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幸运并非没有代价
“下课”周老师耐心等铃声结束，然后继续说道，“试卷上该讲的知识点我已经讲完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抽空来问我，如果我不在办公室的话可以找其他老师”
“错题集的话周四早上交，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有人整什么幺蛾子然后不交，我会认真看的，做不好的周五大课间来我办公室喝茶”
周老师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他一向很少拖堂，在他看来课下的休息是给同学们自由使用的，所以他每次上课前都会认真备课，争取提前讲完这节课的内容，最好再留几分钟给学生们消化巩固
他的教学风格一向如此，不然也不会被分配到这个班当班主任，高三五班在整个年级里是个有些特殊的存在，如果说楼下人均学霸被称为“火箭班”的一班是华山论剑登峰造极，那他们班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参加数学物理化学这种理科知识竞赛拿奖的，比如副班赵铭森，就是个搞竞赛的好苗子；也有参加作文乐器舞台剧这种文艺比赛拿奖的，比如柳政宁，去年拿一等奖的时候被校长公开表扬；还有参加学生会，负责校内学生日常生活管理和各项重要活动安排的，比如沈昊南，可以说很多事情都得他过目点头才能进行下去；另外也有几个体育或者艺术方面的特长生，家境实力雄厚，父母都算是当地商圈里有名的老板，据说甚至还有学校的投资方
一个学生的成就如何不该唯成绩论，江阳中学的教学理念也并非只注重成绩，
他们更注重对学生能力的多样化培养，不仅要在升学率这项数字上遥遥领先，也要在其他领域名列前茅，这才是一个优秀高校应该有的“品牌效应”
所以有时候洛临辰会情不自禁的想，上述才能一个没有的他何德何能被分到这个班级，总不能是他在洛家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吧？
当然这只是他拿来自嘲的玩笑话，洛家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当他有用的时候他可以尽情享用身份带来的权力，可一旦当他没用，那么以往那些对他畅通的大门都会一同关闭，没有半点仁慈的可能
“呃……啊……”待周老师彻底远去，突然有人长叹一声，颇有“猿鸣三声泪沾裳”的意境，不知是对繁杂作业的烦恼还是对老师铁腕手段的无奈
不过这声长叹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因为大多数同学直接倒头趴在了课桌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整个班上又变得死气沉沉起来，像是一块焉了的玉米地，如果农民伯伯看见估计都得愁眉苦脸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饶是这群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仙人，在周老师这条无法跨越的长江天堑面前，也只能饮恨长啸
托睡过的福，洛临辰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感到困倦，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卷子收好，一脸无奈正准备前去“领死”的时候，林若依快步走到了他的桌前，柔软的小手紧握，眼神里满是担忧
“洛临辰……”不知是不是其他同学都在休息的缘故，女孩的声音很小，怕洛临辰听不见她又往前凑了几分，一股莫名的香味随之飘来，像是窗外花园里的芳香，一时间洛临辰竟有些分不清
“怎么了？”他的声音也不禁变得轻微起来
“是生病了么？”林若依关切地问道，她以前迟到就是因为生病，那种难以承受的难受感她记得清晰，而在她的记忆中，洛临辰这还是第一次迟到，所以她不禁担忧起来
“没有，就是单纯闹钟没响，睡过了”看着女孩的眼睛，洛临辰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淡笑，“别担心，我没事”
“不过等下我就要有事了”洛临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少见的说了一句玩笑话
“没生病就好”林若依听到后轻叹口气，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握紧的小拳头也松散开来，“以前你每天来学校都很早的，今早突然没看见你，我真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真没有，放心吧”洛临辰看向女孩，神情平稳安静，认真地说道，“中午还得帮你带奶茶呢”
林若依嘴唇微动，沉默了片刻后又说道，“你先去周老师那儿吧，别让他等久了，周老师看着严厉其实挺通情达理的，你好好跟他解释，不会为难你的”
“如果周老师要罚你写检讨的话，我可以帮忙的”女孩轻声说道，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你想得可真周到”洛临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轻笑着回答
“那我先走了，再见”还不待女孩继续说什么，洛临辰已经站起身向女孩轻轻挥手，然后向着教室外快步走去
林若依则是回到自己前排的座位上，开始整理起下节课要用的东西，她一向很努力
洛临辰向着数学老师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边走边无聊地想着：上次单独被老周请到办公室是因为什么来着？
转过楼梯拐角，踏入教学楼的侧边，洛临辰走到门口，礼貌地敲了下门后喊了声报告，听到请进的回应后才缓缓走进了办公室，直起身体站在周老师的旁边，该做好的流程一步不落，既然犯错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立正挨打
办公室里现在人并不多，坐在椅子上观摩着成绩单的周老师听见声响后抬起了头，看了洛临辰一眼后又低下头去
“这次考试你考的还行”周老师语气平淡地说道，“起码我讲过的题你都做对了”
“都是老师教得好”洛临辰神色平稳，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波动
周老师看着洛临辰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只是轻笑一声，随后扬了扬下巴对他问道，“说吧，什么情况，自从你来到我班上开始，可没见你迟到过”
“闹钟没响，睡过了”洛临辰神色依旧平稳，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令他松口气的是周老师外表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只是用手指轻叩了一下桌子，沉声说道，“这世上有时候难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没有谁能跟机器一样不犯错的，这可以理解。老师知道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看在你也是第一次迟到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洛临辰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但也没想到周老师这么好说话，可他还未高兴的太早，周老师又接着说道，“迟到只是喊你来的原因之一，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洛临辰听到这话后直接楞在了原地，合着大的还在后面，是什么更麻烦的事？可他最近也没闯什么其他的祸啊
“洛临辰，你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一个人生活也能照顾好自己，成绩一直保持在班上的前列，平常也不惹什么事不需要太花心思，按理来说你这种学生是最让老师省心的”周老师眼睛微眯看着他，缓缓说道，“可你没有拿过什么竞赛的名次或者奖项，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可以加分的校级活动，所以综合来看，你的表现并不足以让你拿到学校这学期的一等奖学金，我知道以你的生活情况而言应该是很需要这个的”
洛临辰听完了沉默了几秒，深色的眸子有些灰暗，然后开口说道，“那老师您找我来，应该是有解决的办法吧”
“你是个好孩子，老师愿意帮你，而且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周老师说道，“下个月的月底学校就要举办成人礼了，学校为此会准备很多活动，你可以试着参加一些，我听说学生会准备拍一个微电影到时候在大屏幕上展示，这对你而言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学校里的竞争也很激烈，虽然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集体活动，但这次还是希望你能努力尝试，这对你以后踏入社会也是有好处的，我们江阳中学的学生，不应该只有成绩突出”
“我知道你和沈昊南关系很好，他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肯定会负责这件事，你可以去找他帮忙”周老师看着洛临辰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语气中透露着“你应该明白”的意味，“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
洛临辰眼眸低垂，脑海里迅速思考起来，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明白老师您的意思了，这个活动我会尝试去参加的”
周老师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学校安排的下个月的月考，我希望你能好好准备，争取拿到一个好的成绩，我知道你的能力并不止表面这样，这次你最好认真对待，对你的评选也是有帮助的，我会尽力帮你争取”
“我会努力准备考试的，谢谢老师”洛临辰看向周老师认真地说道
“好，那老师也不多说了，你能明白就好。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上课吧，以后可不准在迟到了，这也是有影响的”周老师看向洛临辰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欣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懂得轻重”
洛临辰点头答应，然后转身向着办公室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周老师忽然叫住了他，出声说道，“你跟林若依说一声，等下大课间的时候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洛临辰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待到洛临辰的脚步声远去后，周老师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枚信封仔细端详着，眼瞳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突然之间，周老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翻找着抽屉，在最底下又找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洛临辰入学时的申请书和个人档案
两枚信封样式完全一样，只是一个洁白如新，另一个因为埋藏许久而染上浮灰。借着窗外照进的明亮阳光，周老师看见了白色背景上凸显出来的银色暗纹，这是某种特殊的印刷油墨，混入了银质碎屑，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下才能看出隐藏的徽记
那是一个银色的猫头鹰，体型修长如剑，眼瞳一片空白，身后长着六枚羽翼，像是神话中的天使，带着令人畏惧的威严。奇异的徽记在金色的帷幕中闪着微光，似是某种奇怪的暗示
此时懵懂的少年还并未意识到，生活中那些命运赠送的礼物，其实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