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官银案
自从进入归墟之境，顾暄和就一直在寻找姚念的身影，寻了两个时辰，除了一堆如同破铜烂铁般的机关，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影。许是走累了，他倚靠着君子剑歇脚，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官银案。
寿宁天灾，百姓民不聊生。幸得皇恩浩荡，速拨十万两官银以赈济灾民。但赈灾款却全部失窃，寿宁知府责无旁贷。圣上命锦衣卫指挥使顾暄和速速追回官银，一并惩治贼子贪官污吏，以还寿宁一方太平。
昭狱。
锦衣卫副指挥使岑参正拿着狱鞭挥向一个名叫小厌的盗贼，还没看见刀剑出鞘，他手中的鞭子成了两截。震惊之余，眼前一片烟雾。
昭狱护卫重重，竟然可以躲过层层追捕。更是来势凶猛，剑法炉火纯青，此人超群绝伦。
“中毒了，没有解药，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姚念的脚步。
“把解药交出来。”戴着面纱的姚念举剑指向顾暄和。
“不交。”剑眉星目的顾暄和却是一脸冷漠。姚念见他既未还手又未躲闪，便搜他的身寻药。
“不在我这。”顾暄和不耐烦地推开在他胸前的手。
“你不怕死”姚念明眸里都是狠意。顾暄和感觉脖间一阵冰凉和刺痛。他瞥了一眼剑，紫火剑，又对上姚念的双眸。
动了动唇“剑不错，剑法也不错。”
“你的血更不错。”
还没等姚念眨眼，顾暄和就起身站在他身后。
不愧是深受圣上重用的人物！
“解药可以给你，但先要回答我的问题。”
“知无不言。”姚念见他的功力深不可测，也不想轻易和他动手。
“浩然堂在短短三天时间之内竟能筹得近十万两白银，想请教一二？”
“江湖中人多是正义，募捐而得。”
“打家劫舍也算正义强行索取也为募捐”
姚念神情自若，“那要看是劫的是谁，为何而劫。你们锦衣卫讨不回百姓的救命钱，怎么还不许我浩然堂另谋他计。”
“浩然堂就可以不守律法了吗？至于官银的下落，你们都有嫌疑。”
“若我们是盗犯，又何必多此一举为的是什么？”
“为利是视，名声。”
“我不在乎。问完了解药呢？”
“岑参，给她解药。”顾暄闷声道。
岑参低头寻摸药丸，却被人撞了一下，来者是昭狱门口的守卫。
“没长眼睛啊”
“启禀大人，方才探子来报，孙员外家中失窃，人昨晚就死了。”
顾暄和拦住姚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是你做的？”
“我们有堂规，只图财不害命。”
“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我是中计了，你大可以抓我杀我，但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不过，你倒是还有个选择，就是相信我，我来帮你揪出幕后指使，惩奸除恶 、匡扶正义。”
顾暄和愣了一下，他的手掌收了些力度。这声音、语气、所说的，都与记忆里的重合……
是她
“你们把那小子关起来。”顾暄和挥挥手示意下属们都下去。
他揭开姚念的面纱。真的是她!
姚念看出他眼中的异样，懊恼自己只戴了一层面纱。虽然记不起是否见过他，但是唐唐锦衣卫指挥使认识当朝郡主在所难免。她暗中给自己打气，皇上都认定了念瑶郡主死了，更何况一个与她不相熟的锦衣卫。
“怎么？震惊于我沉鱼落雁之容。”姚念俏皮道。
顾暄和点了一下头，又故意地说道：“倒也不是绝无仅有。”
姚念听出言下之意。“确实，听闻我与念瑶郡主长得极为相像，私以为甚是有缘，可她却是红颜薄命,我刻意为了缅想她而改了名字，姚念。”
“ 姚念 ”顾暄和松开了手。
“啊？有条线索，这孙员外本不在我们筹划之内，我们是意外得知孙员外新卖了块地皮贪了三万两白银，这才打起了主意。”
“确实古怪，是从何人处得知的”
“城西庙的万事通。对了，那人喜色，男扮女装最宜。”
“知道了，去查他。” 说他整理了一下衣袖。
“你这是要亲自去孙宅。带上我，我可以帮你找找其他的线索。” 姚念半威胁半央求地说道。
“我是官，你现在是贼，去不了。”
“锦衣卫大人，你说这贼想当官去查案，可如何是好？”
“我是可以带上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怎么那么酷爱交易说吧，什么条件。”
“做我锦衣卫的獠牙。”
“不可能。换一个。”
“那你在留在这吧。”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当什么牙都行。”姚念可不是死心眼，且先应着，若是败德辱行，她可不会做。
“很好，副千户。”
当姚念扮起男装，套上锦衣卫的官服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争了那么多年，还比不上他说的一句话。难道身为女子即是原罪吗？
孙宅。
孙宅全府皆被屠杀，府内一片狼藉。线索不好找，犯罪铁证倒是明摆在那，内庭的石狮前面放置了十个银箱。看木质、做工、上面所提的御字，就是官府丢的那十箱，但里面没有官银。
“我们昨晚劫钱时并没有这些箱子，人也都活着。”姚念一脸无辜。
“何时离开的”顾暄和质问她。
“近亥时。”
“若你没有骗我，亥时后夜军频频交替，从外面运进箱子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这箱子应该是藏在孙宅某处了。”
“你走时孙员外可有异常？”
“我没见过他。不单是走时，我平日里也不曾见过他，他很神秘，相传是足不出户。我到寿宁的日子短，就更不会见到了 。”
“大人，我回来了。”岑参一袭艳粉霓裳群飞奔过而来，定睛一看，他抹粉施脂，花枝招展。姚念忍不住眉开眼笑。
“你竟然还嗤笑我！此因你所起，你看你出的什么破计策！”
“这位兄台，实在抱歉。我尽量忍住。”姚念使劲捏了自己的腿，“嘶~”
顾暄和似笑非笑。
“大人，我从百事通处查到了孙员外那块新地皮的买主，此人叫韩烨，洛安人士。”
“人抓到了吗？”
“人失踪了，不过找到了地契。”
岑参把地契交给了顾暄和。
“小三亩的地皮就卖了三万两白银，就是掘地三尺也必须抓到此人。”
“是，大人。”
“副千户，随我来。”
“是，大人。”
“没说你，你被封百户了。”
“大人，这……谢大人！”岑参是又惊又喜。
顾暄和同姚念搜遍了整个宅府，并没有找到能藏箱子之处。顾暄和终于失了耐心，他捏住姚念的脖子。
“你骗我”
“唔……”
姚念见顾暄和不听她解释，索性拔了紫火剑，挣脱了出来。
“怎么？不打自招了。”
顾暄和抽出绣春刀相对。
孙府内庭，刀光剑影，气势逼人。顾暄和想着查验姚念的功力未全力以赴，但姚念对此并未知情，她盘算着撒了迷药，逃之夭夭，趁机回昭狱救出小厌。
“嘭~”两人在打斗中打掉了石狮头，紧接着一声“哐~”，暗门打开了。
二人四目相对。
由于被机关吸引，姚念的迷药还紧握在手中，也撒了些到地上，她回神立马收起迷药。
顾暄和看了一眼地上，迷药的残渣。
他们拿着火烛走进暗门。
暗门后，别有洞天。里面的布置竟然和知府库房的布置相同，墙边还有拖拽箱子留下的痕迹。
很显然，这里就是藏箱之处。
“此处必然有路。换言之，必然有通向知府库房的路。”姚念眼中有光。
“知府库房早在三日前就被烧了，机关应该是废了。”顾暄和若有所思。
“试试看吧！”姚念打气着说。
他们向前走着，遇到了一个岔口。
顾暄和计算了孙宅和知府库房的方位，选了右岔口。
走到尽头，显然有一个暗门，只是找不到机关。
姚念转了一圈，左敲敲右碰碰，然后从衣袖里掏出装有硝石的荷包。
她朝着顾暄和说：“退远些。”
“呲~嘭~咔~”
有光亮刺痛眼睛，眼前是知府库房那片断壁残桓。
姚念：“果然！”
顾暄和：“……”
他本想检验一下她是否知道机关，现在看来，这个姚念还真不简单。
“可以肯定了作案手法，现在的关键就是官银了。”姚念很认真地说。
“左岔口。”
“左岔口。”
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又返还暗门里，进入左岔口。
火烛燃尽了，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姚念慌了一下险些摔了，不过又迅速回归镇静。可是顾暄和已经伸出手去扶她。
“多谢了。”姚念拍了下他的手。
顾暄和觉得指尖有些温热，不知道放在何处，索性加快了步伐。
他们故技重施，出口竟是被封了的祁府。
祁府内庭有满地的白银，是官银。
“祁府怎么被查封了？既然被查封了，又为何无人看管？” 姚念一想到官官相护，带着怒意问顾暄和。
怎么会无人看管，此事果然是宫中人所为，连祁府都能操控，看来祁廉将军犯上作乱也是另有隐情，显然他是个顶包的，答案呼之欲出了，宫中能有此实力的，无非是那几个皇子。
皇位之争，攘权夺利，尔虞我诈，暗礁险滩。
“都与你无关。你走吧。” 还好你是女子，大可以全身而退。
“放了小厌。”
“好。”
“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你不会打算向圣上隐瞒此事吧”姚念见他这么爽快地答应放人，实属奇怪，她说着，手就放到了剑柄上。
顾暄和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好像以后不会再相见了。
“看够了没有”
“还没看透，你、我是敌是友？”
“敌。”姚念仍手握剑柄。
“我赌友。”顾暄和的声音很低。
姚念想到自己的承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既然答应了当你锦衣卫的什么牙，我走之前，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没想好，就留着吧。”
“随便你，他日再提，我可不一定会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