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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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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利箭破空而来,尖锐的箭头划过一丝寒芒,直奔殷无声而去。

    姜婼蒙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殿下拉着退至了门内,她手紧紧攥着殿下的衣袖。

    在门合上的前一瞬间,她看到墙头架起来一排弓/弩,那利箭如同雨点般扑面而来,带来刺耳的破空声。

    背脊一阵泛凉,她唇色发白,若是方才慢了一步……

    但是此刻又该如何,身后已经退无可退。

    “看来,今日是要死在这里的。”殷无声视线瞥见她死死攥着他衣袖的手,唇角不由悠悠翘起。

    “哑奴在外还能抵挡一些时间,婼娘快从后门离开吧。想来他们也只是冲着吾来的,只要吾死了……”

    “不……”姜婼打断他的话,渐渐冷静下来,她猛然拔出头上带着的父亲那日送来的玉芙蓉金簪,塞进殿下手中,道,“殿下劫持婼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今日父亲没来,外面领着那些刺客的人是大兄。她或许可以赌一把,也许在他眼里,她这个算不上妹妹的妹妹的命,或许比立即杀了殿下更重要呢。

    殷无声望着手里的金簪,不由微微蹙眉。

    姜婼见他犹豫,就攥着他的手,将那尖锐的金簪对准自己雪色的脖颈。那漆黑的杏眼就这样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声音还有些颤:“殿下放心,婼娘一定不会让殿下有事。”

    若不是她,殿下根本不会来此地。若是今日殿下身陨在这里,那她这辈子的罪孽,便再也洗不清了。

    不会再有一个人能为百姓请命,不顾自身危险宁愿得罪世家,也要为万民争取些什么。

    姜婼眉眼沉寂下来,攥着殿下的手更加用力,在那簪子几乎要刺破雪脖之时,殿下却突然用力将手收回。

    “明明胆小的很。”殷无声看着她,眸色沉沉,喃喃,“就不怕吗?”

    “还是怕的。”

    姜婼没有母亲那样的一腔孤勇,她自小便最是惜命,遇事从不生气也不与人争执,母亲给她这个名字,就是叫她要学会忤逆反抗。可是她就是胆小,母亲也道她就是个泥人脾气。

    “但是更怕殿下会死。”

    她揪着他雪灰色衣袖,那双漆黑杏眼望着他,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恐惧,眼泪簌簌而下。

    滚烫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时,殷无声还有些恍惚。心中情绪翻涌,抬手拇指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用力抹去那两行泪珠。

    怎么这么不禁吓,外面那群人又不会对她动手。

    殊不知,姜婼内心此刻已经绝望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外面刀剑交错声越来越近,姜婼催促他快走。

    偏殷无声却道:“不战而退,是不是太不体面了些?”

    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体面?

    正在这时候,门被什么东西大力的踹开了。半扇门轰然倒下,溅起灰尘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粒。

    来不及思量,姜婼见他当真是毫无求生的念头了,就一把夺过他手里自己方才强塞在他手里的金簪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将他往后推去。

    “殿下快走!”

    她几乎要放弃了,心想大不了便一道死在这吧。

    那刺客看见她愣了一下,就直直的持剑朝殷无声而去。那泛着寒光的剑就要捅穿殷无声心脏之时,姜婼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了,就要用手接那剑刃。

    罢了,死便一起死吧。欠他的命,今日便一并还了罢。

    只可惜了,也许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想着要为天下万民请命,再创文帝在时的那片盛世了。

    那漆黑的眸子在瞥见她抬手就去抢那剑刃时,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姜婼只觉得一阵风带来,雪灰色的衣袖拂过她身后,有人榄过她的腰肢将她带去一边。

    满身都被清冷又陌生的冷香笼罩着,接着便直觉那冷香里夹杂着什么叫她一阵眩晕,只来得及听到自己枕着的胸膛微震,殿下的声音低沉磁性:“哑奴!”

    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刺客一刺不成,有些想不到眼前的男人方才还不动,怎么突然速度这样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男人揽着怀里少女,只腾出了左手单手便夺过了他手里的剑。

    下一刻,温热的液体从他脖颈间喷涌而出。

    哑奴才堪堪从暗处出来,身后的玄衣侍卫也不再做戏,从劣势顷刻翻转。

    被玄衣侍卫按住的姜稳这才回过神来,方才他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宣王的侍卫快要支撑不住了,又拖了许久才亲自出来亲自领队。

    原来这些玄衣卫都是在做戏,就是为了将他引出了,好拿个现行。

    若不出意外,这边的动静应当已经吸引了陈氏的护卫,一会便所有人都会出来,坐实姜氏行刺宣王的罪名。

    他抬眼,脸色灰败的看向小厅方向。

    就见那宣王一身雪灰色宽袍,亲密的将婼娘半揽在怀里,竟是丝毫没有怪罪的模样。

    只是,婼娘怎么了?

    还没等他看清,就被人用冰凉的刀刃贴着脖颈挟持着离开了。

    殷无声嫌弃的丢下那把剑,那剑丢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溅起些灰尘。

    方才他下手太快,那雪灰色宽袍衣袂上被溅上了一些血迹。

    他揽着怀里的少女,避开了那处血迹,小心将人安质在花梨木椅子上。

    少女双眼紧闭,长睫在雪色的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约莫是吓狠了,唇色都有些发白。

    殷无声拿起她的手,仔细瞧了瞧,确认没有伤口紧锁的眉心才缓和开。方才他真没想到,她会突然扑上去直接用手去夺那剑刃。

    就连那刺客都被吓到了,在原地愣了一瞬。

    原本还想等那剑刺过来,假意受个伤在她面前坐实不会武的假象。却在她去挡那剑时,所有想法都顷刻作废。

    罢了,她这样蠢笨,别人说什么都信,也用不着做这样的戏给她看。

    胸口浓厚的不知名的情绪翻涌着,殷无声垂眸看着少女很久很久,不知是涩然还是罪恶的欢愉。

    像是有毒的花清幽美艳至极,明知道不可触碰,却还是自负的放任自己深陷其中。

    哑奴躬身站在阶下,殷无声撕扯下那沾染了血迹的衣袂,扔在那剑上挡住斑驳的血迹:“将这里收拾好,莫叫人看出些什么。”

    此刻,还不到动姜氏的时候。

    哑奴拖着那尸体离开了,院子也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

    驺吾恭敬的前来请示主公,却见那雪灰色的衣袍立在那花梨木椅前,投下一片颀长的阴影,将那少女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俯身,那骨节分明的指,描绘着少女熟睡的眉眼。

    “马车已经备好,主公现下可要先离开?”驺吾低着头,不敢再瞧。

    久久没听到回答,他悄悄抬了眼,就见主公将那少女半揽着,两人青丝纠缠,举止间竟带上了几分病态的亲昵。

    “怎么好,吾好像当真有些喜欢她了。”

    殷无声望着少女沉睡的眉眼,那凤眼微敛,像是自语般一般喃喃,“但是她心底又装着谁呢?”

    驺吾一瞬大惊!

    马车悠悠驶过青石小道,车中铺着厚厚的毯子,温暖至极。

    姜婼沉沉的陷在梦境里,只觉得自身沉沉浮浮,只好靠在引枕上手上努力揪着什么东西。

    胸前的已经被揪得皱了起来,几乎露出里面雪色的中衣。殷无声却丝毫没有想管的意思,修长的十指抬起少女的下颌,瞧着她昏沉熟睡的眉眼。

    她身上有些独特的泛着丝丝甜意的花香,雪腮上有些软肉,枕在他胸前毫无察觉,依赖至极的模样。

    那有些宽松的小袄在她这般作态之下,领口微敞,露出一截雪色脖颈。

    他移开了视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很快,马车挺在了姜府侧门前。

    瑞兽香炉里安神香袅袅,花梨木架子床前一层层帷幔落下。

    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绒毯,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整个阁楼中都是暖融融的。

    暮色昏暗,满月打了热水替主人擦了脸,又小心的端着盆盂小心的熄了灯烛离开了。

    到了回廊,满月正要将手里的东西拿下去放好,就被李媪叫住了。

    “六娘还未醒?”

    方才下午时,六娘突然被宣王的人送回来,却不见银霜的踪迹,李媪就知道定是出事了。

    就连主君都被惊动了,亲自找了大夫来。然,那大夫只道六娘只是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碍。

    主君见问不出什么便走了,独独李媪担心不止,哪有人能睡这样死的,她心下担忧却有没有什么办法。

    满月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是她却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只好生将李媪和几个婢子安抚好。

    月上中天了,姜稳和派出去的人却一直没回来。

    姜峙文心知事败,却又什么都不能往外说,只能派了人去寻。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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