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还是人祸
敬嫔缓了缓神，为难地看着我。我强定下心神，说：“先把她扶进去，咱们也先回屋里，等会儿甘露寺还会来人，看看这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这见了血，总不能再在这里继续了。”
敬嫔忧心忡忡道：“沈嫔那孩子没了也算飞来横祸，所以是不是太凶了？”
“咱们是在超度他呢。只是你看那莲叶是不是古怪的很，若说她是故意的，她可犯不着差点烧秃自己。她平日里怎么样？”
“倒是和沈嫔很贴心，沈嫔孩子没了，她也哭的伤心，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本宫总觉得今日这事还是不对劲。”
“皇后娘娘，你说沈嫔和这个莲叶都是莫名其妙晕倒，都和这个孩子有关？可是这孩子真的不吉？”
我忽然想起了那股栀子花香，沈嫔和她，都用了那栀子花香的胭脂！我问敬嫔：“若说两人有什么共同点，那便是都用了那栀子花香的胭脂了。”
敬嫔一愣，随后道：“皇后娘娘，这个臣妾和这宫里的宫女们，那几日都用了。花汁多的时候，沐浴还加上几滴呢。没见任何人有任何不舒服的。”敬嫔又想了想，确定地说：“这个温太医都检查过的，确认无碍才让娘娘用的。”
“可当初沈嫔晕倒也是诊不出原因的。你在这宫里也久了，巧合的事少。”
敬嫔正色道：“皇后娘娘，那还是宣温太医过来看看？”
“可以，但悄悄儿的。要不这大晚上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我被这超度祈福的事冲撞了，回头传出什么怕是不好。”
温太医来的很快，说是不当值也在太医院里翻些医书，很是勤勉。
他给莲叶把脉后，也很是疑惑，轻声道：“恕微臣无能，这脉象确实无异。”
又在莲叶太阳穴处施了针，那针依然银光闪闪，看不出问题。
在场的人都陷入沉思，这时莲叶醒了。敬嫔忙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莲叶这时已经擦干净了脸，额上的伤也不再流血，看我们围在她身边倒是吓了一跳。
她结结巴巴地说：“今日真是怪的很，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往日里陪沈嫔进佛堂一下午也没事的，许是今日太靠近火盆了。”
别人不知道安陵容的制香手段，所以只有我纠结着这她调出的花汁的事。所以我还是问了，“是不是你那胭脂的香味让你迷了神呢？”
莲叶想不到我有此一问，愣了愣后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确实之前去佛堂倒是没有用那胭脂的。”
我和敬嫔对视一眼，问道：“那沈嫔呢？”
“沈嫔娘娘孕中一直有用那些香膏和胭脂的，但温太医早都查过了。”莲叶怯怯地看着我，又补充道：“确实一直无碍的。”
温实初也说：“皇后娘娘放心，那香膏、胭脂都没有问题的，臣可以一一再验。”
莲叶忙道：“那些沈嫔娘娘心情不好后来都不用了，但都赏给奴婢了，奴婢都收着呢。”
温太医又取银针一一验过，确实都是没问题的。
敬嫔有些迟疑，但还是问我：“皇后娘娘很不信任安答应？”
“安答应在几个有孕的妃嫔身边来回跑，可不是值得多想想。”
“也对，整个宫里也只有欣贵人是闲不住的，她倒是满宫串门，安答应是热络了些，她有这心思，也没见用在皇上身上。”
“所以就很是奇怪”
我灵光一现，那日沈嫔晕倒，太后宫里也是用了暖盆的！今天也有火盆！我和太后也讨论过沈嫔那日脸色红润和有些晕，都以为是孕妇本就体温高被屋里热的。但莲叶可是身体强健的，也无身孕，更何况她日日劳作，身体应是比我们好的。
“温太医，你试试这加了花汁的胭脂加热后是否有毒？”
温太医道：“这个花汁子之前沈嫔娘娘沐浴时还用过，那也是用了热水的。”他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但遗憾的是，银针依然是锃亮的。
我还是不肯罢休，随便唤起一个小丫头，让她用上胭脂再去佛堂火盆边去烧些金纸。
敬嫔看我这样执着，吩咐多给那丫头扑上几层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太医一直跪着欲言又止，不时死盯着那胭脂。敬嫔几次看向我却也不敢多言语。
大约半个时辰，听到那边的宫女匆匆来报：“人有些发晕了，和莲叶方才一样！”
温太医很是不解，再去诊脉，没有发现异样。又用银针探毒，也是无果。
敬嫔和我更是疑惑，这是发现一定有问题，却又不知道哪儿有问题。
敬嫔身边的小宫女对着敬嫔耳语几句，敬嫔失色道：“皇后娘娘，环儿这丫头说她家乡有种玉簪花，平日里路过闻没事，若是凑近深深吸上几口，人就晕了。”
环儿颤巍巍地跪下道：“皇后娘娘，奴婢幼时随家里老人卖花，确实有些花不可凑近闻。”她胆怯地看看温太医手中的香膏，可能怕我们怪罪，又说：“但栀子花奴婢也不知道。”
温太医也困惑地开口：“微臣不懂花，但御花园的花匠定是知晓的，有半点毒性的都不会进花园。比如刚说的玉簪花就是没有的。不过臣倒是想到了，许是不能两种香味混合。佛堂点的檀香味重，栀子花也是味浓的。”
敬嫔忙吩咐道：“再去试试，一个抹上这胭脂去佛堂，一个就在这殿内，再去拿个火盆来。”
又是长久的等待，我们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确实是栀子花混着檀香令人发晕。温太医还解释了热气加速人的血冲向脑内，加上跪着身体动作大了便更不适。
得到了真相，却有了新的困惑。
敬嫔为难道：“这安答应到底有意还是无意呢？要说有意，沈嫔平日里几乎不去佛堂的，她也知道。要说无意的话”
“可她知道沈嫔会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娘娘最喜欢用檀香了。”我不敢小看安陵容，“或者问问沈嫔，当初她怎么选上这栀子花的，若是安答应极力推荐，那一定是可疑的。”
“这真是吓到臣妾了，合宫上下用了这么久，谁想得到和檀香还能相冲呢。檀香素日最让人心平气和了。”敬嫔还在后怕。
“所以，沈嫔这一胎没保住，到底还是人祸。”温太医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