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色令智昏（8）

    墨发在水中张狂飞舞，他抬眸望向幽蓝的水面投下的光线，眼眸因缺氧而一片迷蒙。似雾霾茫茫，永无尽头，千里涉足之人被层层围困，无措而迷茫。

    他闭上眼，那干净的琉璃色眸子却在他脑海中浮现。毫无征兆，而好似在意料之外。

    蓝湛……

    蓝忘机步履匆匆，待赶至水边时，除微不可见的涟漪轻荡与岸边一双黑靴外，却不见魏无羡的踪影。

    一向冷淡镇定的他没由来的一阵恐慌涌上心头，险些心脏跳动负荷过载。他甚至不敢想象，若魏婴有何三长两短，他……

    该如何是好。

    冷……

    身遭似被曙色未到的层层冰山所包围，又如被身陷冰窖般的黑暗绝望所包裹。

    原来死亡濒临，是这般感觉。他如是这样想。

    窒息般的痛苦，万籁俱静，静得只余温热蓬勃，而又剧烈的心跳。

    他唇边终是勾起一丝苦笑。生死有命，不过是带着对生前的无尽眷恋与执念，进入最长的永眠罢。

    ……万念俱灰，希冀尚在么？

    蓦然。

    他被解救出透骨奇寒的囚笼，神明般的温暖万丈光芒包裹住了他。

    暖流驱通了冰寒，温暖而深情的为他全身经脉逐去滞涩与寒气，耀眼的令人一下子失了明。

    是幻觉？是镜中之月，水中之花么？

    他睁眸望去，那袭白衣一如故年，似是他跋涉千里，跨山越海，终是回归原地，等来了他的救赎。

    不是幻觉，也并非梦。他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魏无羡虽在上岸之时将肺中的水一并吐光，但晕厥之感一直久去不散，面色瞬间煞白，体力不胜，竟直直栽倒下去。

    蓝忘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似在焦急喊着什么。可他耳朵嗡鸣得厉害，面前人影朦胧而重叠，但却在昏厥之前，读懂了他唇形的变化。

    &34;魏婴……魏婴！&34;

    他只觉面前人影踵踵，人语声，头鸣声，不绝于耳。还有仿若自远处天边悠扬而来的笛声，熟稔极至。

    时光回溯。蓝忘机披衣起身，推门而去。鬼差神使般，他循着若隐若现的笛声到了墙下。

    当年墙头之上，清辉月光下。着一袭红衣，姿态便是那鲜衣怒马少年郎，踏歌至江湖，行马看遍朝里花。意气风发，吹奏一曲无名之歌。正是少时蓝忘机奏琴一曲，唯他一人可听的弦歌。

    一曲终了，一切皆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是断断续续的对话。

    &34;大病未根治……恐再次复发……&34;

    翰墨入水，人声逐渐因神智涣散而渐减，湮没稠浓大雾之中。

    接连一个月，蓝忘机亲自照料他。一日三汤药，他尚在沉睡中时，便需一小口一小口喂。一碗汤药，兴许温了又温，方才全部喂下。

    魏无羡就算在沉睡，睡相也着实不可恭维。一日小天师依靠床头小寐片刻后醒来，发觉小皇帝整个人都滚进他的怀里。

    蓝忘机耳根一红，却将沉睡中人搂得更紧了些。

    那日蓝忘机下水之后，见魏无羡被那鲛人拖至河底深处时，呼吸一紧，眸中杀气腾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