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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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大人,我真的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而且这,这我和元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成,真不成,”林清源连连摆手。mbaiwenzai
“说实话,审大人,如果我执意不答应,你们不会强人所难吧,”他有点不放心,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着怀疑和警惕。
他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可哪儿逃得过审食其这家伙的法眼,当即便看出了他的抵触和防备,这心下一转就知道不能逼的太紧,于是定了定神后,开口了。
“怎么可能呢?林先生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我与元儿的母亲确实十分欣赏先生的人才品貌,但也知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而非结仇怨之理。”
“你若执意不愿,我们虽觉可惜,但也不会逼迫。”
“我记得儒家的先贤孔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们盼着元儿好,可也不会因此而伤害你,这点你尽管放心就是。”审食其心里打着欲擒故纵的主意,但说出的话却是给足了安全感。
“审大人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林清源闻言,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眼下和亲的事,要怎么解决才好啊,若是实在不成,那就真的只能用李代桃僵之法了。”
“我依稀记得陛下的二哥刚刚获罪,被削去了王爵,他家倒是有个女儿,也不知对方愿不愿意替元儿去和亲。”审食其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向林清源。
“审大人,你刚才不是还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吗?怎么现在就……”,林清源皱了皱眉。
“如果可以找到更好的的办法解决和亲的事,那我当然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可要是做不到的话,那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保护好我在乎的人了。”审食其毫不避讳跟他道。
“……”,林清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就是现实。
可突然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审大人,你说,如果我跟元儿的父皇说清楚,和亲是不可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的,那他会不会放弃这个策略?”他问对方。
“你说说看,”审食其有些诧异,他竟然会在和亲方式上打主意,但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于是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不是我说说看,而是我要先问问看,当今陛下打算通过这个和亲得到什么,”林清源却纠正了他的说法。
“……陛下是想稳住冒顿单于,好为我们大汉争取更多休养生息的时日。”
审食其自然不会傻到把吕雉告诉他的刘邦想图谋那些新装备的事说出来,那么也就只能拿刘邦的借口说事了。
“那要是他知道这个法子稳不住冒顿呢?”林清源见他所说与自己所想差不多,不禁更有信心了。
“如何稳不住冒顿?”审食其觉得更有意思了。
“自然是冒顿此人乃枭雄一类,其弑父杀妻,以绝对的血腥手段统一了草原,所有不服从的部落首领全都被做成了人骨酒杯。”
“试问这种人怎么可能被一女子所牵绊,因为所谓的和亲之策,不在犯我边境呢?”
“更何况,和亲本就是两个势力一强一弱之下,为妥协才行的权宜之计,根本没有长久安稳之说,既如此,又何必牺牲一无辜女儿的未来呢?”林清源说的入情入理。
“普通的女儿家自然稳不住冒顿,但有人跟陛下进言,如若把元儿这个长公主嫁过去,两人再育有子嗣,这事也就成了。”可审食其又告诉他一个消息。
“陛下想的是他们的孩子会继承冒顿的单于之位吧,那样的话,匈奴人的首领就成了大汉皇帝的外孙。”
“而依我们华夏的礼节规矩,哪有外孙敢跟外公打仗翻脸的,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是?”林清源只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错。”审食其也点头肯定了。
“没用,根本就没用,”林清源却毫不客气的否定这计策的效果。
“因为匈奴人选择首领的方式和我们汉人毫不相同。”他摇了摇头。
“我们汉人重规矩,重秩序,可匈奴人是草原上的引弓之民,凶狠和掠夺从来就刻在了骨子里,就好比狼群一样,谁最厉害,谁最有能耐,谁就是首领,谁就是单于。”
“不用说其他的,你只看冒顿单于是怎么上位的就知道了,他们不仅不看重继位顺序,而且也没有伦理概念。”
“在匈奴人的体系中,父亲死后,新的单于可以理所应当的继承老爹的一切,不止是头衔和权力,还包括自己的那些后母们。”
“而这些可能伺候过父子两代,甚至三代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们,也不会在乎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们无一例外都会跟随营帐内最强的那个男人,喊他做父亲。”
“而当头狼老去,新生的小狼们也长大,那么他们也不会顾念什么父子之情,只会用杀戮和鲜血夺得属于自己的草场和权力。”
“试问在这样的匈奴帝国中,谁又能保证我们汉人公主所出的孩子就一定会继位呢?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所以我才说这和亲的计策根本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顶多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买卖,既如此,何必呢?”林清源跟他简单讲述了双方内部结构的不同,试图以此打消和亲的念头。
“……”,审食其得承认,如果刘邦知道这些,他确实不会干赔本生意,可也不代表他会打消和亲的念头,因为这会儿刘邦的目标是那些新装备。
如果没有新装备,和亲又只能争取一点儿时间的话,那刘邦八成不会干,就是干也不会嫁亲女儿。
可现在不一样,那些新装备的存在已经让刘邦意识到了危险,特别是还没掌握在他手中,那么依旧用此方法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恐怕就有点悬了。
因为比起女儿的幸福和未来,他更在乎自己的皇位和权力。
可这实情能告诉林清源吗?那铁定不行啊,因为一说他就会知道他们之前藏私了,拿他给的装备图却只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这种行径放在一般人身上那自然是无可厚非,可对于林清源这样的君子来说,只怕是难以接受的。
更别说审食其清楚的知道当初对方肯拿出那装备图是知恩图报,也是为了国家的未来着想的。
倘若让其知晓他们在其中谋了私利,还因此被陛下设局才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只是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审食其想了又想,也只能说,“恐怕就算你上书告知陛下,他最多也就是不让元儿去和亲罢了。”
“如今我大汉百废待兴,确实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哪怕只是争取三五年,恐陛下也不会舍不得一位宗室女的。”这是事实。
“如果能换来一二十年的和平,即便是元儿,陛下也是舍得的。”审食其所说虽有转移视线的意思,但也确实是刘邦所想,可见他多了解自己的君主。
而林清源想起史书上的记载,从西汉初年到汉武帝前期,这和亲政策都不曾停止就知道审食其所言非虚。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啊。”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谁不知道这和亲是屈辱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我们没有绝对的实力打败匈奴人啊,不然就不是我们嫁公主去草原,而该他们向长安朝贡了。”
“时间,我们需要发展壮大的时间啊。”审食其也是无奈的很,他并非只知谋私利,也是为国着想,从大局来看,嫁一个女子出去换来积蓄实力的几年,那还是合算的啊。
“好了,这些情况我都知道,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情感上无法赞同。”
林清源还是挺抵触这种拿弱女子换和平的法子的,哪怕他心里清楚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和平的法子,但他就是没法共情。
“那林先生可有两全之策?”审食其也不废话,直接问计。
“……倒也有一个,”林清源想了想后,还是下定决心。
“除了之前说的,上书一封给当今陛下,言明和亲的弊端和匈奴人的习俗之外,我可再附上一个法子,一个更快更好制造兵器的法子。”
“能大大提升士兵的战力吗?”审食其一听,瞬间眼神就亮了。
“嗯,”林清源点了点头,“钢自然比铁坚硬,做兵器使用的效果也更好。”他说的是灌钢法。
“但我这个法子必须配合煤炭使用,煤矿的开发,以及工具的冶炼,这些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即便给了法子,具体怎么说服陛下,还得审大人你亲自来了。”林清源抬了抬手,示意这个他得自己干。
“我?我未必能说服陛下,”可审食其却摇了摇头。
“实话跟你说了吧,林先生,我们这个陛下,可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主儿,我就怕他得了好处,也不肯放过元儿。”他提醒他这点筹码只怕不够。
“那我就先给他一半的方法,并要他下一道圣旨,许元儿婚姻自主,并不在提及和亲之事,那么,我再给他另一半。”林清源也不怕,直接就道。
“……”,审食其闻言,看他的眼神真是有些惊异,这么多的好处给出去,却只是为了换别人的自由,这种精神固然令人敬佩,可也太过单纯不设防了吧。
其实这并非是林清源善良的没有底线,而是在他眼里这些真的算不得什么,就好比如果你拥有一座金矿,还会舍不得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吗?林清源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那你呢?你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比如说,你的婚姻自主?亦或者让陛下许你自由活动,正大光明的待在宫里,封你个官儿当当?”
但审食其盖不到他的想法,又实在好奇,便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得了吧,当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等着,我才不去讨那个嫌。”
“至于自由活动,我当然想,但我现在不是在给盈儿他们上课吗?就是给了我自由,我也去不了哪儿,更何况我本人还挺宅的,轻易不愿挪地方。”
“而我的婚姻自主权嘛,审大人,你说过不会强人所难的,对吧,”话到此处,他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
“……林先生放心,此行一去,我必定向陛下为先生也求来和元儿一样的待遇,婚姻自主,如何?”审食其见他如此,何尝不知这是带点试探的意思,但他也爽快,当即便许诺道。
“那就多谢审大人了,”林清源听到这儿,总算露出了笑容,心里想着自己还是运气不错的,遇到的都是好人,虽然不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小心思,但到底没故意坏他,这就行了。
其实他也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道理,只要不影响自己开心生活,那朋友有点小秘密也正常。
他不会去苛求人家必须怎么怎么给他个交代,毕竟,他现在的吃穿住行都是靠人家得来的。
有时候,人真的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是没有平静日子可过的,这是姥姥教给林清源的道理。
正所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若没有这个肚量,迟早会被一些琐事缠死,何必呢?还不如豁达一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一致,不久后,审食其带着林清源亲手所写的帛书以及一半的灌钢法走了。
而林清源自己,则是高兴了没多久后,又开始发愁怎么解决刘元早恋的问题,尤其是她恋的还是自己,这难度系数简直成倍增长。
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事情竟然迎来的转机。