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情令
季归峤见他哭的实在是可怜，心里莫名变得柔软，有点心疼这样的顾衍行。
“兰姐。”她走向床铺边，伸出一双手：“我来吧。”
兰姐看了一眼顾衍行，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她气馁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季归峤：“给，归峤，你别太惯着他。他要是再不吃，就饿着算了。”
“……好。”季归峤听着，虽不是很赞同，但还是将就着点头应了声。
她将碗里的勺子再次舀了一勺粥送到顾衍行的嘴边，原本他还撇着嘴的一脸委屈，瞬间就很乖了。季归峤甚至见他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得逞。她内心一下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敢情一直在这等着她亲自喂呢。他不想说话就是不直接要求，非要让季归峤主动示好。
想到这里，季归峤感觉他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稍稍觉得这行为有点幼稚，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耐着性子嗓音依旧温柔“张嘴。”
顾衍行乖乖张嘴吃着她递过来的食物，一旁的付曼君和兰姐已经看得有些一愣一愣的，两人面面相觑之后，付曼君笑着看向季归峤：“归峤，看来衍行很喜欢你啊。”
兰姐也附和着付曼君的话往下接：“我看他是早就想让归峤你喂，才不肯吃饭。你喂他就立马乖乖吃。”
季归峤心想他哪是喜欢自己，只怕是因为昨晚拿走了他想要自残的工具，这会儿跟自己赌气呢！他还生着气呢，怎么肯让自己安安稳稳地吃饭。
季归峤并没有拆穿顾衍行，只对一旁的兰姐和付曼君微微一笑：“兰姐，曼君姐，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们忙你们的。”
兰姐点头道：“行，那我先去查房了。”
付曼君叮嘱了她一句：“归峤，吃完饭，过半小时，你让衍行把药吃了。”
季归峤顿了顿手里的动作，转头应道：“好。”
待整个病房只剩季归峤和顾衍行两人的时，季归峤眼底的温柔渐渐淡了几分，面容也多了些淡然。
她喂顾衍行吃饭的动作都快了许多，原本是等他吃完一口完全咽下去之后再喂的，这会子她根本没怎么等他完全咽下去，就直接一勺接着一勺的喂他，偏偏还不动声色地加大量。
顾衍行却每一口都吃，很是乖巧，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她，是那种清澈天真又愚蠢的眼神。
季归峤将最后一勺喂进他的嘴里，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有些简单粗暴地帮他擦嘴。
“你是会说话的吧。”
不是简单的询问，她的语气笃定又透着一丝不容反驳的意味。
顾衍行却佯装没听到似的，吃完嘴里的食物，他直接转身背对着季归峤，哼哼地不知道嘴里在唱着什么。
季归峤听着不是很真切，可依稀觉得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民谣。
她收拾了一下餐桌，临走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讲完这一句，便离开了。季归峤将手里的饭盒放到外边走廊的回收箱里。
她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做了份鉴定检测表，再次进入顾衍行的病房，季归峤看着顾衍行依旧面壁哼着歌。
“顾衍行。”
听到她唤自己，顾衍行慢吞吞地将身子转过身，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季归峤拿着纸笔，走到床边：“你是识字的吧？”见顾衍行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像是等待她的下文，季归峤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玩个游戏，你只要认真填完上面的问题，这个就是你的。”
顾衍行目光直勾勾看着她手里的糖，样子着实有些嘴馋， 他没有半分迟疑地伸手接了季归峤递过来的东西。
季归峤就坐在他身旁，眼见他趴在桌子上真的像个学生似的回答老师给的问卷一样。
他的头发长到遮住了耳朵，发尾向外翘着，半个侧脸的样子依旧透着一股俊俏，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
她第一次发现男孩子可以这么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仿佛白到发光的程度。
她手腕也是细细的，不像是男孩子该有的手腕，盈盈一握的感觉，握笔的手势却很端正又好看。
不一会儿，一张纸在季归峤眼前晃悠了几下，她才回过神，顾衍行已经填好了。
季归峤将测验表从他手里抽出来，紧接着快速浏览了一遍。
她沉默着，原本舒展的眉间逐渐微蹙起来紧接着又舒展开来。然后，她眸光莫测地看向顾衍行，从这份报告的初步鉴定上来看，可能顾衍行根本不是精神病。
反而……像是受了某种刺激的神经障碍，这得去脑神经内科查看一番吧？
顾衍行等了半天也没见季归峤履行刚才的诺言，他摊开掌心送到季归峤跟前，
季归峤忽然想起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学着多说说话。
她晃了晃手里的糖，声音连哄带骗，终于又露出一抹温暖的笑：“你说，你要什么？”
顾衍行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目光移到她脸上，帅气的脸上多了些犹豫和渴望。两人对视了将近半刻钟，他动了动嘴要语不语的，咬着下唇，像是陷入某种自我纠结与挣扎当中。
季归峤见他这艰难的样子，差点心软，这么逼一个还算是半个病人的顾衍行好像着实有点趁人之危。
“……算……”
“……糖。”
季归峤话音刚起，被他的声音打断。顾衍行这一个字像是蹦出来的。季归峤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但却铿锵有力。
“……糖，给……”他再次磕磕巴巴地开口。
季归峤听着他的嗓音沙哑却很清脆。明明很好听的声音，怎么这么不爱说话呢。
季归峤将手里的糖放到他的手上，又走到桌子旁将药和半杯水递给顾衍行。
“吃完药，等半小时后再吃糖。”
季归峤交代完见他乖乖点头，先吃了药，又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半杯水。
他喝完之后，对着季归峤‘嘿嘿一笑’又将嘴巴张开给季归峤看，以确认他真的有把药咽下去。
季归峤没想到他会这样，先是有些意外，紧接着又会心一笑揉了揉他圆圆的发顶。
他的头发不乱，但看着有些蓬，摸起来像是狐狸尾巴。
季归峤又给他的手指换了一次药和纱布才离开病房去看望自己其他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