友圈。
【在喀纳斯。】编辑好文案，发布。
凌晨的喀纳斯，往远看去像是无止境的森林。
已经第二次，在相同的地方，看相同的景。
说起喀纳斯，温禾希望每年都能来一次。
这里，无人认识她，可以安静的享受一个人的世界。
喀纳斯禾木，是一个充满孤独感的地方。
很适合一个人享受。
当天凌晨，夜里。
温禾回到房间，开始补觉。
俩人很默契的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也有十点。
俩人相继收拾完，跟着领队一起前往禾木的滑雪场。
途中，温禾假寐了一会儿，醒来时顺便看了一会微信。平时不爱社交，唯一社交也只是工作上的交涉。
温禾没有过多在意是谁点赞她的朋友圈，很多时候是一带而过。
她点开昨晚刚发的朋友圈，看到第一个点赞的头像，下意识的点开。
只见备注是“郁之闻”，一只橘猫的头像。
这一年里，温禾也只分享过不到十条朋友圈，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点赞。
温禾点进他的朋友圈，刚更新的朋友圈，时间在凌晨夜里。
一张月亮的图片，没有任何文案，只是一张刚拍的月亮，图片上的时间刚好是在凌晨夜里。
温禾回应点赞，但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她又取消点赞。反反复复操作，自己也无奈。
温禾腹诽：不就是点个赞么，有什么别扭的。
这时，微信震动一声，
温禾看到熟悉的头像在界面显示着，心砰砰跳动着，把手机捂在胸口，耳朵也在头发的遮挡下发烫。
郁之闻：【怎么取消了？】
嗯……
温禾心里虚的很，像是做坏事被抓个现行似的。
温禾：【点…错了】
温禾的小脸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烫，叶雨眼神好的很，随意回头一看，不小心抓到现行，悄咪咪问她：“谈恋爱呢？温禾姐姐～”
“别瞎说！”温禾轻拍她的小腿，像是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我单身，没对象。”
叶雨在安静的氛围里，笑出了声。
抵达滑雪场，温禾从后备箱里取出一系列的滑雪设施，带上便携式的相机。
进入场地，温禾先是热身一下，隔了将近有六七个月没有滑雪，生疏许多。
刚一进去，场地热闹非凡。
叶雨开始捯饬自己，站在标牌logo那摆着pose。
温禾跑到最前面，对焦着“咔”一张拍好。
叶雨靠在她旁边，滑动着刚刚拍的照片，随手一拍就可以出片，可把她激动坏了。
“我也给你拍一张！快过去。”叶雨示意温禾站过去，她对焦着温禾咔嚓拍下一张，没有任何防备，随意抓拍的一张。
叶雨向温禾招手，“温禾姐姐！你真的很漂亮，随便一拍都能发朋友圈的。”
温禾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向小雨说了一句，“可以，出师了。”
俩人走走拍拍，进去后开始今天的滑雪之旅。温禾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整个人像是被裹起来一样，戴着新买的针织帽。
滑雪的时候，温禾寻找休息的地方，倚靠在最边上，对焦着叶雨的背影，拍了一张。
温禾滑动着相机屏幕，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被抓拍的照片。她看了有一会儿，一开始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背影，再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只身一人往滑雪场左看右看，只可惜没有照片里的身影。
-
今天的滑雪跟拍，结束的差不多了。
温禾收拾好滑雪装备，放回后备箱里。
一趟滑雪，把两个人累惨了。
上一次来喀纳斯，温禾心里没有太多感触，像是新鲜感一样，劲过了也就结束了。
但这一次，再看到雪乡时，心里是孤独的。
可能是心境不一样了。
人嘛，都这样。
新鲜感作祟。
劲一旦过去，也就意味着结束。
回到旅社，叶雨终究是没扛过，倒头就睡。
温禾趁着机会一个人漫步在禾木雪乡里。
刚到这的那晚，温禾一个人的在雪乡里走了一会儿，今天，她又来了。
这会儿脑子里总回想着高中那会，郁之闻和她说的一些话。
他说，禾木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
他还说，要带着她一起去…
……
夜里，温禾独自坐在夜灯下的木椅上，冷静着想了很多。
好像这八年里，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再联系过。
她做到了。
原本说好，毕业了就在一起。
可那会儿，所有的事，在那段时间结束了。
八年里，她用了很多方法忘记他，甚至通过另外一个人来忘记他，结果不尽人意。
所有人对她的好，都不如郁之闻对她的好。
她没有诉说的人，只能和自己说。
两次来到这里，都是自己一个人。
没有他。
呆久了，也累了。
温禾回到旅社，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
她心想，以后不会再来禾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