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杀人

    姜沨翎永远不会忘记那夜。

    那夜来得特别快，黄昏时分，日落西山，一转眼便天色擦黑。

    姜沨翎唤来侍女掌灯，侍女陌儿却回答道：

    “小姐侧王妃断了西贡院的供应，蜡烛已经用完了。”

    姜沨翎一怔，茫然回看妆台上的青铜镜。

    镜中二八少女容色绝美，目光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哀怨。

    她淡声道：

    “那就不用蜡烛了，有月光相伴，不也挺好的吗？”

    一钩上弦月升上碧空，月华如练，流泻入室，将地面照得雪亮。

    陌儿满心委屈：

    “小姐，侧王妃这是打定了主意挤对你。堂堂王府千金，连蜡烛都用不起……”

    姜沨翎淡淡地道：

    “你可知道为什么？”

    陌儿摇头。

    “听闻皇上子嗣众多，公主却寥寥无几。所以皇帝要从王府里选一位贵女，收养来做公主。侧王妃想要姐姐做公主，自然要对我严苛了。”

    陌儿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

    “可是小姐你才貌双全，才应该是公主的最佳人选。”

    姜沨翎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淡淡道：

    “我十岁就没有了娘亲，父王又不十分在意我这个庶女，孤身一人，有谁能为我筹谋呢？别想着做公主了，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万幸。”

    陌儿担忧道：

    “侧王妃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姜沨翎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冷锐。

    侧王妃会手下留情吗？

    娘亲死后，姜沨翎就没有得到过父王的宠爱。

    侧王妃将她视为眼中钉，如今父王不在府中，正是侧王妃对她下手的好机会。

    “既然没蜡烛，小姐就歇下吧。”

    陌儿开始铺床，就着一抹月光去扶姜沨翎。

    姜沨翎点头，眼角忽然落入一抹诡异的白光。

    白光行动很快，迅速便到了门口，瞬间定格在那里。姜沨翎和陌儿同时看清楚来人，顿时惊叫出声。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准确地来说，是杀手。

    他目光冷冽，手中一柄利剑寒光森然，散发着凌厉的杀气。

    “救命啊，有刺客！来人啊！”

    陌儿连声喊人，可是西贡院里静悄悄的，一个护院也没有赶到。

    姜沨翎也想喊人，但见此情形，想到自身处境，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直视面前的少年，忽然觉得他和传说中的杀手很不一样。

    想着想着，她微微一笑。

    那一笑，美得倾国倾城。

    少年杀手怔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笑什么？”

    “我是笑，临死前居然还能见到如此特别的杀手，也算是值了。”

    姜沨翎打量对方，只见一身雪白衣裳，

    “杀手不都该是穿黑衣，蒙住脸吗？你穿一身白裳，又不蒙面，说明你剑术过人，不怕自己的白衣被人发现。”

    孤夜，杀手，四周无人。

    这摆明了是侧王妃布下的一个杀局。

    她喊与不喊，已经没有区别。

    甚至越是喊叫，杀手越是急着杀人灭口，自己反而死得越快。

    还不如安安静静地赌一场，和眼前的杀手周旋。

    少年很是意外：

    “小姐也很特别，明明死到临头了，还有兴致和杀手聊天。”

    “因为我知道，这王府里要是有人想杀我，我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姜沨翎将瘫在地上的陌儿抱住，看向少年:

    “只求你能饶我丫鬟一命。”

    少年点头，上前一步，将剑刃搁在姜沨翎的脖子上。

    锐利的剑气几乎要割破她的喉咙。

    姜沨翎反而更加冷静了，她捕捉到对方眸中一闪而逝的犹豫：

    “你第一次杀人，对吗？”

    “别多话！”

    “你为什么要走上杀手这条路？”

    少年咬了咬牙，似乎想要动手。

    姜沨翎又说：

    “既然你执意要杀我，不如先听听我的故事，听完了，再杀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