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星
明舒看着这一节一节的楼梯，眼眸低垂，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她走下一节台阶，脑中便开始不断回想起曾经自己的经历。
一个老旧废弃的房屋内，放着一张床，床上铺着几层厚厚的稻草。
在寒冷的冬天，窗户是用几张早已失去作用的旧年历缝补的。
冷风呼呼的不断击打，似是要将整个房屋吹垮一般，毫不留情。
床上躺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老人此时眼神涣散，一头白发稀疏的像是随意拨乱的细针线。
他身上的棉袄已经十分破旧，里面的棉花都已经离家出走了。
他侧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满面愁容的小姑娘，干枯的手指轻轻在小姑娘的脸上划过。
小姑娘没有哭，她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眼泪。
“小舒啊……阿公大限到了……”
阿公苍老的脸上有着些许愁容，他嘶哑的喉咙说着苍白无力的话语。
“我知道……我明白的阿公，只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明舒失落的低下头，眼里有些无助。
“你离开这里吧，这个世界很大，不必永远困在这大山里，如果有一天感到人生没有了意义，你就看看天上的星星，那一定是阿公……你就朝着它的方向走……阿公给你带路……”阿公颤抖着声音，用仅剩不多的力气说出这些话。
明舒轻轻握住阿公满是茧子和皱纹的手，那只手是何其的冰凉，可明舒却觉得温暖。
“阿公不会变成星星，阿公永远是阿公，是小舒的阿公！”明舒噘着嘴说道。
“呵呵……”阿公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十五年前将你从镇上捡回来的时候开始，从来没有见你哭过……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坚强懂事的好孩子呢？咳咳……”
阿公说完忍不住咳嗽一声，但很快就被他止住了。
他不想让明舒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阿公……爱你啊……”
“阿公……我不想你走！”明舒双手捂住阿公的手，想要将那只手捂热。
可是从那以后，那只手再也没有了温度，在这个雪夜里，明舒的悲伤达到了顶点，可她的眼中始终没有一滴眼泪……
明舒将阿公葬在了家门前，在那里升起一堆篝火。
她看向天空，空中弥漫着薄雾，它盖住了月亮，盖住了星星，盖住了阿公。
“阿公，我好迷茫，可我看不到星星，我该怎么办？”明舒眨眨眼仔细寻找着属于阿公的星星。
片刻后，一颗星星像是拨乱风云一般在空中闪耀，映入了明舒的眼帘。
“阿公是你吗？是你在指引我吗？”
明舒手撑着地站起身子，一脸激动的看着天空中那颗闪耀的明星。
她不断地向着星星的方向奔去，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明舒的整个身体被雪花覆盖，她抬头看着天空，那颗星星依然忽闪忽闪的亮着。
像是阿公在说：“小舒，跟着我走，不要害怕……”
“阿公，我不怕……前面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因为有你，我不会怕。”
明舒拼了命的向前跑，四肢已经被寒冷的冰雪冻得僵硬，可她只是看着天空，不断地奔跑。
直到在一处柏油路旁，明舒才力竭倒地，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等她再次看向天空时，那颗星星不见了。
一个黑色风衣披在了她的肩上，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只见一个身材高高瘦瘦的身影蹲在了明舒的身前，一头长发散开，漂亮的眼睛温柔的看着明舒。
“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那个男人打量着明舒问道。
明舒晃了晃脑袋，抖落了头顶和睫毛上的雪花，随后有些谨慎的挪了挪身子。
“阿公说了，一个人在外面，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明舒皱眉道。
男人笑了笑，觉得明舒像个孩子一样。
“我叫无涯，知道名字之后，就不算是陌生人了哦。”
明舒愣了愣，眼神有些疑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要干嘛？
“外面雪太大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无涯伸出一只手说道。
明舒摇摇头：“不行！阿公说了，晚上不能跟任何陌生男子回家。”
她将手放在无涯面前，十分坦然的拒绝道。
无涯表情有些失落，脸上的表情有些忧郁：“你真的不要吗？今天是我的生日，还以为可以有人和我一起过了呢。”
说完一脸遗憾的转身离开。
生日？
明舒歪着头，回想阿公跟她说过的话。
“等……等一下！”
明舒叫住了无涯，无涯转过身，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见无涯停住脚步，明舒连忙脱下披在身上的那件风衣递给无涯。
“是你的风衣忘记拿了……”明舒眼神有些犹豫，嘴角已经流下了口水：“还有！你……过生日有生日蛋糕吗？”
说完这话，明舒的头缓缓低下，香舌舔了舔嘴角的口水。
阿公说过，蛋糕很好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明舒去镇上吃。
可是现在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
无涯脸上的表情愣了愣，随后将风衣又披在了明舒的肩上，将她把扣子扣好。
一米四的风衣刚好能装一米六的明舒，远远看去就像是用一个黑色的袋子装着一麻袋的小土豆。
“当然有蛋糕啦，只要你想吃，我这里都有。”无涯面容和煦的说道。
风衣中的明舒露出一颗脑袋，忽闪忽闪的眼睛散发着亮光，嘴角又有口水缓缓溢出。
两人来到了一处老房子。
这里是一处看起来年久失修的老小区，里面住着的大多数是老人，还有一些小猫咪和小花狗。
“小涯今天带女朋友回来啦？小模样长得真俊呀！呵呵……”
小区门口的一个老妇人注意到，连忙招呼道。
其他老人也是注意到，看了过来。
接下来是一番司空见惯的老生常谈。
明舒有些胆小，整个人躲在了无涯的身后。
小手轻轻攥着无涯的衣角，有些无助。
“别怕。”
无涯回头笑了笑，随后跟各位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明舒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