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浣碧的话
寝殿里暖暖的，芬芬在边上看些话本子，近日来的相处让她与我已有些亲近，平日也会聊聊，再加上她也是个聪明的，我对她还是满意的。
浣碧这事无所谓，交给剪秋便是。我只是突发奇想，是每个女人都想嫁给皇帝吗？这宫里的日子是人人都向往的吗？
于是我问芬芬：“芬芬，你很想做皇上的女人吗？如果你没被送进宫，你还愿意进宫吗？”
芬芬有些局促紧张，“皇后娘娘，可我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你别害怕，就是聊聊天。”我柔声安抚她，“其实我以前嫁给皇上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会当皇上的，更没想到还有如今做这皇后的时候。”
“其实，我也不懂，当时在舅父家里本就觉得寄人篱下，舅父说是为了家族，舅母说进宫享福。再后来太后娘娘对我很好，再说做皇上的女人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所以，会有人千方百计要做皇上的女人？”
芬芬看我一眼，轻声道：“皇后娘娘，平常女子确实觉得能入皇上的眼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你刚才也听到本宫说给剪秋听的浣碧的事了，你怎么看？”
“浣碧要是貌美，自然不甘心。毕竟在许多人家，陪嫁的丫鬟都能做个妾室，也是主子了，定是好过伺候人的。”
“本宫还可以给你透露一点，这浣碧和莞贵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那这浣碧必定要拼死一试了，成了，平起平坐；不成也能拉自己恨着的主子下水。”
“有点意思，本宫亲自去问如何？”
“她到底是外面进来的，见着娘娘应该是紧张又害怕的。这样，许是编不出假话。”
像太后培养沈嫔一样，我也想培养自己的人，芬芬倒是合适的。
浣碧暂时安置在太后宫里，这是摆明了不让她好过，宫里虽有传言，但毕竟没有真的封赏，倒也没什么成气候的流言。
太后让我与她一道去问询，想了想，我还是告诉了太后早就查到浣碧和甄嬛是同父异母这件事。
“皇额娘，臣妾想起一事，选秀那会甄家出事，臣妾便多心去查了。虽没查出那火，但无意间查到浣碧乃是甄远道养的外室的孩子，只是不知何故，却是一直做着莞贵人的丫鬟。因着这她们府上的事，臣妾也没放在心上，这事一出，臣妾才想起来。”
“竟有这事？那浣碧那丫头可能既想自己比甄嬛好，又想甄家遭殃。这么看，这事还真是她胆子太大了？也是，成了做妃子，不成咬死了甄家小姐一起下水。这丫头倒是个狠人！”
太后的语气里有点赞赏的意思，我乐道：“那就只让她给沈嫔个教训？臣妾看可能留着还有用呢。”
“先去问问再说。有野心，胆子大，倒是适合做把刀。”
看到浣碧时，她正坐在屋内发着呆，大概还是知道怕的。尤其是看见进来的是我和太后，更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跪下道：“奴婢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谁给你的狗胆敢传哀家的旨意让你去勾搭皇上的？”太后厉声道。
浣碧发着抖，声音却是强作镇定：“太后娘娘，奴婢知错了。但现在奴婢人已在宫里，奴婢斗胆说说这么做的理由。但奴婢罪不至死，奴婢还是有用的。”
浣碧渐渐挺直身子，声音也渐渐大起来：“奴婢只是想为自己搏一搏，奴婢不甘心，奴婢的长相不错，皇上也是待见奴婢的。奴婢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奴婢知道没人敢这么做，也极少有人想过能这么做，但奴婢不怕！奴婢哪怕豁出性命也要试试。太后娘娘和沈嫔小主来了甘露寺，奴婢就猜到皇上有一天会来。莞贵人能不能见皇上要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但奴婢相对自由，反而更有机会。奴婢早早就想好了，就是要见到皇上，想办法做皇上的女人，奴婢要当贵人，奴婢不想再伺候人了！皇上不会来太久，来不及做些别的，奴婢除了假传您的旨意就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
“你还想做什么？”我倒是真的好奇。
浣碧咬咬牙，大着胆子道：“就是想方设法让皇上留宿。如果皇上只来半日，奴婢想好了，要藏在马车里和你们一道回宫。”
“所以，是该说你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该说你愚蠢你做这些，被发现就是死。”
浣碧刚才说了那么多之后，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她直视我们，开口：“奴婢知道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但奴婢不怕死，而且奴婢运气很好，奴婢活着进了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本来应该也是甄府的小姐的，奴婢的亲娘是甄家家主不曾带回家扶正的妾室。奴婢也该是小姐的，就算是庶出，奴婢也配得上进宫伺候皇上的。奴婢要为娘报仇，奴婢要问自己争气！”
她流着眼泪，倔强道：“就算一死，奴婢也要拉甄家一起，奴婢要说是莞贵人指使，奴婢要说甄远道害死民妇。奴婢知道，会有人查，可就算查清了，他们一定也会有惩罚，他们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奴婢这条贱命，能为娘和自己报仇，怎么不值得呢？”
太后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我也赶紧跟上。
“呵，这宫里真是要越来越热闹了。浣碧这丫头有点意思，知道开口就先证明自己是把有用的刀，还知道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抖给我们。”太后的表情很是严厉。
“臣妾以为，那是鱼死网破，咱们若是去查她亲娘，怕是够甄远道为难的，应该还有什么秘密。她大概觉得要么自己成功，要么给娘报仇，怎样倒也不亏就是。不过，敢拿命博倒是个厉害的。”
“浣碧很聪明，她知道无从解释的话就说真话才有一线生机，可以给她个机会。”太后的脸色缓和了点。
“卖主求荣的咱们也见的不少，不过咱们选秀来的官家小姐是没有这些心思的，有个这样的人留下也算有用的。”
“皇后，你明日过来去教教她，让她说是甄家小姐指使的，沈嫔定会帮她瞒下保她的命。咱们让沈嫔好好上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