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通源陷落（六）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通源城中还在燃烧的硝烟，怯那不花来到了骊擎所在的大帐说道：“王爷，我们的人还有很多散在城里，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将领们都回来了么？”
“他们都回来了，但是士兵仅仅召回了不足六成。”
“唉，好吧，我亲自去一趟。”听到怯那不花的话之后，骊擎长叹一口气走出了帐篷。
此时，通源城的战斗已经彻底落下了帷幕，但是对于城内幸存清川军民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自从寅末时分，怯那不花攻占了通源城城守府之后，城内的其余清川守军也是很快被屠杀殆尽，群龙五首之下，还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敌人，饶是战斗意志再强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在城内的最后一处清川守军据点被攻破之后，所有的游牧士兵都是发出了兴奋的大喊声。
战争虽然暂告一段落了，但是这些游牧汉子心中被激起的凶性却是根本无处发泄，许多人仍旧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拿面前清川守军的尸体来发泄。很快，有人发现了城内还有幸存的百姓，情绪还沉浸在战争之中的游牧士兵瞬间化作了凶猛的野兽，对着城内手无寸铁的平民挥起了手中的屠刀。
战争中最受伤的永远都是百姓，没有了自家军队的庇护，对于游牧士兵来说面前的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平民，而是一头头‘两脚羊’，而其家中的财物等则全都是战利品。城中到处都上演着非人的暴行：有人连带怀中的孩子一起被一柄弯刀挑起；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女在面前遭受着折磨；有人甚至被逼迫着残杀自己的家人。
就连骊擎和怯那不花所在城守府也是无法幸免，除了一个百人队在骊擎的指挥下抢救府中的机密文件之外，其余所有的士兵都在四处烧杀抢掠，就连这一百多人也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伺机搜刮财物，二人已经看到不少士兵将金银珠宝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骊擎叮嘱了一番负责的百夫长之后就带着怯难不花返回了城外的大营中，直到刚刚才准备再次前往城内。
此时，通源北侧已经堆起了五座，由阵亡的清川军士和蒙难的清川百姓的头颅组成的‘京观’，看到这种景象，骊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炫耀战功并且威慑敌人的行径他也不好来评判对错。
二人在城外的废墟中快速地穿梭着，骊擎现在只想赶紧找到自己的部下，这一战中他带来的五万人马阵亡了三千余人，重伤者则是两千都不到，仅仅损失了一成的战斗力，骊擎对此还算比较满意，因此他也是打算尽快整军南下，可是眼下仅仅召回了两万多人，说他不心急是假的，毕竟兵贵神速。
此时，这两万人全都驻扎在乌合台的北大营和通源城之间，离着很远就能听见他们的喧闹声，其中有欢呼、有炫耀，但更多的则是不满，毕竟其余部族的士兵全在城中烧杀掳掠，自己则是被抓了回来在这里关禁闭。
进入这处临时的营盘之后，骊擎皱了皱眉，接着略微运用真气说道：“呵呵，怯难不花你看，这就是咱们的精锐，依本王看和那些酒囊饭袋也没有什么差别嘛。”他的声音刚刚好传遍了这处大营，听见右贤王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士兵全都是停止了喧闹紧接着列队站好，但是神色中的不满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个在王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当然不屑于亲自下场掳掠，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将金银珠宝、牲畜女人奉上，但我们这些小兵可是要活命的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还不服么？你们这群人在这和牲口一般发泄着兽欲，还好意思声称是本王的精锐？难道本王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烧杀掳掠的么！”看着周遭愤懑不平的游牧士兵，骊擎略微抬高了音量，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道。
而听着右贤王的话，处于最前面的几名游牧将领稍微回过了点神来，对啊，最开始的时候王爷可不是说仅仅要带他们攻占一座清川城池之后就劫掠不前的，当初王爷可是有着更远大的志向的。
“如果你们只是想如之前一般，如自己的父辈、祖辈一般，劫掠清川的财宝牲畜、屠杀清川的男人，奸淫清川的女人，那么好，你们可以就此留下，但是以后不要说是我骊擎的部下；如果，如果你们要建立在王庭之中无上的功勋！那就放下你们的贪念，跟我骊擎一道，马踏连营，直冲敌人的心脏，那就现在放下你们手中对准平民的屠刀！和我一起南下冲锋！”
虽然说骊擎平日里并没有那种舌灿生花的说话技巧，但是此时这种基于心中真实情感的话语从他的嘴里了说出来之后极具煽动性。这处大营中绝大部分的游牧士兵都已经赞同了右贤王的说法，毕竟再多的财物也比不上那无上的荣耀，更何况那也是他们此次南下的初衷，当然不少人心中还想着这通源城已经如此富庶了，那么更南面的银竹城，甚至于那帝都飞鸿会富有到什么程度呢？要知道飞鸿城可是九州大陆最宏伟、最富庶的大城，其中的财宝更是不计其数。
听完骊擎的话之后，所有的游牧将领都自发的开始率领自己的亲信前往城中寻找士兵，这一次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剩余的两万来名士兵就全部回到了这处大营中。
而在这段时间里，骊擎也是粗略的制定了进攻计划，他的想法很简单：不要和敌人硬碰硬，就比拼速度，看谁先抵达银竹城，就算到时候打不下来也要将一部分清川军钉死在银竹防线周遭，等后续王庭高机动性的骑兵跟上之后再在野外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或者继续南下牵制。虽说现在游牧大军几乎都陷入到了劫掠的疯狂之中，但至少像大单于、左贤王呼雅失里这些人还能保留一部分理智，还能够记起这一次侵略的最终目的，因此骊擎并不担心后续会没有援军。
眼看自己带来的士兵已经集合完毕，骊擎一马当先冲出了大门，紧接着，四万多名游牧骑兵在周遭同袍诧异的目光中越过了通源城直奔银竹防线而去，而此时距清川派出向帝都报告通源沦陷的信使也才仅仅过去了三个时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