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鞋带散了
小长假是不可能小长假，在校所有大一新生必须向实习老师报备，放假期间去哪里，什么时间离校，什么时间返回。
并且七天时间中，手机不能关机。
在这个时候，钟枝枝再一次感受到，他们这样的人，即便扎堆了，聚在一起，也是被歧视的，全身上下写满着‘我不正常’。
钟枝枝的实习老师给钟枝枝准备了丰富的假期学习计划，从周六到下周六。
“颜证，你这个骗子，前几天不是还说要我离开学校，回归社会吗？”钟枝枝忍着笑，假惺惺的抱怨。
颜证的确纠结了好几天，关于钟枝枝到底应不应该留在白塔技校，但是他的申请被驳回了，因为钟枝枝的打架事件，校长认为钟枝枝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不适合离开学校。
申请被驳回，他少了很多烦恼，说不好其实也挺好。
但这个原因，颜证绝不会告诉钟枝枝，有时候这姑娘脑回路很奇怪，常人无法理解，要是她知道因为打架的事情，无法离开学校，说不定会在学校里成立黑社会，天天惹事。
“我想了很久。”颜证装模作样编瞎话，“你是个成年人了，我应该尊重你的意愿，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留在学校，好好学习。”
钟枝枝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果然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颜证必须要尊重她的，不然她就闹。
钟枝枝所有负面情绪一扫而空，“颜老师，周六见。”
有了期盼，周六的到来很快。
周六傍晚六点二十，老时间，老地点，公交车站挤满要进城的学生。
钟枝枝紧紧跟着颜证，嘴里含着一颗大白兔，看什么都觉得是甜的。
“颜老师，一会儿咱们去哪儿？”钟枝枝问。
颜证的个子将近一米九，钟枝枝得仰头才能和他对视，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说话都要用喊，才能确保对方能听见。
当然这一声喊，所有人都听见了。
钟枝枝因为打架，被全校通报，很多人都知道她，一个有天赋的，跟着心理咨询室颜证老师的，长痘痘的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如机枪的枪口，同时对准钟枝枝和颜证两人。
一向是万众瞩目，高调出行的颜老师，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回答：“老城区。”
怎么又是老城区，整个城市的厉鬼都集中在老城区吗？
顾及着周围人的目光，她没有说出来，只在心中默默吐槽。
“金华小区。”颜证又补了一句。
‘什么鬼’钟枝枝愣了一下，想要捂住他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周围本来就安静，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目的地了。
她尽量克制，小心眼是一回事，要不要表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颜证挑选的厉鬼都是钟枝枝能力以内可以对付的，现在她收了左勇，实力大增，这次的厉鬼一定是在左勇之上，怎么能让旁人知道了去？
“我看看在哪里。”钟枝枝盯着手机，装模作样的说。
她余光瞟过周围的同学，不知道多少人听进去了。
六点半，公交车准时出现。
“快上车，颜证。”钟枝枝眼疾手快，大喊一声，拽着颜证就要往上挤。
颜证却不动，也不见他怎么用力，轻轻一拉，就将钟枝枝扯到后面去，“我鞋带散了，等等。”
“等什么，等不了。”钟枝枝又要往上冲，“到市区在系行吗，踩不脏的。”
颜证不理她，蹲下身去，将鞋带散开，再重新系上。
于是就几分钟的功夫，公交车装了满满一车人，在钟枝枝悲痛的目光中，走了。
她不死心，打开网约车app，“没关系，我们打车过去，绝对比公交车快，今天我请客。”
“败家子。”颜证拒绝，“我不打车，就要坐公交车过去。”
钟枝枝听出来颜证的意图，摆明了是想晚点进城，图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哪怕晚过去十分钟，也会有被别人捷足先登的可能。
“颜证，你什么毛病？”钟枝枝单手叉腰，忍不住要骂人。
颜证从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来，递给她，“我很健康的。”
“我说你脑子有毛病。”
说归说，骂归骂，该吃的小饼干钟枝枝还是要吃的。
下一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慢慢等吧，吃点东西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管好你的鞋带，再敢散开，我扔你鞋。”钟枝枝一边吃着某人的饼干，一边威胁某人。
七点钟，另一班公交进站，两人顺利上车。
大部分人都在六点半走了，现在这趟车上只有不到二十人，钟枝枝没去挤位置，和颜证一起抓着扶手站着，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天空渐渐暗下来。
道路两边的人家开了灯，黄色的光很温馨，白炽灯是明亮的，照在过路人的心上。
好像七点钟的公交车也没什么不好。
车上的人都安静的不说话，只有公交车上播放的无痛流产广告一遍一遍循环。
颜证递给她一只降噪耳机，耳机里放着一首英文歌，钟枝枝听过，却不记得名字。
车子距离市区越来越近，城市繁华的灯光映入众人眼中。
第一次看见这些灯光，钟枝枝有想哭的冲动，而这一次，钟枝枝只觉得平常。
越往老城区去，人就渐渐少了。
钟枝枝平和的心态也渐渐消散，如果因为他们没有赶上第一班公交车，导致厉鬼被别人抢了去，她可能会忍不住对颜证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比如，扔了他的宝贝球鞋。
“一会儿要去见一位小朋友。”两人下车之后，颜证说，“可以把鲜鲜放出来。”
钟枝枝哭丧着脸，“说不定小朋友已经被别人接走了。”
颜证摇头说不会，“谁那么不长眼睛，敢从我手中抢厉鬼。”
钟枝枝撇撇嘴，“他要是抢了还会告诉你？”
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将鲜鲜召唤出来，鲜鲜沉睡了十来年，多出来走走对小朋友心智有好处。
“鲜鲜，出来玩了。”
一阵青烟飘荡，鲜鲜自青烟中现身，嘟着嘴，颇有些不耐烦，“干嘛？又找我救命？”
“叫你出来玩儿的。”钟枝枝对鲜鲜有很多的耐心，就像颜证对她那样。
“黑咕隆咚，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鲜鲜明显还是很高兴的，四处张望着，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金华小区距离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说了地点。
司机是个话多的热心人，“你们住在金华小区吗，那边房租贵不贵？”
“还行。”颜证开始胡扯，“一个月八百。”
“老城区现在是不行了，以前八百一个月，也就能住地下室。”司机感慨。
颜证附和说是。
司机又问：“后排的小姑娘是你妹妹吗？你在哪儿上班？”
“我在技校教书。”颜证说，“我妹妹也在技校上学。”
“不是我说，上中专没前途。”司机说，“还是要念高中的。”
三十八岁的钟枝枝被人看错年纪或许会高兴，但是十八岁的钟枝枝不会。
“是大专。”她纠正道。
司机嘿嘿一笑，没说什么，又聊起来别的，“金华小区闹鬼的，你们住那一片听没听说？”
“有听说。”颜证说，“不过鬼神之说都是封建迷信，我从来不信这些的。”
钟枝枝：阁下就是传说中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到了地方，颜证付钱要发票，鲜鲜坐在后排，黑白的眼睛中流露出几丝不屑，，“六块钱都舍不得，小气鬼。”
钟枝枝站在大姐姐的角度开始对她进行教育，“六块钱也是钱，要节约知不知道？”
“你在和谁说话？”颜证转头问她。
钟枝枝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颜证忽然看不见鲜鲜了，照他的性格，一定是起了玩心。
然而她不想配合，“没说话，你听错了。”
鲜鲜朝她竖大拇指。
三人下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开远了，颜证对钟枝枝抱怨：“你怎么不配合我？”
钟枝枝打算好好批评批评他，“司机开车一天了也不容易，你吓唬人家干嘛，缺不缺德？”
颜证说不，“我不是要吓唬司机，我是想等你说和鲜鲜说话，然后告诉司机，我妹妹是个精神病。”
“你才精神病。”钟枝枝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嘶’和想象的不一样啊，这个人，一定是仿生人吧，不然脑回路不会如此不正常，胳膊硬的跟铁一样。
“手疼吗？”颜证问。
倔强的成年人从不喊疼，钟枝枝不，独自往金华小区的方向去。
鲜鲜喊：“走错了，不是这边。”
颜证没心没肺的笑声从身后响起。
这一片小区人还是挺多的，街道两边都是小吃馆，八点钟，正是热闹的时候，吃喝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你确定这么热闹的地方有厉鬼？”钟枝枝有点不相信。
“往楼上走。”颜证说，“在顶楼。”
又是没电梯的七楼，好在钟枝枝经过锻炼，体力上有了些微的提升，终于不用某人拎着后颈提上去。
顶楼的门用一条生锈的铁链挂着，这套路钟枝枝很熟，二话不说，伸手就扯开，拉门要进去，被颜证拦住。
“前几回是为了给你锻炼胆量，上来的都是开胃菜，但是从本周开始，实习课难度提升，你要时刻小心，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丢命。”颜证说。
钟枝枝默默退回到他身边，“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像你这样随意打开一扇门，要是门后面有危险怎么办？”颜证说。
钟枝枝回想起方才的行为，也觉得不妥当，如果厉鬼躲在门面直接向她冲过来，她根本没办法躲开。
“好吧，那我应该怎么办？”钟枝枝问。
鲜鲜说：“你可以先让厉鬼打探一下。”
这倒是个好办法，让厉鬼去打探，就算有危险，也能及时躲避，总比她凑上去强。
钟枝枝召唤出黄恋，她现在手里四只厉鬼中最沉稳，最靠谱的。
“恋姐，拜托你。”
黄恋穿门而入，三分钟后回来。
“你的几个同学好像被这里的厉鬼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