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和尚,你怎就起来了?
沈玉瑶将碗中的汤药,喂进和尚已有些干裂的嘴唇。
起初,和尚双唇紧闭,沈玉瑶刚喂进一些,汤药又从嘴角流淌出来。
和尚已近濒死状态。
沈玉瑶赶紧在和尚的百会穴和涌泉穴,各施一针,这才让他全身的肌肉柔软下来。
沈玉瑶双手捏着和尚面颊,从齿缝中将汤药一滴滴喂下去。
半碗汤药,足足喂了一个时辰。
和尚面上的乌黑色,也随着汤药入喉,慢慢地一点点褪去。
汤药喂完,和尚的面色虽然仍显苍白,但沈玉瑶知道,他体内中的奇毒已经解了,再服几日的益气补血的汤药,便可痊愈。
“小姐,小仙郡主睡着了。”紫苏压低声音,“奴婢将小郡主抱回房睡吧。”
沈玉瑶颔首,她看着和尚此时已经沉沉睡去,这才也站起身走出门外。
院外,夏煜正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
汤维站在夏煜身后,也是一脸肃然。
沈玉瑶走到夏煜身边,福身行礼,“王爷。”
夏煜抬起头,唇角微抿,下颌紧绷。
看到沈玉瑶,他的眼底才闪出一抹温柔。
“玉瑶,和尚”
沈玉瑶只觉着,此时的夏煜仿若已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和桀骜,如今的他更显得刚毅冷肃,那种王者之气,愈来愈盛。
“和尚已然无碍,王爷无需担忧。”沈玉瑶忽然想试探夏煜,他到底知道多少?
“只是,妾身不懂,这和尚为何让王爷如此看重?”
“嗯”夏煜忽然看了看身后的汤维,“这个”
汤维心知他夫妇二人有话要说,便拱手告退,“启禀王爷,王妃,下官明日将押运辎重启程,就此别过,燕京再会。”
“有劳汤大人。”夏煜和沈玉瑶同时起身,还了一礼。
待见汤维走远,夏煜这才缓缓坐下:“玉瑶,前夜你我别后,凌晨本王才得以出宫。”
“出宫后,我去了趟上河集,寻思给小郡主买个玩具逗逗她。”
夏煜面色舒缓下来。
夏煜没说的是,他也想亲自选个别样好看的饰品,送给沈玉瑶。皇帝赐婚到如今,他是第一次想送礼物给她。
“刚巧走到悦来茶室,却被这和尚拦住”
那日,夏煜来到上河集的宝元号,这里是宁王在京城的暗房。
这里,除了沈玉瑶,连皇帝的锦衣卫也未知晓。
宝元号里的掌柜伙计,都是在盛京夏煜自己亲自请来的。
这些掌柜伙计,并非经营奇才,也无需每月去想方设法的赚取银两。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全是哑巴。
除了掌柜,所有伙计均不识字。
他们只知道,夏煜是来自燕京的一位富家公子。
宝元号里养了很多只鸽子。
每日,掌柜和伙计们的工作,就是帮公子接收这些鸽子带回的信笺。
也总是会有人送来些信笺,公子让掌柜将送来的信笺,全绑在鸽子身上,放飞就好。
如此简单的工作,掌柜每月十两,伙计每月五两银子。
掌柜伙计们,对夏煜这位贵公子,要多忠心有多忠心。
在宝元号,换下自己夜行的衣衫后,夏煜就想着去城中最好的首饰铺,选两件别样的饰品。
刚走到悦来茶室,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给撞了个满怀。
夏煜日常便有些小洁癖,他正皱着眉,抖搂衣衫时,那和尚却先开了口。
“贫僧观公子,面如冠玉,身似箫松,实是王侯之相!”
夏煜常在上河集,遇到这种混吃混喝的所谓相面之人,无非都是用一些吉利话,骗骗无知妇孺。
夏煜此时已乔装改扮,并不想多生事端,就想着花些碎银打发了事。
夏煜从袖中掏出些碎银,放到那和尚手中,岂料和尚竟一把将碎银还给他。
夏煜以为和尚是嫌少,又拿出一锭元宝给他,和尚仍旧立刻就还给他。
正当夏煜无奈笑着,摇头要走时,那和尚却附到夏煜耳边,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大王使臣得侍,奉一白帽与大王戴。”
夏煜心下大震,手已经握紧剑柄。
和尚唤他大王,便是早已识破夏煜身份。
此时,和尚只需大声叫嚷,引来锦衣卫,夏煜无诏回京一事,不消一个时辰便会传回皇宫。
可夏煜看和尚,既不贪图银钱,也并未有意谋害夏煜。
那他到底意欲何为?
夏煜反而心生好奇。
夏煜稳稳心神,心中仔细将和尚的话又思忖一遍,这才明白其中含义。
夏煜面色大变,阴晴不定。
虽觉和尚所言之事,太过渺茫,但最后他仍拱手一礼道:“今日有缘相识,不妨你我二人,一杯清茶,畅谈一番如何?”
那和尚竟欣然应允。
两人便在悦来茶室,直谈到月色如水,清风徐来。
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待悦来茶室打烊,两人方觉饥肠辘辘。
整整八个时辰,夏煜与和尚竟都未进食一粒米粮。
“哈哈哈,和尚茹素,我好酒肉,这可如何是好?”
夏煜朗声笑道。
和尚:“无妨,贫僧尚有一个素包子,公子可自便。”
夏煜:“实在畅快,五日后,我将启程返回燕京,若高僧愿助我一臂之力,便请相携返燕。”
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愿一生追随公子。”
眼看和尚愿意与自己一同返回燕京,夏煜心中高兴,便雇了辆马车,两人在马车上又是一番畅谈。
眼瞅着,就快到农舍,谁知和尚估计是饿的狠了,从怀中取出一个有些发硬发黑的包子,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和尚就变了脸色,只说了句,“包子有毒!”便晕了过去。
夏煜心下大骇,想着沈玉瑶善岐黄,赶紧亲自驾车,又亲自将和尚背下马车,进屋找沈玉瑶救命!
夏煜将和尚中毒的经过,细细讲给沈玉瑶听。
只是那句:“大王使臣得侍,奉一白帽与大王戴。”
夏煜并未说出口。
沈玉瑶一番细思,“王爷,和尚身中的奇毒,却并非我大夏之毒。”
“此毒阴狠,中毒之人一日内,若无解药,必亡!”
“也不知这和尚竟得罪何人,遭此毒手。”
沈玉瑶看着夏煜也是一脸茫然,缓了缓又道:“王爷,可知这和尚姓甚名谁?是何来历?”
夏煜被她问得一懵,仔细想想,他确实并未曾问那和尚,和尚也未曾主动说起。
夏煜便有些窘,眼睛四下里晃悠,“这个这个本王,倒真不知。”
沈玉瑶侧头,“和尚,你怎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