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一筹莫展
下午的下课铃准时响起
讲台上的老师听到后也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向同学们摆了摆手，高声说了句下课
相比于午休的充裕，晚饭时间就显得有些紧张了，所以学生们自然不希望老师占用这段时间，而老师也是这么想的。长久的相处下来，有些事情总是心照不宣的
得到许可的同学们迅速起身，向着教室外快步走去，以便能提前抢到一个好位置。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传来，甚至盖过了下课铃声，显得有些吵闹
与其他人的着急不同，洛临辰只是静静地坐在教室的后排，注视着楼外相继奔往食堂的人群，像是潮水一般不断涌过那条林荫小道
最后人群走尽，潮水褪去，先前的喧嚣也安静了下来，洛临辰又转过头来看向教室，顷刻间偌大的室内就只剩下他一人
洛临辰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况有点浑浑噩噩的，今天一整天的课程好像都是随随便便就过去了。或许是因为他早上没有过早，午休时也没有午睡，而是去了学校的后花园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洛临辰都会去那里，因为学校的后花园修建的很好。而且很少有人会去那里，倒是个可以独处的好位置
洛临辰去后花园也不是为了赏花，他只是站在晴川湖旁的围栏边，低着头看着湖中的倒影，与以往的清晰不同，他这次感觉澄净的湖面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洛临辰现在不想去食堂，明明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却还是没有食欲，比起饥饿的空虚感，他感到更多的是情绪的低落，像是下雨时阴沉的天幕，一眼望去，总是灰蒙蒙的一片
洛临辰轻轻摇头，将那些无意义的思绪摇出脑海，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觉得应该给自己找点事做了，但是又想不到现在可以做什么
好像他也没有什么丰富的选择，洛临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又拿起铅笔，消磨时间的缘故，他开始在上面一笔一划地描绘起来
黑板上方的时钟里，纤细的秒针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男孩独自坐在空旷的教室里。窗外下方的街道旁，三三两两的人群交错分布着，有说有笑地交谈起来，享受着晚饭后的悠闲时光
片刻过后，洛临辰终于画完了，他习惯性立起画纸两端，借着暮色的霞光观看着白纸上的内容
画里的背景是学校路旁的樱花树，只不过并不是阳光明媚的晴天，而是个阴云密布的雨天，雨珠滴在树梢的花瓣上，又沿着枝条缓缓下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不大不小的水坑
画面中央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踩着洁净的帆布鞋，打着一人大的伞站在树下，女孩背对着这边，只露出了伞面末端的马尾发梢，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洛临辰死水般的眸子好像有了些许波澜，但他还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没有做过多的举动，就好像刚才的画画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力气
“洛临辰”
一声轻轻的呼喊声在耳旁响起，洛临辰很熟悉这个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对方澄净的眸子
林若依站在他的桌前，与以往不同的是，女孩的眉眼有些低落，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此时也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的状况并不好
林若依是下午和林舒欣一起来的，上午休息了一会儿后，她感到身体好多了，头也不再那么痛了，只是精神还未完全恢复
此时她看着洛临辰，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想要给对方露出一个笑容，但怎么也提不起兴致，于是动作就这么停住了，看起来反而有些奇怪
洛临辰看着女孩这副勉强的样子，不自觉移开了目光，默默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画
“洛临辰，又没有去吃饭么？”林若依开口说道，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好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嘶哑，不复平常的轻柔
“不是很饿，就没去食堂”洛临辰出声回道，这是他今天以来和女孩说的第一句话
“你身体好些了么？”洛临辰头也不抬地问道，深色的眸子紧盯着白纸
他尽可能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做不到，所以语气里尽是冷淡
林若依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听到洛临辰的慰问，女孩低落的心情也似乎好了一些，她说道，“休息了一早上，中午舒欣也来照顾我了，所以现在好多了，只是感觉头还有些疼”
“谢谢洛临辰关心我啦”林若依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女孩声音轻微，却让洛临辰心中微动，他握着画纸的手也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林若依伸手拉开洛临辰桌前的板凳，缓缓坐了上去，她抬起头，看向对面表情沉静的男孩
林若依只能看见他抿起的嘴角，而男孩深藏的眸子里的那些情绪，她一无所知
“洛临辰要好好吃饭啊”林若依说道，“就算身体再好，不吃东西也是不行的，不养成好习惯的话，身体会垮掉的”
洛临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的话，他甚至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
于是他只是沉默着
“洛临辰，你怎么不说话啊？”林若依有些疑惑地问道，她下意识地前倾上身，像是想要看清男孩的眸子，音调也提高了几分
面对林若依的动作，洛临辰却将眼眸垂得更低了一些，以他现在的角度，只能看见白纸上女孩踩着的那双帆布鞋
“洛临辰是不是也有些不舒服啊？我记得我好像也在医院里看到过你的”林若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秀丽的眉毛微蹙，语气也变得担忧起来
“舒欣中午帮我买了感冒药，还剩下一些，我带到学校里来了”林若依继续说道，“洛临辰，你要吃一点么？味道不苦的”
洛临辰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林若依，女孩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些许病态的红晕，眸子也不复以往的明媚，像是一朵失去养分的花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而已”洛临辰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我的”
“这样啊”林若依闻言放松似地吐了口气，然后像是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袋装面包，放在了洛临辰面前
“晚自习那么长，现在不饿等会也会饿吧，这两个面包就给你咯”林若依看着他，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我不用的”洛临辰将那两个面包又放回林若依面前，开口说道，“你自己拿去吃吧，我等下饿了会自己下去买的”
“洛临辰这是在跟我客气么？”林若依鼓起脸颊，语气听起来有些幽怨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自己留着吧”洛临辰解释着原因，然后劝说道，“我真的不用的”
洛临辰的语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意味，林若依看着他深色的眸子，片刻后还是同意了，她将那两个面包收进口袋里放好
“那好吧”林若依轻轻撅起嘴巴，小声说道
也是这时，林若依注意到了洛临辰手中拿着的白纸，她低头看过去，开口问道，“洛临辰刚才是在画画么？”
“我可以看看吗？”林若依又抬头看向他，眸子里有名为期待的情绪显露出来
与女孩期盼的不同，洛临辰却是直接将那幅画收进抽屉里，林若依还未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下次吧，我还没画完”洛临辰说道
“这样啊”林若依垂下眼睑，眸子中的光亮一点点散去
两人忽地又都不说话了，一起低着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明明只是隔了一张桌子，却感觉离对方好远
直到教室的大门被推开，有吃完饭的同学从外走了进来，传来明显的响动声
“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洛临辰突然说道
“你要去哪啊？”林若依下意识地问道，声音有些紧张
“去学生会”洛临辰言简意赅地回答着，没有多说
“是微电影的事么？我和你一起去”林若依说完就已经站起身来
“不是”洛临辰摇头，“我找沈昊南，只是些私事而已，你不用去的”
“不用么？”林若依轻声重复了一遍
“不用的”洛临辰站起身来，再次给出了答复，“距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你就待在教室里休息会儿吧，别到处乱跑了”
“听话”洛临辰看向女孩轻声说道，语气像是劝说，又像是在恳求
林若依没有察觉到洛临辰语气里的情绪，她只是乖巧地点头，没有再固执下去
林若依是个很讲道理的女孩子，只要你愿意跟她好好说话，那她也会好好地听，从来不给别人惹麻烦
洛临辰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向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洛临辰”林若依在背后喊住了他
“怎么了？”洛临辰转过头来看着女孩
“再见”林若依只是轻轻向他挥了挥手
“再见”洛临辰也向她挥了挥手，这是他与女孩之间独有的小习惯
转回头来，洛临辰不再犹豫，大步向着教室外走去，只不过他并没有像说的那样去学生会，而是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洛临辰走近洗手台，拧开水龙头，透明的水柱随之流出，他两只手靠在一起伸过去，将那些水流汇聚在掌心，然后低下身，将脸庞凑了过去
冰冷的水流划过肌肤，带来深入骨髓的凉意，洛临辰却没有停止，反而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卫生间里有其他人走了进来，他才伸手关上了水龙头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洛临辰抬眸望着镜中的自己，深色的眸子依旧漆黑，看不出任何异常
傍晚时分，最后的霞光缓缓退去，天色黯淡下来，洛临辰转身离开，没入楼层间的阴影中，步伐轻缓，心绪却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