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土元珠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谢家堡迎人的马车就候在浩然堂外了。
那马车繁贵富丽,上面还插着谢家堡独有的旗帜。十余名穿着统一的弟子站在两侧,为首的大弟子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后,才开始卖力地吆喝道:“谢家堡恭请陆神探,谢家堡恭请陆神探~”
就那吆喝声,说是来请陆神探买菜的,都有人信。
“吱嘎~”只见一披着白狐裘的病秧子颤颤巍巍地推开浩然堂的大门,低着头艰难地向马车的方向挪步而来。
为首的大弟子眉毛一横,拔出夏予剑,拦住了他。
“闲杂人等让开。”
有着“陆令桉皮肤”的文世缓缓抬头。
“那就请回去告诉你们的谢老盟主,陆某还未踏出这洛安,就被你们谢家的人原地处决了。”
为首的大弟子大惊失色,眯起眼瞧他,终于瞧出他那双曾火遍洛安的鹰眼。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遥想当初悬案一破,他陆令桉的画像成了世家小姐的掌中宝,就连远在宛陵的娉婷小姐都争抢着要嫁给他,如今却凄惨成这副模样,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你才认出陆某,可陆某早就认出你来了。”在这个大弟子听来,陆令桉的声音沙哑的难听,像是喉咙浸过什么毒药似的,感觉下一瞬就要被毒哑了。
“陆神探在诈小人吧,以陆神探的性子,要是真知晓我小人的名字,想必会直接叫上一声了。”
文世伸出缠绕着白绫的手掌,把狐裘裹的更紧了些。“陆某是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叫你谢大弟子还是叫你轩辕兄”
谢承渊瞪大了眼睛,到底还是会被自己原来的名字触动,不过他也听得出陆神探这话在拿捏他,他断定这陆令桉不好惹。
为避免得自己多说多错,他掀开丝绸所织的车帘,“陆神探哪里的话,入了谢家堡自然跟着谢了。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挥起的马鞭还未落下,就听见一阵嚎叫。
“郎君~你把我忘了~"
谢承渊定睛一看,一少女身着薄纱,玉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和陆神探一比,一个过夏一个过冬,谢承渊茫然地看了看空中盘旋的飞叶,天呐这可是秋天!
谢承渊收回视线,把夏予剑横在她面前,没成想眼前的这个少女泪珠劈了啪啦地往下坠,趁的她格外楚楚可怜,说实话,谢承渊活了二十余年,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姑娘能比得上这姑娘的绝色容颜。
“小哥,先把剑收了。”北冥看眼前这个拦路人的神情有些动容,便加大力度抛了一个媚眼。
可下一瞬,那把夏予剑直接抵在了她脖子上。这一下,让北冥傻了眼。在往日,莫说抛媚眼了,就是远远地瞥一眼,十三幽那帮家伙就百般殷勤,她可是曼珠沙华啊等等~哦她现在不是了成仙子了
岂不是媚术都不作数了!
想到此处,北冥竟然有些开心。
她双手把脸颊的水珠子胡乱抹干,笑盈盈道:“你知道车上的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承渊一脸茫然,"陆令桉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北冥神秘兮兮地左手指着马车,右手指了指自己,把两只手贴在一起,又点头示意。
“不知道啊”谢承渊的表情同傻子如出一辙。
急得北冥直叫:“他、我、一对~”
谢承渊略微迟疑,嘴角一扬,可还不等嘴角放下来,马车上就幽幽地传来一句,"陆某亡妻已不在世上了。”
北冥暗暗骂道,这关键时刻三帝君又闭关了,自从文世变成了陆令桉,性子古怪又阴暗,她之前好说歹说同他一道去谢家堡,可陆令桉死活不点头。
她急中生智又眼角泛红,低声哽咽,“陆郎你不让我跟着你我怎么活啊~你此去一番作为,只叫我这续弦孤苦无依。”
这话一来是卖惨,二来也是敲点他,若是不带着他,她大可以将他复仇一事传出去又或是找块布吊死害他名声。
“让她上来吧。”文世缓缓开口。
北冥伸出芊芊细手掀开车帘,映入眼前的是,闭着眼眉宇间也一副憔悴神态的少年,北冥无声叹气,她好像得了一种一看见他就想叹气的病。
马车刚启程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北冥正疑惑间,听见马车外有人说话。
“来者何人”
“浩然堂,姚念。”
一听说是姚念妹妹,北冥迫不及待要掀开车帘,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北冥一瞥,那手掌上分明系了白绫。有白绫隔着,仍是寒凉刺骨。
“姚堂主拦车此举何意”
“本堂主也要去。”
“小人没记错的话,姚堂主拒邀的帖子还在谢家堡呢。”
“本堂主如今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实在放心不下你车上的那二位。”
“姚堂主杞人忧天了不是,谢家堡可是兵家重地,安全着呢。”
“大路朝天,本堂主跟在你们后面赏风景,也不成吗 你们未免也太霸道了。”
听到此处,文世锐利的黑眸才收敛了些,把手又缩回袖子里。“轩辕兄,让她也上来吧。”
北冥望着自己腕间那块如同被冰镇的肌肤,陷入了沉思。自文世仙君介绍自己是陆令桉的次日,北冥和姚念就找来了大夫给他瞧病,可瞧了半天,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病,只是说他只是肝郁气滞,心疾罢了。想来也是,他毕竟是仙君,凡境的大夫应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可仙君修的是阳灵,又为何如此体寒呢,若他们当中要是必有一个体寒之人,也应该是她这个从亡魔摇身一变的小仙子才对!
冷夜高悬,夜色渐浓,谢家堡的马车从洛安出发,马不停蹄,一路向东。
北冥打了个哈欠,她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见自己竟然也参加了武林大会。
正当她想把自己的奇遇告诉在她身边看兵法的姚念时,突然间,马车一颠,马蹄停下了。
“谢门生,主公有令,严查入宛陵的行人和马车。”
“喂喂喂没搞错吧,主公让我去迎接的陆神探啊,如今倒是成了过错了。”
“谢门生,这车辙印子深,车上许是不止一人吧。”
一刹那间,门帘被粗暴的掀开,一阵冷风灌进马车里,文世又是一阵急咳。
“做什么”北冥脸色发青,怒目圆睁,把文世护在身后,给他挡风。
“还蛮会疼人的~”谢承渊羡慕地感叹道。不忘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看见了吧,这是人家陆神探的续弦~”
“那这位呢,一副红色女侠装扮总不能也是个续弦吧。”身后的人不依不饶地说道。
谢承渊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若是真说了姚堂主的真实身份,没有请帖,这宛陵城她都进不来。
“准续弦喽~”谢承渊随口说道。
姚念翻了个白眼,“续你姑奶奶。”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姑奶奶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北冥轻轻地拍一下姚念的肩膀表示安抚,连忙下了马车,合上车帘,回首间看见蜷缩在一处的文世,又是一声叹气。
姚念见北冥下了马车,也猜出了她的心思。要不说她这表姐是个奇人呢,来了浩然堂没两日,竟然和堂里兄弟姐妹们关系都要好得紧,她除了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还有洞察人心和巧言能辩的能力,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想到这,姚念腿一横,靠近这个陆大神探,一副兴师问罪之态。
“陆公子和我表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非要让我表姐跟着你?”
文世本就苍白的面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他沉默不语,表情凝然不动。
“还是说你手上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你把那个无故消失的道长怎么了?”姚念狐疑。
文世紧抿着嘴唇,下巴绷紧,“姚堂主这话问错人了吧。”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能让我表姐同你一并冒险!”
“我只会嫌她碍事。”陆大神探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人,眼睛只是散漫无力地盯着车帘,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姚念看他,只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感觉让姚念无比不自在,索性她也下了马车。
一下车,灯火千盏万盏映入眼帘,如同磅礴灿烂的银河。
这万家灯火的繁荣盛景,在洛安可是看不到的。很早就听说过,宛陵不禁宵,没想到这的叫卖声、卖艺声那是个络绎不绝,仿佛每个街边角落都簇拥着人。
姚念靠着她给北冥的木兰香包,终于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叼着糖葫芦的少女。
那少女羞涩一笑,把手里另一只糖葫芦递了上来,姚念竟然一时分不清她俩到底谁是谁的表姐。
但还是觉得此刻是无比的幸福。
“听说了吗,这次武林大会竟然有三样彩头呢!” 不远处有人成群结队,窃窃私语。
“不是说有阴兵琴和夜明珠嘛,第三样是什么,还能比这两个厉害”
“你就瞧好吧,说出来吓死你呀”
“快说快说!”
“这第三样,正是土元珠。”
“什么怎么可能那可是谢家堡的传家宝啊!”
姚念和北冥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