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并肩作战
四月的上午，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悠久且深远。太阳高高地挂在幕布中央，没有了云层的遮挡，肆无忌惮地向下投射着温和的阳光，在路旁花坛的枝叶上流淌起来
走出教学楼，洛临辰和沈昊南并肩走在前往操场的路上，两人身高相近，也穿着同样的蓝白校服，气质上一个偏暖一个偏冷，搭配在一起倒也意外的和谐
“洛临辰”沈昊南突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咱俩上次一起打球是什么时候？”
洛临辰一愣，然后开始回想起来，“应该是去年校运动会结束的那天”
“是啊，这么一算都半年过去了”沈昊南语气缅怀地说道，“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洛临辰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你还记得咱俩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么？”沈昊南又看向他问道，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洛临辰刚准备回答，却听见沈昊南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当时你刚转学过来不久，正好赶上高二的四月篮球节，咱班的队伍练习时有个人不小心脚受伤了，徐正那家伙看到你正好路过，就问你会不会打球”
“我说我会，但是只会一点点”洛临辰的目光不禁看向了球场的方向，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你这回答真是气人，不过徐正也是心大，硬是把你拉进来了”沈昊南说着说着笑起来，“那时你经常一个人发呆，大家都没想到原来你球其实打得很好，还帮我们班最后拿到了第一”
“你小子藏的真深，还骗我们说只会一点点”沈昊南想到这有些生气地伸手打了下他的肩膀
“那次能拿第一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你和徐正打得好，我只是在配合你们而已”洛临辰眸子中也浮现几分笑意，但语气还是随意
“不管怎么说，你打得好是事实”沈昊南说道，“也正是那次比赛，我才有了和你做朋友的想法”
“那时你在班上，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什么事情也不表态，别人跟你说话你也只是简单回应，也没什么朋友，大家都觉得你性格冷冰冰的，很不好相处”
“还给你起了个外号叫洛公子，说你像小说里那些大家族出来的高冷公子哥一样，总是特立独行，看起来跟我们好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洛临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因为洛家的缘故，他此前从未体验过正常的校园生活，转到江阳中学是他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自居，缺乏与同龄人相处经验的他自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洛临辰其实挺笨拙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哪些事，该说哪些话，为了避免双方都得闹得不愉快，他干脆一个人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样确实省了不少麻烦，但同时也使他更加孤单
但好在，现在情况改善了很多
“洛公子声名在外，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一来二去就跟你混熟了”沈昊南继续说道，“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并不像传闻那样”
“像传闻哪样？”洛临辰下意识地问道
“就是你并不是个没感情的机器，相反有时候心思还挺多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而已”
“洛临辰，其实跟你做朋友，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沈昊南看向他认真地说道
洛临辰心中微动，他没想到沈昊南突然说这种话，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开口想要回些什么，可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哨响，上课时间快要到了，那是让大家集合的号令
两人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他们班已经在集结整队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今天的比赛，是咱哥俩时隔半年再次并肩作战，可得好好打”沈昊南用胳膊碰了下他
“那你可得发力，我这都半年没打了，谁知道水平退化到什么地步了”洛临辰表情平静
“你这话说的，因为学生会事情太忙我也有快两个月没打了”沈昊南苦笑道，“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那吴泽可是每天都在练习的，而且他从不手软，我们不会被他给干穿吧？”沈昊南开了个玩笑
“不会的”洛临辰轻轻摇头，“我们会赢的”
洛临辰声音并不大，沈昊南却清楚地听到了，他也不再多说，只是伸手拍了下洛临辰的背，然后跑进人群汇聚的队伍里
洛临辰也融入队伍，体育老师开始清点起人数来，确认到齐后下令围着操场跑两圈
队伍整齐地行动起来，长久的相处下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八百米的路程不长也不短，跑完后体育老师吹哨宣布解散
同学们四散开来，开始结伴跑向体育馆各处的场地，洛临辰和沈昊南站在原地，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头，然后一齐向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体育馆外有三个场地，其中有两个已经被占用，其他班的同学已经开始拿起篮球跳动起来，不过却不是比赛，只是简单的玩乐
走到最里侧的场地，六班好像已经等候多时了。发现沈昊南来后，原本靠着围栏的吴泽直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道，“沈昊南，你来得真慢”
沈昊南有些无奈，“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体育老师一样，解散前随便做点热身运动就行，我们可是跑了八百米”
“八百米算什么？”吴泽笑起来，“等下你们要是输了，可别拿这八百米当借口”
“这还没开始打呢，你就觉得自己会赢了？”沈昊南也笑着回应道
吴泽看向沈昊南身后，却没有看见某个他预想的人影，于是他皱着眉问道，“你们班的徐正呢？”
“徐正今天不舒服，不上场”沈昊南答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徐正不在，你们班拿什么跟我打”吴泽毫不客气地说道，他表情有些不悦，上次比赛输给五班，他认为是因为自己没赢过徐正，所以为此练习了好久，就是想找机会一雪前耻
结果现在徐正不在，他这么久的准备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了徐正的五班，在实力上来说已经失衡了，就算他们班最后赢了，吴泽也不会感到开心，他的目标是堂堂正正击败徐正
吴泽确实不太会说话，他的挑衅也让人很不爽，沈昊南背后有个五班的同学走上前想要说什么，却被他伸手拦下
沈昊南面带笑容，直视着吴泽，“我看未必，对付你，有我就够了”
“耍嘴皮子谁都会，但等下还是得球场上见真章”吴泽说道，“还是老规矩，全场，时间打到下课，谁得分多算谁赢”
“好”沈昊南点头，在场的都是打球已久的老手，很多事情不用强调太多
说完后两边各自分开，沈昊南将队友聚在一团，像是在分配任务
他先对洛临辰说道“洛临辰，徐正今天不在，就由你接替他的位置了，没问题吧”
洛临辰轻轻点头，深色的眸子平静如水
“其他人就还是老样子”沈昊南又说道
“沈昊南，今天徐正不在，仅凭咱们几个真能赢么”有人小声问道
气氛有些低迷，毕竟五班上次能赢就是靠徐正发力，他以前在队伍里是得分后卫，是主要的得分手之一，如今没有他的帮助，难免让他们信心不足
另外三人看向洛临辰，徐正可是他们班上打球最好的人了，由洛临辰来顶替他真能行么？而且洛临辰平常也没跟他们一起玩过，加上他性格冷淡，彼此间的交流都成问题，这么一个临时组成的队伍，能打过吴泽带领的六班吗？
“没事的，哥几个尽力就行，我会想办法的”沈昊南笑着说道，语气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打出我们应有的水平，就算输了也不要紧”
“再说了，篮球可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就算吴泽再厉害，只要我们配合好，未必没有赢的机会”
沈昊南说完气氛也缓和了一些，大家一齐点头，然后站在了各自负责的点位上
对面的吴泽出声喊道，“沈昊南，准备好了么，等下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话别说太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沈昊南收敛神色，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吴泽也不再废话，同样认真起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怕五班最强的战力徐正不在，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局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感，双方眼神交互间仿佛火花四溅
球场上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旁边两个球场上的同学都停下了手中的玩乐，体育馆周围的同学也都看了过来，目光中满是好奇，或许爱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五班和六班间的恩怨局，但这不妨碍同学们看乐子，比赛这种带有输赢性质的东西总是比普通的玩乐更吸引人，就像古时候的角斗场，人们乐此不疲地下注，场外比场内更加激动
发觉到好玩的事情，有好事者走进篮球区域站在了场地周围，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场地一侧几乎站满了人，像是另一堵围墙隔绝了现场，就连体育老师也凑起了热闹，拿着一个计分板大步走了过来
体育老师并不严格，反而很爱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他也认识沈昊南和吴泽，看见两边准备打比赛后，倒是自觉来当起了裁判
“两边都要认真打啊，好多同学都看着呢，输了得多丢面子啊”体育老师大声说道，“不过安全第一，比赛第二，大家玩玩就行，别弄受伤了”
围墙密不透风，人群相互簇拥起来，更有甚者开始对场上认识的人喊起话来。如果说比赛现场是个火药味弥漫的炸药桶，那么每个旁观者手上都拿着一束火柴，他们肆无忌惮地呼喊着，随意地将火柴丢了进去，只为看到热烈爆炸的震撼画面
“这是五班和六班在打比赛么？看起来好有趣的样子”
“虽然挺想自己玩的，但看他们打比赛也不错”
“等等，我没看错吧，五班的徐正怎么不在，他不是五班的战力担当么？”
“那个接替他的人……你们有谁认识么？”
“不知道啊，五班虽然厉害的人不少，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出名吧”
“难道他比徐正还强？”
球场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喧嚣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正在体育馆里打羽毛球的林舒欣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停下动作，朝着对面的林若依挥手喊道，“若依，外面好像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看看吧”
林若依点点头，体育课老是打羽毛球也没意思，毕竟她的水平比林舒欣高不少，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说的，相反有时候她还会故意让让对方
林若依并不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女孩子，她一向和和气气的，在她看来输赢并不重要，她更看重和好朋友一起玩的过程，这个过程比起单纯的胜负更能让她心情愉悦
两人放下羽毛球拍，一齐向着体育馆外走去，当她们看见围满人的篮球场时都有点惊讶
“今天这什么阵仗，是有谁在球场里挖出了宝贝么？”林舒欣瞪大了眼睛，眼眸发亮，像是在思考什么宝贝这么引人注目
“不知道诶”林若依小声回道
两人走进篮球场，看着面前堆起的人群，林舒欣站在后面努力地踮起脚尖，但以她有些娇小的身材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于是她闷闷不乐地撅起嘴来，伸手拉了拉旁边林若依的衣袖
“若依，这里我看不到，我们去那边吧”林舒欣指了指篮筐方向的一侧的某个位置，看起来空闲很多
林若依顺着看了过去，虽然她在女孩里算高的，但也不能完全看清场内，于是轻轻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向着那边走去
篮筐外的休息区域有座长椅，此时长椅上并没有坐人，反而放满了书包，还有一些人站在前面，待林若依和林舒欣走近后，她们才看清了那些人的样貌
是隔壁六班的几个女生，林若依好像有点印象，除此之外，她还看见了她们班上的唐易柔，杨梦玲和王佳熙也在旁边
加上刚到的林若依和林舒欣，这块全部是漂亮的女孩子，聚在一起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虽然不少人目光都在往这里瞟，但高中时代，漂亮女孩总是带着莫名的威慑力，也没人敢来这里，所以相较于拥挤的场地侧面，这边就显得空闲不少
“你们好啊”一向乐观的林舒欣亲切地打招呼，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都是同班同学，虽然平常不在一个圈子里玩，但关系也很好。互相打完招呼后，林舒欣又问道，“这是在看什么啊？”
“看比赛啊”王佳熙答道，“今天咱们班和隔壁六班约好了，说起来他们真会挑时候，徐正今天正好不舒服不在场”
“啊？那咱们班还能赢么？”心思单纯的林舒欣听到后下意识地担忧起来
“没事，沈昊南在的”唐易柔语气平静地说道，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徐正不在，只能指望沈副会长多出力了，祝他好运”林舒欣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出力的可不止沈昊南一个”杨梦玲脸上笑容神秘，“你们没发现场上还有个很熟悉的人么？”
刚到的两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球场上，也看清了杨梦玲所说的人
“洛临辰？！”林舒欣惊呼出声，明亮的大眼睛再度睁大
林若依嘴唇微张，也睁大了澄净的眸子，目光牢牢放在洛临辰的身上
“洛临辰也会打球么？”林舒欣眼中的惊讶还未散去，她嘀咕道，“从来没见过啊”
“洛临辰会的”林若依点头，语气认真，“去年四月的篮球节，他参加过的”
“是吗？”林舒欣闻言一愣，用手指着脑袋开始回想起来，“我都不记得了”
这时体育老师走在场地中央，先后看向两边的吴泽和沈昊南，两人都点头后体育老师拿好球站定
场外的喧嚣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都屏气凝神地紧盯着体育老师手中的球，目光前所未有地认真，完全没有平常上课时的懒散
体育老师用力吹响了口哨
比赛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