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任务
上官浅陡然一惊,急忙缩回了自己覆在宫尚角手背上的手。
宫尚角锐利狭长的眼眸缓缓睁开,不带丝毫感情的视线落在上官浅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果然是无锋之人。”
上官浅退后了半步,睁着微红的眼睛,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却堪堪忍住了要掉落的眼泪。
“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何公子还不信我?”
她确实非常委屈,一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有些苍白,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她穿着老妇人简朴的粗布衣裙,掩盖住了满身的伤痕,但宫尚角却记得,昨夜鏖战之后,她身上那一道道被剑气所伤的痕迹,几乎让整件衣裙都染了血。
宫尚角蓦然觉得心尖一颤,有些不忍,但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再次闭上了双眼。
“你好吵。”
上官浅微微一滞,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你方才听到了多少?”
宫尚角面不改色:“不多,大概从什么白色杜鹃那里开始。”
你这哪里是听得不多,你这分明就是全听到了嘛!
只是宫尚角虽没说信她,却也没说不信。
正如昨夜,她都以为他不会在意她,也不会来救她了,但他却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上官浅眼眶里的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如断线一般滑落,却莫名觉得心中的酸涩减轻了不少。
她欲言又止,微微垂了头。
“想问什么?”
宫尚角即使闭着眼睛,也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昨夜,公子为什么跟着一起跳下来了?”
宫尚角确实被问住了。
他一贯是会权衡利弊后再做决定的人,昨夜的行为,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子。毕竟他是宫门执刃,他的命关乎到整个宫门的安危,他大可以在上官浅他们掉下悬崖之后,立刻加派人手下山寻找,而不是抛下一切,随她一起跳下去。
若说昨夜他是一时脑热,但现在他明明早已恢复理智,但内心深处却依然觉得,昨夜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此刻他们一起躺在这张床上,比起他找不到她而发疯发狂要好千倍万倍。
宫尚角内心思绪翻腾,但出口依然只有冷硬的一句:“你不想我救吗?”
他说的是“救”,上官浅有些怔愣,很快否认道:“不是,”
片刻后,她有些嘲弄地扯起嘴角:“你也说了,我是无锋,你却是宫门执刃,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救我。”
她重新躺回宫尚角身边,不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宫尚角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却不知该怎么哄。
“公子,我说话你嫌我吵,不说话你又嫌我安静,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这里安全吗?”宫尚角实在不擅长哄人,只能再次转移话题。
上官浅点点头:“薛大爷从前是京中名医,老了之后和夫人隐居于此,他们老夫妻二人看起来都不会武功,应该只是普通人。”
“昨夜那人什么来历?”
“我猜,他大概是无锋的魉,名唤阎苍。”
问完这句之后,宫尚角就不再说话了。
半晌之后,薛大娘推门进来,给宫尚角他们送了两碗汤药。
上官浅道了谢,接过后自己拿了一碗,又递给宫尚角一碗。
宫尚角却没动,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你看我像能自己喝药的样子吗?
上官浅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没好气地将自己的汤药放在一旁,拿着勺子,将药吹凉了,喂到宫尚角嘴里。
宫尚角抬眸看她一眼,低头咽下一口汤药,藏住了自己眼底的笑意。
宫尚角虽然醒了,但他的身体却不能动了。
薛大爷给他施针之后,有些费解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对呀,这位公子明明已无大碍,怎么会不能动了呢?”
最后,他将问题归结于宫尚角掉下山崖时撞了脑袋,血块压迫了神经。
“公子这个病症,若说好时马上便好了,若说不好,也许一直都不会好。”
这下轮到上官浅费解了,宫尚角明明掉到了气囊上,怎么可能会撞到脑袋呢?
但费解归费解,她还是承担起了照顾宫尚角的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便在老夫妻的草庐里养伤。
这里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能让身处此地的人暂时忘却尘世中的烦恼。
没有宫门,也没有无锋,只有宫尚角和上官浅。
每日薛大娘都会给上官浅换药,等上官浅换完药,就轮到上官浅给宫尚角换药。
宫尚角身上的刀伤倒是好得很快,基本上已经结痂了,但上官浅一看到这些新伤叠在旧伤之上,还是忍不住心中泛起微微酸痛。
这便是宫门年轻一代最有为的宫尚角,江湖尊敬无锋惧怕,所有威名,都是他一刀一刀拼出来的。
人们只看到他一时的风光无两,却看不到他背后的艰辛与伤痛。
宫尚角好像永远都那么强大、无懈可击,这还是上官浅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宫尚角。
他躺在床上,需要她的照顾。
上官浅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片柔软。
给宫尚角换好了药,上官浅还要给宫尚角擦擦身体。
宫尚角爱洁,她几乎每天都要重复这样的步骤。
只是,即便已经很多次了,她一看到宫尚角那线条分明,紧致结实的身材,还是不免有些羞赧。
她正擦拭着宫尚角的腹肌,突然一声系统机械音响了起来。
【请宿主在一个月时限之内,完成“与宫尚角xx”。】
上官浅脑中“轰”的一声,被那个难以启齿的词语炸得有些发愣。
没想到,这个任务来得这么快,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告知她。
她悄悄红了耳尖,微微偏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眸。
宫尚角冷静地打量着她,似乎又已洞悉了一切。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