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齐头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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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青在楼下吃早饭。
周嘉欣看到她好似看到鬼:“咦?你今天居然还没有去上班?”
周曼青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神情蔫哒哒的。
周嘉欣拉开椅子入座,盯着周曼青的脸色看了许久,小心猜测:“喂,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周曼青应声,“有点低烧。”
她刚才量过体温,376c。
没有明显的感冒症状,只是有点乏力。
但她本身皮肤长得很白,一生病就更加明显,清冷易碎,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周嘉欣不自在地挪动屁股,扭扭捏捏道:“既然生病就在家好好休息,干嘛还要一大早起床上班,再说了,你那个公司跟集团比起来就是小门小户,你勤劳一年又能赚几个钱?”
“四姐,五姐,早。”
周家敏穿着校服蹦蹦跳跳跑下来。
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倒热牛奶,边喝边问,“你们在聊什么?”
“我说她啊,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去跟男人抢做生意,白天晚上不见人,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真是有福都不会享。”
周嘉欣咬着面包撇嘴,很是看不起周曼青做生意的勾当。
圈子里常说,不怕二世祖纸醉金迷,就怕二世祖雄心壮志想证明自己。
论家世背景,周曼青也是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她开的那个工厂,连大哥他们都不看好,更别说那些商业大佬了。
是,她跟医院签了合作订单。
但那能赚多少钱?
周曼青每个月能拿五万块信托基金。
几毛钱一片的口罩,她要卖多少片才能赚够五万块?
周嘉欣不懂什么金融股票,也不懂什么商业投资,但她看得懂察言观色,知情识趣。
如果周曼青的公司真的蒸蒸日上,财源广进,圈子里早就传开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提都懒得提。
想到聚会时小姐妹说的那番扎心之言,周嘉欣就来气,忍不住责怪周曼青:“你在外做事偶尔也多考虑考虑我们的处境,开公司挣家业这都是男人要做的事,你去掺和什么嘛,做得好人家又不会夸你,只会贬低我们周家男人无用,连挣钱都不会,需要一个女人去抛头露面。”
“你知道他们在外面怎么评价你吗?说你心比天高,上不得台面啊!”
周嘉敏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什么男人女人,男人可以做生意,女人就不能吗?那那些摆摊的开店的女人又算什么?”
周嘉欣辩解:“她们是为生活奔波,是迫不得已,我们家又不需要。”
“谬论!”
周嘉敏不服气,向周曼青发出辩论邀请,“四姐你怎么看?”
正在翻报纸的周曼青头也不抬道:“用两只眼睛看呗,不然还能怎么看。”
周嘉敏:“……”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你们知道香江有多少人口吗?”周曼青问。
周嘉敏和周嘉欣纷纷摇头。
周曼青举起四根手指:“近四百万。”
“除掉年长的老人和小孩,青壮年约占两百三十多万,其中女性占一半。”
“我公司名下所有产品,口罩护理垫之类的暂且不提,就拿卫生巾来说,平均售价5元一包,刨除掉医疗需要,假设每个女性每月至少购买两包,我一个月起码能卖1126万,一年就是1亿3512w。”
“当然,这是理想收益,一般情况下达不到,但只要有十分之一,哪怕二十分之一的人消费,年收益都能达到675w。”
“而这,只是我公司的产品收入之一。”
周曼青合上报纸,朝她们歪歪脑袋:“你们的父亲、兄弟、老公每年又能给你们多少钱自由支配?”
姐妹俩被一连串庞大的数字震惊到合不拢嘴,连手里的面包掉进牛奶杯溅到下巴都没知觉。
她们好像快要认不得“万”这个字了。
做医疗用品原来这么赚钱吗?
可如果真这么赚钱,圈子里那些做生意的大佬又怎么会不关注?
哪怕对金融商业一窍不通的周嘉敏都知道,商人趋利的本性,有好东西他们一定会争先恐后想方设法地去抢,而不是冷眼旁观。
所以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姐妹俩想不通。
如果她们问周曼青,周曼青一定会告诉她们答案:因为成本。
不是不能做,而是投资与收益不成正比,没有技术加持的前提下,他们很难回本。
当然,或许还有其他因素。
比如对女性生理情况完全不了解,也不在意,更遑论做出市场需要的产品。
他们觉得做这种东西难登大雅之堂,殊不知,一片姨妈巾能托起400亿的大市场。
消费产业里有句话被奉为圭臬:得女性,得天下。
房地产固然来钱快,但女性消费市场也是一块不容忽视的大蛋糕。
按历史走向,国内要十年后才从r本引进第一条生产线。
然而由于售价昂贵,普及率不高,
直到1990年,年销量才达20亿片。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海外品牌的天下,他们凭借先进的技术和丰富的市场营销经验,几乎占据半壁江山。
这个行业的平均毛利率非常高,可达70以上。
周曼青不想当黑心商人,但也不会低价出售。
她把产品分成三档:高端包装,普通包装,量贩装。
后者比较便宜,每片均价015元,但舒适感方面不如前两种。
生产线制造已经授权给了万宏。
最早明年,最迟后年,周曼青就会对外公开技术。
等以后市场百花齐放,她就可以瞄准海外市场。
既然外资能占领国内市场,那她为什么不能去海外分一杯羹?
周曼青在这里暗暗打算,却不知,云舒的产品已经率先一步漂洋过海,被人带到了国外。
-
隔天。
周曼青身体好转,开车准时抵达万宏集团。
霍鸿骅带她去改了名的电子科技研发部(原研究部),在那里看到了他们研发的游戏机。
准确来讲,应该算是街机。
因为体型好大,单屏幕就和电视机差不多,外壳组装起来就显得很笨重。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屏幕。
游戏只有黑白两色,玩法也很简单,利用按钮和手柄控制两个像素小人打网球,打中加分,打不中就减分。
周曼青看来属实无聊透顶的游戏,其他人却是争着抢着要玩,而且怎么玩都玩不腻。
要不是霍鸿骅严令禁止,他们甚至会在研究室里玩到通宵。
受光刻技术限制,当今的芯片价格非常之高,一颗芯片的价格不会低于290,一台微型计算机售价要数千美金。
而做一台游戏机,也需要芯片。
它是游戏机的核心部件之一,决定了游戏的计算速度和性能表现。
霍鸿骅在国外了解到,芯片材料并不难寻,难的是光刻技术。
恰巧,周曼青给他的资料里,有光刻机。
不过并不是国外使用的渐进式光刻机,而是投影式光刻机。
原理简单易懂。
但霍鸿骅没有立马制造,而是先去挖掘在物理化方面有所建树的科研人员。
周曼青得知后,非常诚恳地建议他,可以派人去内地寻找。
内地正处于特殊时期,很多学术权威人士因环境病痛等因素而就此陨落,周曼青觉得非常可惜。
讲归讲,她其实没报什么期望。
毕竟内地管辖很严。
直到她在研究室里看到两个非常眼熟的人,他们说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广东话,还时不时切换成自家的方言,正手带比划地跟人交流。
周曼青小嘴微张,惊讶地看向霍鸿骅。
“他们该不会就是?”
“嘘!”霍鸿骅手指抵唇,眼带笑意道,“别声张。”
虽然过程有点艰难曲折,但结果还是好的。
两位教授只是营养不良,没有其他疾病,在医院疗养过后便恢复了健康。
霍鸿骅拍拍研究室的接触式光刻机,感慨道:“多亏他们,芯片才能研发成功。”
哪怕失败率很高,良率奇低,成本昂贵,一片4英寸的硅片压根生产不了几颗芯片,也无法阻挡他内心的兴奋和激动。
“就这么一颗小小的芯片,将来或许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周曼青沉默。
望着霍鸿骅眼底流露出来的野心,她内心有些动摇,一时竟不知选择霍鸿骅来推动这个时代的科技,究竟是好是坏。
-
晚上七点半,周家出发去参加生日宴会。
路边豪车如云,往前开还要等待排队,很有五十年后走红毯的feel,到门口,停一辆,下车,然后司机开走掉头。
总归很讲究,也很漫长。
周曼青坐在车里托着下巴直打瞌睡。
周嘉欣和周嘉敏在旁边叽叽喳喳,指着路边的车辨认这是谁谁家的。
车牌号单数肯定是赫赫有名的那几家没跑了。
其他的就全靠猜。
除了香江人,也有外国人。
连港督都有来,给足了赵家琛面子。
周曼青下车的时候,就看到赵家琛挺着将军肚,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但现场没人敢轻视这个和蔼慈祥的胖老头。
人家当年可是单刀匹马冲进濠江杀了个七进七出,并与当地势力合作,一举拿下濠江赌场的专营权。
现今濠江最大的赌场就是赵家琛建设。
轻挽他手臂看起来高贵冷艳的淑女,就是他短命儿子留下的唯一千金。
赵家琛会变成弥勒佛也跟他儿子有关。
他儿子二十三岁去世。
有人就说是赵家琛坏事做多,双手染满鲜血,开赌场有损阴德,因为他命带凶煞冤魂不敢靠近,才报应在他儿子头上。
赵家琛那时候情绪本就不稳定,外界各种恶意揣测和风言风语逼得他差点跳崖自杀。
后来在霍成、翟东生、李德元等人的劝说下,才把人从崖边拉回来。
自那之后,赵家琛一改凶恶,转身投向慈善事业,整天笑眯眯的,从一个健硕肌肉猛男变成了大腹便便的和蔼胖子。
他娶了好几位太太,还有很多情妇,但奇怪的是,十几年来她们都无所出。
整个赵家只有赵诺思一个后代。
眼看着赵家琛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的兄弟姊妹们蠢蠢欲动,都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赵家琛名下,甚至还想把孙子孙女过继到赵家琛死去的儿子名下。
以保留香火为名,实则为争夺财产。
周曼青看到门口站着的两排男男女女,殷勤地围在赵诺思身后,张口家姐,闭口阿妹。
一个个的,对赵家琛比对他们亲生爹妈还要孝顺。
大太太看得直摇头,吐槽说:“生他们还不如生块叉烧!”
赵家豪宅仿欧式古典城堡,宴会厅以香槟色为主,结合巴洛克水晶宫灯和玫瑰鲜花,灯火辉煌,华丽至极。
手捧高脚杯的俊男靓女们三五成群地寒暄,玻璃杯轻轻碰撞,酒香四溢。
表演台上小提琴和大提琴伴奏,热闹但不喧嚣。
他们来得略迟,有人过来跟大太太打招呼。
大太太就叫她们自己去玩。
这种场合周曼青向来是低调做人,她从侍者托盘上拿了杯香槟,来到二楼阳台,望着山下寸土寸金的商厦和维港夜色。
“嘿。”
有人从身后拍她肩膀。
周曼青下意识回头,礼貌微笑:“冯先生,你怎么也上来。”
“吹风咯。”冯友胜把酒杯放在围栏上,背身靠着,“在楼下应酬比上班还累。”
“确实。”
周曼青也不喜欢应酬,“但没办法,想要在圈子里生存,交际必不可少。”
“唉……”冯友胜仰头叹息,“如果只是应酬也就算了,我那死鬼老爸还想让我多跟赵思诺接触,他也不照照镜子,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周曼青:“……”
冯英年长得也不丑吧。
冯英年翻过身改成趴在围栏上,举起酒杯饮了口红酒,然后慢悠悠地晃着。
这时,两道车灯照亮了山道,缓缓朝别墅开来。
冯友胜看到后对着门口吹了声口哨,眼里兴味浓厚:“终于来了,今晚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