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在做梦？
最后一缕霞光终于消失于天空，夜幕将大地紧紧笼罩，徒留山顶的点点灯光，与墨蓝色的天空遥相呼应。
几人回到帐篷，都觉得午饭吃的太多，晚饭没有了胃口。
于是一致决定铺个垫子在草地上吃零食聊天，陈景逸看到穆舍带的鸡爪子，鸡腿，鸭脖子这些熟食，觉得没有酒的话，着实有点儿可惜，又跑向小卖部买了一打啤酒和瓜子回来。
四个人举着易拉罐，柳依依似乎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像周围那些亲密的朋友一样，开怀畅饮。
穆舍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性格也变了许多，谁知道她竟是一杯倒的酒量。
柳依依脸上早已红扑扑的，只是黑暗掩盖了她的窘况。虽说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嘴巴却不停的催陈景逸再给她拿酒。
“好啦！别再给她了！”陆瑶阻止了陈景逸继续开酒的动作。
“不！我还能喝，一醉解千愁。”柳依依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好好好！你能喝，不过酒都喝完了，没有了。”陆瑶说着示意陈景逸把剩下的酒藏起来。
柳依依不肯，伸手去抢陈景逸手上那瓶未开启的易拉罐，穆舍抬头猛灌了两口，摇了摇只剩下一口的样子，把手里罐子塞给柳依依。
柳依依仰头一口喝完，趁着这个空档没开的酒都被陈景逸藏起来了，柳依依翻了一下几个空罐子只能作罢。
“我扶你回帐篷躺着吧！”陆瑶伸手去拉柳依依的胳膊，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不回去，我要看星星。”柳依依说着就要往草地上倒去。
“那我回帐篷拿张垫子出来。”陆瑶担心地上潮湿。
喝多了的柳依依哪里等的了？她顺势就要倒下去了。
“等下，我把衣服铺地上你再躺！”穆舍迅速脱了外套铺在柳依依身后，顺势把她扶住躺下。
“你是谁？”喝上头的柳依依有些迷糊，只觉得这个人的很熟悉，却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她拍拍脑门儿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越发的头痛欲裂。
“我是穆舍。”
“呵！”
接着没了声音，就在穆舍的那颗心要慢慢沉寂的时候，
“我真喝多了，又在做梦。”
穆舍本是随意的坐姿立马挺直了腰杆，黯淡的眼睛中陡然蹦出一丝光芒，可惜在昏暗的星空下，坐在对面的陆瑶和陈景逸没能看到。
“她呀！这么多年酒量都不见长，每次我们宿舍一起吃饭，她最多喝一厅啤酒，大学四年也就毕业聚餐的时候喝过两厅，今天算是很好啦！来来来，我们把剩下的喝完别浪费。”陆瑶说着又开了一厅啤酒递给穆舍。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陆瑶，头脑已经逐渐清明，她听到身边的三个人闲适地聊天，伴着陆瑶偶尔控制不住的笑声，终于想起来这是在哪里。看来她对他很放心的，才敢让自己喝醉。不，一定是因为陆瑶在，她才敢放任自己喝醉……
“你们喝着，我去趟洗手间。”陆瑶揉着坐麻了的腿站了起来。
“我陪着你吧！天黑不好走。”是陈景逸的声音。
停了一会儿，柳依依感觉到身侧有微微的气息，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四目相对。
“你好点了吗？头疼不疼？要不要喝点水？”穆舍慌张地坐直了身子。
“好。”
穆舍扶着柳依依坐起来喝了几口水。
“陆瑶呢？”柳依依双手揉着太阳穴。
“去洗手间了，陈景逸陪着她一起。”
“嗯。”
“你要不要躺帐篷里面去睡？外面有些凉了。”
“我清醒一下，去趟洗手间回来再睡。”
“我来帮你揉吧！”穆舍伸手过来。
“不用！”柳依依猛地侧身躲开。
一只手尴尬地留在两人中间。
“我也去洗手间。”柳依依说着就站起来想赶紧逃离，可惜躺的有些久了再加上酒精的缘故，还没等她站稳就往后面倒去，穆舍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
“放开我！”柳依依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
“你喝多了，现在放开，你会摔的。”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可以放手了。”
“别动，就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穆舍不顾柳依依的挣扎，微微长出胡茬的下巴抵在柳依依的额头上，鼻腔中是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这种场景有多少次出现在柳依依的梦中？又有多少次浮现在穆舍的脑海里？柳依依真希望这是一场梦，毕竟梦里她可以为所欲为，哪怕说一些心底话都不会让她难堪，可惜她的手在大腿上轻轻一拧便感受到了疼痛，想自欺欺人一点儿都做不到。
“你走慢点，小心踩空。”不远处传来了陈景逸的声音。
柳依依意识归元，唰地撑开了穆舍的怀抱，可憾的是，穆舍也听到了说话声音已放松了手臂的力道，倒显得柳依依有些用力过猛了。
陆瑶和柳依依擦肩而过的瞬间才发现她，“你好点了吗？要去洗手间吗？我陪着你。”
柳依依只想逃离，并没有停下脚步只管歪歪咧咧地往下面走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她一起，正好我要去接热水。”穆舍从后面跑过来扬扬手里的保温杯。
“那好！”
穆舍又跑了几步，追上柳依依，搀着她一只胳膊，柳依依本想挣脱，可是头晕的厉害，她也担心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直接倒了下去，虽说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万一崴了脚也是麻烦，于是任由穆舍扶着。
“依依……柳依依，你好了吗？”
站在洗手池前望着镜子里红彤彤脸蛋儿发呆的柳依依被一声喊声惊醒。
“你怎么站在女厕门口等？”柳依依拉着穆舍赶紧往外面快走了几步，她已经感受到后面女同胞们的不满了。
“我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担心你晕倒了。”
“我洗了脸，好多了。”
“喝点温水吧！我刚接了开水掺了一下，你试下，温度应该合适。”
“这杯子是新的。”见柳依依迟迟没有伸手接杯子，穆舍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
柳依依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温合适。这么多年，他是否也对别人也这么细心殷勤过呢？想到这里，心头涌出一股酸楚。
“回去吧！”
“等下，我有话说，”
柳依依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眉宇间透着坚毅与深沉。
“依依，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当年是我不够成熟，不知道怎么在人生低谷期处理我们的感情……现在我希望我还有机会可以弥补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给我一个机会吧！”
柳依依刚刚清醒一点的头脑又陷入混沌，她确信自己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可惜这些字连在一起，她却不能理解。
穆舍两只手拉着柳依依的两只胳膊，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这个无论在空闲时刻还是梦回时分都让他无法忘怀的人。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开口，是看她晕乎乎的，意志力肯定要薄弱许多，对他的戒备就会少一些。只要她今天答应了，就不怕她明天早上醒来不认账。
僵持了几分钟，穆舍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了，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尽快开口。
“不！不行！”
“为什么？”
“我离婚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话。我怕再不说，以后又没有机会了。”
看着眼前人的额头一寸寸低了下去，穆舍不忍她陷入痛苦，上前一步又把她搂入怀中。
“别怕！有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扑面而来的男人的气息夹杂着些许烟草味，竟让此刻的柳依依倍觉温暖，她多想放下这浑身的戒备，沉沦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可惜她不能。
穆舍感受不到怀里人的反抗，觉得喝了酒的她比平时更加可爱！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摸上她光洁的脸颊。
柳依依像梦中惊醒一样，猛地推开他的胸膛并后退了两步，“不行！”
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
“为什么？我不介意你过去的经历。”穆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柳依依抬起雾蒙蒙的通红的双眼，“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说完，只管大步向前。
穆舍捡起水杯不死心地追上去，拉住柳依依，回头却是一脸的泪水。
他堵在心口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放手吧！我们不可能！”
手臂上的力道迟迟没有松弛，“我早就放弃了，在高考结束后，在我听说你要和你妈安排的相亲对象结婚的时候……”
“相亲对象？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可以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不是的……”
“够了！真相是什么早已不重要，事实是我也爱上过别人，不然也不会认识不到半年就领证。”
柳依依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我虽然喝多了，可是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清醒的，也许我明天早上起来会忘记，但我知道你不会忘。所以，如果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太尴尬，就当刚才的话都没有说过吧！”
前面的背影依旧是趔趔趄趄的，身后的人却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决绝。
太阳从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缺席。五点多的山顶，早起的游客已经找好了绝佳的日出观看点。
陆瑶听到动静侧过身准备喊柳依依起床，发现她眼角似有泪痕，“依依，醒醒，要看日出啦！”
“嗯？”转头却是一双略微红肿的眼睛。
“你做噩梦了吗？怎么眼睛红了？”
“是吧！不记得了。”
“你真是！昨晚上拦都拦不住喝了两厅啤酒。”
“我没乱说什么吧？”
“咳……没有”
俩人穿好衣服钻出帐篷，却看到穆舍陈景逸的帐篷已经敞开了拉链，二人寻找一番却看到他们正站在前方一块高处，柳依依迟疑了一下，被陆瑶拉着走过去。
“早！”柳依依挤出来一个笑容粉饰尴尬。
“早呀！”穆舍看着她略有些红肿的双眼，愣了一瞬。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墨蓝色的天空慢慢晕染成了一片红霞。太阳终于露出了红彤彤的一条缝，很快像被谁推了一把，猛地跳了出来，周围人群传来欢呼声。柳依依的眼角早就湿了，她想，这见光流泪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柳依依从不这样觉得，比着上山时候的病猫样儿，下山的她像兔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陆瑶在后面都追的吃力，只有穆舍明白她这是在躲自己。
可惜到了停车场，她依旧躲不过和他单独一辆车的安排，谁让她和陆瑶车技都不行呢？
“额！要不我坐后面吧？昨晚没睡好，正好补个觉！”
“后座放了东西，把副驾驶座椅往后面调一下你也可以躺呀！”穆舍伸手按住了后座的车门。
“挪下就可以啦！我看副驾和后备箱都有位置。”
“好吧！”穆舍看柳依依坚持，只好把后座放的一个背包拿到后备箱。
一上车就躺下的柳依依摆明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态度。
“你把鞋子脱了躺着舒服些。”
“嗯！”
后座的人一动不动，穆舍悄悄调了一下车内后视镜的位置，可惜后座那人还拿帽子遮了脸。
回程的路通顺了许多，不到两个小时就下了高速。原来睡不着又要躺着不动的感觉这么难受，柳依依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终于手机响了，她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坐起来接了电话，穆舍从后视镜对视到她清醒的双眸。
“不用了吧！”
“那好吧！等下直接在那里碰面吧！”
柳依依挂了电话，她本还想再装一下睡意，可惜刚才的对视肯定暴露了自己。
“刚陆瑶说要请你吃饭，在我家斜对面那个饭店。她昨天打牌赢了不少钱！”
“那恭敬不如从命啦！你现在还困吗？”一抹笑意挂在嘴角。
“好多了。”柳依依装作有事要忙的样子不停的摆弄着手机。
“别看手机了，等下又要晕车了。你要是不困就闭着眼睛休息下吧！”
柳依依便拉下帽檐，放下手机抱着胳膊没再动作。
过了一会儿穆舍又调了一下车内后视镜，看到她拼命降低存在感的样子，穆舍似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是去这里吃饭吗？”
“是的！”柳依依拉开帽子松了口气，终于要下车了。
穆舍和柳依依到的时候，陆瑶和陈景逸还没有到，二人先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这两天还打算去哪里玩吗？还是直接回去？”柳依依说完端起来杯子喝了一口水。
“这么着急赶我走？老同学不够意思呀？”穆舍悠悠的咽了一口水。
“不是，我这不是问你的安排吗？怕你回去有事别耽搁了。”
“让你失望了，我这次就是专程来玩的。”穆舍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得寸进尺，还是不能一直顺着她来。
“好饿，好饿！你们点菜了吗？”陆瑶说着走过来坐在柳依依旁边。
“还没呢，这不是等着你嘛！”
“等我干嘛!想吃啥随便点，虽然是我请客等于是他俩买的单，哈哈！昨天牌运太好了。”
额！大姐你确定昨天的牌运很好吗？柳依依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对了，穆哥接下来还打算去哪里玩呀？明天还有一天假期呢，让我们家依依好好带你转转西市，省得她一回家就只知道看书，都快学傻了。”柳依依在桌子底下踢了陆瑶一脚，也挡不住她把话说完。
“好是好，就怕她不乐意带呢？”
“怎么会？你说想去哪？”柳依依不情不愿地接了话。
“我都行，听你的安排！”
“昨晚上没睡好，要不吃了饭你去酒店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去？”柳依依心想能躲开半天是半天。
“这才中午一点多钟，难道就要我回酒店躺着？你刚睡了一路还困吗？”穆舍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我倒是不困了，不是怕你太累吗？”柳依依狡辩道。
“放心，我体力好的很。”
柳依依放弃了抗争，一边吃饭一边盘算着等下带这尊大佛去哪里，整个人都蔫蔫的，快结束的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弟弟的电话。
“什么？严重吗？”
柳依依说话间整个后背绷直了，眉头紧锁，桌上的三个人齐刷刷的看着她。
“怎么啦？”陆瑶看柳依依挂了电话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妈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摔到腿了，我弟说骨折了。不行，我要回家一趟。”
说话间，柳依依就打开手机12306查询最近的高铁票，坐在她对面的穆舍扫眼看到她屏幕，“现在还有票吗？我们开车回去吧！五个小时差不多了。”
“高铁快些，你在这里玩一天再回去呀！”柳依依说着话翻着车次表，可惜今天的车次都已经没有票了，最早的要到明天上午了。
穆舍伸手拿过柳依依的手机瞅了一眼还给她，“走吧！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你们吃饱了吗？再吃点吧！别等下路上饿了。”陆瑶出声。
“她现在肯定吃不下了，我本来也不太饿，车里还有吃的，路上饿了再垫点儿就行了。”穆舍已经起身了。
“行！那你们慢点儿开，阿姨骨折肯定很痛苦，不过骨折并不是什么危急的病，你千万别太急了。”陆瑶安慰柳依依。
“嗯!我知道，你们再吃点，我们先走啦！”
“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