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堙灭
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统一。
双目圆睁，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一齐聚焦在了林小秋的身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只有那一簇点燃的火焰还在燃烧，焰尾被冷风吹的不断摇曳！
任他们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杀手会是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
林小秋看着怀中这个身影，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喉结都不敢动一下。
小秦的身体不断地开始消失，从脚到头迅速被冷风蚕食。
那小小的身影仿佛像是被人随手弹灭的烟灰，风呼呼的吹过，仅仅三秒直接散为了尘埃。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没有骨肉离散的恐怖画面。
他的鲜血和碎肉被一阵风之后彻底的堙灭！什么也没留下，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弃。
林小秋的身影如同石化了一般，手里的重量开始减轻，可精神上的痛楚上升到了顶点。
她的手上空空如也，愕然的脸上瞬间变得暴虐。
“孩子！我的小秦！！”
一道尖锐的爆鸣声响起，林小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她看着空中的飞灰，疯了一般扑过去想要抓住。
“我的小秦！把我的小秦还给我！！”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不断滑落，犹如一场倾盆大雨。
“——不！”
“——不！！”
“——把他还给我！把我的小秦还给我！”
“——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他啊！”
她拼命想要抓住身前属于小秦的一抹残渣，可那竟已是枉然！
贯彻天灵的痛苦向她袭来，如同一记重锤将她击倒。
下一刻，她的整个身子倾倒，渐渐失去意识，直到晕死过去。
其他人还没有缓过神来，这突然的意外如同一座丧钟砸在众人头顶，随后被敲响，发出恶鬼般的嗡鸣……
明舒失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唇发涩的看向杨医生。
“杨、杨医生……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明舒语无伦次的说道。
一旁的杨医生紧绷着神情，半晌后才声音轻微的说道：“这不是做梦……可怎么会是他呢？怎么可以是个孩子……？”
何警官神情呆滞，绷直着身体看着这一幕，心中有无数的话语无法谈吐。
是啊，系统第一个选择的是个孩子。
这样一来所有的逻辑都通顺了。
为什么系统在分配完杀手身份之后孩子会在第一时间哭……因为孩子听到了杀手两个字。
一个孩子并不能理解杀手是什么意思，但是“杀”这个字眼从来都是刺耳的。
为什么陈汉生大喊杀手的时候孩子会哭……因为孩子又一次感受到了“杀”字在他脑中的嗡鸣。
为什么杀手迟迟没有出现……因为杀手压根是个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三岁孩子！
杀手并不是胆怯，而是根本不理解这些字眼的含义……
所有的疑惑在孩子化为尘埃后都迎刃而解！
继林小秋倒下后，第二个人紧接着瘫倒在地。
韩冬！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太荒诞了……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一定是！”
她此时脑中嗡鸣声阵阵，在这一幕发生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认为这一定是一个恶作剧！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不会有任何超出人类认知以外的事情！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在她眼前化为飞灰后，她才终于大彻大悟。
可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对精神世界的毁灭性打击。
心中建起的高楼大厦迎来了世界末日，在一瞬间倾覆、崩塌！
“出不去……为什么会出不去……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将我玩弄……！”陈汉生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根燃烧的木柴将他的手心点着，可他没有半点反应。
曹磊眼眉一低，阴沉着眼看着这一幕，身上肥胖的脂肪不停地摇晃。
他看向张子祥和夏栀，发现两人也一脸担惊受怕的看向他。
曹磊缓缓转移视线，眼角离开了情侣二人的目光。
乔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黯睡着了。
离林小秋最近的刘瑶还有大婶儿王春花对视一眼，赶忙去扶晕倒的林小秋。
下一秒……
【叮……】
【对杀手完成制裁，杀手身份已随机转嫁给其他考生，请考生继续答题】
【当前考试进度0/3】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只觉得现在的声音格外刺耳。
刘瑶和大婶儿的手刚伸到半空，又整个停滞住了。
众人都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明舒摩挲着身前的胸针，看着已经四散，正在互相猜忌的人群。
“囚徒困境！”明舒缓缓道：“猜疑链已经产生，在系统的规则之下，这必将是一个大型的修罗炼狱！”
现在的杀手不再会是小孩儿，而是拥有着独立思考的成年人，他们有着健全的四肢，和杀人的力气！
“是啊，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杀手，不管之前的关系有多么融洽，在这一刻都会瞬间被瓦解！”杨医生抬头望了望人群，低语道。
明舒眼神忽闪忽闪的看着杨医生，盯得杨医生心里有些发毛。
“小明舒，你看我做什么？”杨医生无奈的看了看明舒问道。
明舒眼神闪烁着亮光：“我感觉你的样子像个杀手！看起来实在太坏了！”
“呵呵……”杨医生被这句话逗得前仰后合，摸摸下巴说道：“看来我的胡子该刮了，可是没带剃须刀啊……不知道医疗箱里的剪刀还锋不锋利。”
说着还翻开医疗箱找了找。
明舒将脸别在一旁，开玩笑的说道：“你刚才的话就像我玩的某二字游戏里的游戏角色，大风机关赛诺。”
……
赛诺：“不好笑吗？”
……
明舒和杨医生仅仅震惊了一下就互相开起了玩笑。
杨医生可能是因为二十年来在医院看透了生死……看透了人心，仿佛对所有事物都谈笑以待。
可明舒不知为何自己的神情会这么平淡，像是借了张别人的脸。
不会哭，对任何事情都保持平淡。
她摩挲着身前的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